白天學,傍晚溫摺子。
李昭漪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
到了晚上,雲殷還要他功課,以及,批註容記了多。
大多數時候都是認真的,李昭漪趴在臥榻上,雲殷坐在一旁,幫他看答案,以及盯著他不要趁著他不注意吃糖——
雲殷最近發現李昭漪開始嗜糖,親他的時候裡總是一甜味兒。
這不健康,得改。
改的方式就是小部分時候。
李昭漪偶爾也會耍賴。他小的時候吃到的好吃的太了,遇到喜歡吃的總是會用力過猛。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他說:「最後一顆。」
舉起一手指,認真嚴肅地承諾。
雲殷又想笑,又有點心。他說:「下個問題答出來就可以吃。」
李昭漪立刻點頭。
結果問題出來,他懵了。
片刻後,他忍不住道:「……這是今天的摺子?」
雲殷道:「嗯哼。」
李昭漪:「……」
他悻悻地把糖給雲殷。
臨睡前,想起來了。
他有點委屈地說:「你騙我,你不是說這個太難可以不用看嗎。」
偶爾,也會有一點超出範圍的摺子被放到一邊,好巧不巧,這是第一本,所以他記得。
雲殷閉上眼睛。
角勾了勾,他說:「陛下,睡覺了。」
-
這一天,李昭漪睡得很。
他從前偶爾會做夢,醒過來的時候總是一片空茫。
侍候的人都只能在外間,也就德全聽到靜,會進來看他一眼。
但是大多數時候,他醒過來只能看到空的屋子,清白的月,還有被影籠罩著的,巨大的皇宮。
但是現在不會了。
雲殷會抱著他睡,嚴合但不算太地摟著。
半夜偶爾醒過來,看到的是溫暖的被褥,搭在他腰際的手指。
雲殷覺淺,他一,對方就醒了。
溫熱的呼吸打在李昭漪耳畔,問他:
「睡不著?」
很啞的溫。
於是李昭漪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時間再久些,他就不做夢,也不半夜醒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
雲殷穿戴整齊,在外間拿了一卷書。
李昭漪穿好服,又吃好早飯。兩人就一起坐上了馬車,出了皇宮。
今日天氣晴好,正是適合練習騎的日子。
*
這天出門,李昭漪帶上了春糯。
這小太監很有意思。
李昭漪從前打道最多的就是宮和太監,宮裡的太監,要麼仗勢欺人,要麼唯唯諾諾,總是走極端。但是陸重、德全、春糯,他們打破了李昭漪的印象。
春糯今年十五歲,圓臉,長相稚。
他做事冒失,但是對李昭漪又很上心,不大的人,整天絮絮叨叨,李昭漪被他念得頭疼,但又有些容。
他一向對對他好的人生不起氣。
春糯是被賣進宮的,家裡孩子太多,養不起。
說起這話的時候他故作輕鬆,但臉上卻難掩落寞。李昭漪試探著說要放他走,他倒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他小聲說:「不了吧。」
他還沒完全長大,卻已經懂得因為的殘缺而自卑。
現在,他反而適合呆在宮裡。
李昭漪默然。
但是春糯又說:「遇到陛下,奴才已經很幸運了。」
李昭漪給他吃,給他穿。
在澄明殿伺候,不用擔心被打罵,也不用如履薄冰。其實大多數人來了都不願意走。
春糯也不願意。
他眼裡,李昭漪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
「你的小跟班又在瞪我了。」雲殷和李昭漪共乘一騎,他坐在李昭漪後,聲音慢悠悠的,聽不出是生氣還是漫不經心的調侃,「陛下,您有什麼頭緒麼?」
李昭漪:「……」
他說:「我勸過了。」
他勸過了。讓春糯惹雲殷,畢竟他都不敢惹雲殷。
但是他越勸,對方越覺得雲殷是個強迫他還禍朝綱的臣賊子,李昭漪沒辦法,雲殷又不是銀子,總不能人人都喜歡。
雲殷一笑。
他倒沒生氣。純粹的不在意。
春糯這樣的人對他來說像是馬場上漂浮的煙塵。能看到,但不會被牽扯力。
李昭漪開心就好。
而李昭漪也的確很開心。
-
雲殷第一次發現,李昭漪骨子裡除了倔,也有點野。
他其實膽子很大。從陸重是他師父,但他忤逆他私自跑回來就能看出來。雲殷帶了他幾次,他的騎就愈發練。雲殷一個不注意,他就跑到了老遠的地方去。
雲殷騎著馬慢慢地踱著,瞇著眼看他自從遠騎回來。
墨發飛揚,眼睛裡帶著灼灼的,手上的作就停了下來。馬兒嘶鳴,李昭漪到了近前。
「我再跑一圈。」他對雲殷說。
是詢問意見。他總是喜歡用這樣的語調。
陳述式,放得溫。尾音像是帶著小鉤子,無意識的撒,不答應他都不行。
雲殷倒是很想答應他。
但是這會兒天已經有些晚了,他們說好了,一會兒還要去獵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