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珉鷗的心跳通過的肢接傳達過來，恍惚間好似與我的心跳漸漸重合，融為一。

　聽了他的話，我簡直哭笑不得。我對陪他一起忍這個世界沒有異議，但把劫後余生的人剖白說得跟脅迫一樣，他也是獨一份了。

　縱然知道他或許沒這意思，九九沒這意思，可我還是覺得，剛剛那番話可以直接當他的求婚宣言。

　而我作為被求婚的那位，好像也只有一個答案好給他。

　“我願意。”我握住腰上的手，毫無負擔地答應下來絕不死在他前面這件事。

　後的人半天沒有反應，我等了會兒，只聽到細細的呼吸，又了他兩聲，均是不見靜。

　輕手輕腳掙開他懷抱，回頭一看，他閉著眼，微張著，竟已酣然眠。

　自從我院，可能兩邊跑，顧我又要顧律所那邊的關系，他臉就沒好過，眼下總有青黑，顯得人很疲憊。和我說著話，就這點功夫他都能輕易睡，真是不知道已經撐了多久。

　我坐在他邊，替他拉來被子蓋好。他全程無知無覺，睡得很死，連睫都不帶一下的。

　看了他睡片刻，我作輕緩地帶上臥室門，開始收拾客廳那堆紙箱。

　先把要穿的服理出來，還有平時要用的日用品。

　拆了幾個箱子，東西攤了一地，到第四個箱子時，看著周逐漸堆滿的雜，我猛地回過神——盛珉鷗的房子雖大，但還真沒多能讓我放東西的地方。

　我停下作，起打量整個客廳，乃至整座房屋。

　對於兩個年男來說，儲空間的確是……了點。

　掏出手機，我開始在網上瀏覽各家。我原來那部手機被當做證回收了，現在用的是盛珉鷗重新給我買的最新款，除了貴沒病。而且……綁的還是盛珉鷗的卡。

　不知不覺我就沉迷在網購的海洋裡，訂下了沙發、茶幾、電視櫃等等家。覺差不多夠了，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三個小時飛逝而過。

　酸痛的脖子，躺倒在長地毯上，我長長呼出一口氣。

　真好，我又有家了。

　我雖然同盛珉鷗住到了一起，但這並不意味著盛珉鷗一天到晚都要陪著我。

　騰的案子牽扯甚廣，影響惡劣。蕭蒙為騰高層，不顧法紀，妄圖通過違法的手段暴力抹消騰製藥的負面新聞，令人發指。他是蕭隨的親侄子，外界難免不做聯想，猜測這是不是蕭家的一貫手法。

　而除了蕭蒙這頭已然是不乾淨的爛屁，騰自更要面臨許多困境。國家藥品安全局對他們的調查與問詢自不必說，長期服用騰研製的新型過敏藥的患者也在近日聯合對他們提起了民事訴訟，賠償金額高得嚇人，要是敗訴，騰或許就要退出歷史舞臺。

　吳伊之前來看我時曾經提到過，他們本來是要與騰簽合作協議的，已經到了最後的流程，就差盛珉鷗簽完字寄過去。我的事一出，兩家再沒有合作可能，盛珉鷗直接將空白合同還了回去。

　“該說還好連你一起綁了嗎？不然現在我們就要接騰的爛攤子了，這種司既難啃又挨罵，就算給的錢多，但就長遠發展來說，騰現在這個樣子，都不知道它明年能不能付得出給律所的諮詢費。”說完他自己可能都覺得哪裡不對，連忙補上一句，“沒有說綁你綁得對的意思，千萬別告訴老師！”

　在我再三保證絕不打小報告後，他才徹底松下一口氣。

　盛珉鷗失了騰這個大客戶，便要努力從別的地方找補，這些天一直很忙碌，時常到深夜才帶著酒氣回家，一回來洗了澡就是睡覺。

　我知道他累，也不忍心打攪他，實在無聊，只能玩手機，和魏獅他們在聊天群裡天互損為樂。

　沈小石：“那你白天吃什麽呀？盛律師這麽忙能照顧好你嗎？不然你搬到我這裡來吧，我媽好歹能給你做個粥。”

　我：“不用，我哥給我附近五星級酒店訂了餐，每天都有人按時送來，就不勞煩阿姨了。”

　魏獅：“人家兄弟間的事，你就不要湊熱鬧了。盛律師能他一頓飯嗎？”

　沈小石：“什麽話，我和楓哥也是兄弟啊，可親可親的呢~是不是楓哥？”

　魏獅：“那你和盛律師還是不一樣的。”

　我：“是，你們不一樣。”

　沈小石：“？？什麽啊，你們怎麽這樣！”

　易大壯：“兄弟們！來看看我這篇寫得怎麽樣！！我今天靈迸發！覺又可以了！”

　正盯著聊天容發笑，洗完澡的盛珉鷗手裡拿著一罐白綠包裝的東西進到臥室。

　“這是什麽？”他停在我面前，垂眼問道。

　“綿羊油，給你塗手用的。”我放下手機，扯過他的手查看。

　消毒水威力巨大，這都半個多月了，盛珉鷗指甲邊上的那圈皮還沒完全長好。又因為新長出來的皮更薄，出底下的，他其余地方都是蒼白青的澤，唯獨指尖紅紅的，跟染了胭脂一樣。

　“疼不疼啊？”我牽起他的手，輕輕吻在食指與中指的關節。

　還想近一步調個，盛珉鷗卻一下回手指，讓我直接吻在了自己手上。

　“我知道這是綿羊油，我看得懂英文。”他將那罐綿羊油丟進我懷裡，“你是不是從來沒打開過它？”

　這又是怎麽了？

　我有些不著頭腦：“是，沒打開過。怎麽了……過期了？”

　“你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盛珉鷗不再理我，繞到床墊另一邊，背對著我躺下，徑自睡了。

　我被他這態度弄得心裡直發，忐忑地旋開了綿羊油的盒蓋。

　旋開蓋子，它裡面還有個防溢的小平蓋，凹陷的設計正好可以放下一張折疊的紙條。

　我擰著眉展開那張帶花紋的紙條，發現上面畫著一副Q版畫。

　一個穿鎧甲高舉寶劍的小人大喊著：“我將鏟除一切邪惡，保護所有弱小！”

　他腳下踩著一條蚊香眼的惡龍，顯然正是他口中的“邪惡”。

　另一個滿是傷的小人雙手握著，出崇拜的眼神，裡說著：“你真是我的大英雄！”

　畫作角落，簽了莫秋的名字。

　道理我都懂，但到底為什麽要在一罐綿羊油裡塞自己畫的畫？！莫秋這家夥到底有什麽病？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嗎？

　我無語地合上綿羊油，回頭了眼背對著我的盛珉鷗，愁得胃都痛了。

　“哥，這事真不賴我……”我跟著躺下，挨到他後，住他，“這是莫秋之前旅遊回來的伴手禮，我收到就一直放著，也沒打開過，我不知道裡面有東西啊。”

　我一隻手到他前面，隔著被子抱住他，額頭頂著他的肩膀，不住蹭著撒。

　“你別生氣，我真的和他沒什麽的。而且他都有男朋友了，還是個服裝設計師呢，你不信我給你看他朋友圈……”這次莫秋來探我，也和我分了他終於尋得良人單的喜訊，對方正是他旅遊認識的那個設計師，還說他國外的學校已經申請下來，下個月就要和男朋友一起出國深造。

　看他活得這麽有乾勁，我也替他高興，但這些真的只是作為同學作為朋友的高興，不存任何旁的心思，日月可鑒，天地為證，我……我……我冤枉啊！

　盛珉鷗自然沒睡著，但也不準備轉過來面對我。

　“他喜歡你，我知道。”

　我抵著盛珉鷗肩膀，他說話時，也會跟著微微。

　“都說了……”

　我正準備再接再厲，和他說清楚，就聽盛珉鷗接著道：“該說，他曾經喜歡過你。你是他的英雄，他的騎士，他記憶裡那個熱心腸的年。他憧憬你，崇拜你，慕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重逢得太晚，他可能會再次喜歡上你。”

　我一愣，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

　不過這都不重要，我並不在乎曾經有誰喜歡過我，我也不在乎這些人還喜不喜歡我。

　別人怎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我只在乎盛珉鷗，我絕不會上別人。

　“可我喜歡你。我憧憬的，崇拜的，慕的都是你。”我嗅著他上清爽的沐浴氣息，臉頰在他背上，“沒有人能把我從你邊搶走，我的心不會允許。”

　他不予置評：“繼續。”

　“繼續你的甜言語。”

　我也搞不清他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是另含深意。但他的命令我哪有不遵從的，聞言立馬搜腸刮肚，輕咳著拿出充沛的朗誦起來：“我喜歡你，就像群星圍繞著月亮，就像向日葵仰著太，就像沙漠求著雨。我在人前無堅不摧，唯獨在你面前脆弱卑微。就仿佛魯伯特之淚的兩端，你是那條可以我碎骨的……小尾。”說完我自己都覺得好笑，忍不住輕笑起來。

　“小尾？”他可能也覺得好笑，語氣古怪地重複著，沒再讓我繼續，也沒再提那罐倒霉綿羊油的事，“倒是比你之前那些老土的話用心一些。”

　我知道他這是不生氣了，暗自在心裡大大籲了口氣，又為自己鳴不平：“我一直很用心。而且那些話哪裡老土了？”

　盛珉鷗卻不再理我，對我質問充耳不聞，仿佛在一瞬間進了深眠。

　我當然知道他醒著，卻也拿他沒辦法，心裡又好氣又好笑，起關了燈，又過去抱著他睡去。

　沒兩天，盛珉鷗去了外地開會，為期一周，家裡只剩下我一個。

　雖說有些寂寞，但正好能用這段時間布置一下房子，想著等他回來就可以收獲驚喜。

　結果家沒等來，我倒垃圾時在樓下撿到了一隻貓。

　橘黃的，瘦骨嶙峋，看花，和當年被齊殺死的那隻一模一樣。

　附一段魯伯特之淚的解釋說明：將熔化的玻璃靠重力自然滴冰水中，就會形這些如同蝌蚪狀的“玻璃淚滴”。被俗稱為“魯珀特之淚”的這種玻璃有著奇妙的理特：淚珠本比一般玻璃堅很多，能在8噸力下不碎，然而，若是抓住其纖細的尾、稍微施加一些力，那麽整顆玻璃淚就會瞬間裂四濺、徹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