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高速路上，一輛賽正在疾馳。

    開車的孩穿皮，後的年抱著孩，穿修夾克，二人都戴著頭盔。

    被托車甩遠的城市上空，燈火沉浮。

    兩個遠離熱鬧的年輕人，仿佛某像素遊戲結尾的“態畫麵”，看似不斷移，其實又沒什麽變化。

    忽然，一朵巨大的煙花在城市上空綻放，亮如白晝。

    千禧樓的主人換了，可這每年一次的煙花秀卻延續了下來。

    途中，高還是沒忍住回頭。

    車開得極快，沿途的一切幀一樣略過，後的煙花不停盛放、消弭，漫天的聲響連著風灌他的眼睛還有耳朵。

    他出神一樣著這一切，原來，才過去一年。

    ……

    淩晨一點，青靈陪高回到他的老家小鎮。

    兩人先去了一趟大伯家，在雜間找到一些香燭、紙錢、半壺白酒，還有高留下的烏金鐮刀，接著便前往墳山。

    高依次給爺爺、、爸爸媽媽上墳。

    高信和高欣欣的墳也在附近。

    高在大伯墳前上香，燒紙錢，倒上一杯白酒，磕了幾個頭，小聲說了一些話。

    隨後高站起來，走向青靈。

    青靈微微皺眉，很顯然，高還有一座墳沒祭拜。

    高知道青靈想問什麽，坦白道：“我總覺得，高欣欣不在這。”

    青靈說：“你妹妹和大伯都沒，我們隻能用他們生前的……”

    “我不是指這個。”

    高側目，看向那座嶄新的墓碑：“上山時，我就有這種覺，爺爺、、爸爸、媽媽、大伯都在這，但是妹妹不在這。”

    “你覺得會在哪？”青靈問。

    高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在這。”

    青靈想了下，“要不回家看看。”

    “好。”

    ……

    五分鍾後，兩人回到高年的老房子。

    上世紀很常見的土房，黃夯土牆，三角形屋頂，蓋著青瓦，樓房隻有一層，但橫梁上會搭木板，隔出一個小閣樓，用來放雜。

    不過後來把屋頂拆了，加蓋了一層水泥房，門口的院子也修了幹淨的水泥坪。

    院子裏長著一棵凋零的銀杏樹，滿地落葉無人打掃。

    高走進院子，一眼就看到“高興超市”的小木牌，那是廳堂隔出來的小門麵，開著小賣鋪。

    高慢慢閉上眼，拂去了年記憶上的灰塵：

    夕西下，小鎮寧靜祥和，家家戶戶飄著炊煙，街上都彌漫著飯香。

    高背著書包放學回家，院子裏聚集了幾個小朋友，他們裏吃著便宜的零食，蹲在地上拍著小卡片。

    高走進院子，屋子左邊是廚房，站在大鍋前炒菜，煙霧繚繞。

    屋子正中央是廳堂，但高會從一旁的小賣鋪回家。

    他大喊一聲“我回來了”便將書包一扔，抓起一包零食就往口袋塞。

    櫃臺後麵的媽媽大聲叮囑：“別吃零食了！馬上開飯了！”

    “知道，我留著晚上吃。”高頭也不回，衝向隔壁客廳。

    通常，妹妹會坐在客廳玩積木，或者跟幾個洋娃娃玩過家家。

    見到哥哥，會開心地跳起來，一把抱住他，“哥哥陪我玩！”

    高心中高興，臉上卻裝作不樂意：“沒空！哥要寫作業！”

    “就一會兒！就一會兒嘛！”妹妹撒。

    “好吧，那玩一會兒。”高勉為其難地答應。

    “哥哥最好了！”妹妹開心極了。

    兄妹倆在客廳玩了一會玩，爸爸回家了。

    那時候，爸爸準備開廠子了，經常跑去慶叔家，跟一些做生意的人喝酒。

    他春風得意，滿酒氣，一進屋就將妹妹抱到懷裏：“欣欣乖，來，親一下爸爸！”

    “不要！爸爸臭死了！”

    高欣欣捂住鼻子，別過臉。

    “哈哈哈！”爸爸大笑著放下妹妹，又朝高張開雙手：“乖……”

    “媽！”高大喊一聲：“爸又去喝酒了！”

    “噓噓噓！”爸爸張得要命，“說多遍了，爸這是應酬……”

    “高守！過來！”小賣鋪裏傳來媽媽的聲音。

    爸爸瞪一眼高：“臭小子，回頭再跟你算……”

    “立刻過來！”媽媽河東獅吼。

    “來了來了……”爸爸蔫著腦袋，屁顛屁顛過去了。

    沒多久，端著菜走出廚房，“、欣欣，收拾一下，吃飯了。”

    兩兄妹立馬把玩扔到塑料箱裏，把牆角的飯桌拖出來，再幫拿碗筷。

    暮昏沉時，一家五口吃上了晚飯。

    妹妹筷子還用不太好，高在一旁幫妹妹夾菜。

    媽媽火氣未消，不停數落爸爸。

    爸爸不停認錯，他端著一個大碗，隨便夾了點菜，跑去商店那邊吃，借口看店，實則避開媽媽的猛烈炮火。

    一會幫兒媳婦罵兒子幾句，一會又幫兒子求幾句，接著聊一些鄰居八卦，把話題岔開了。

    回憶結束。

    高睜開雙眼，沒有，青靈在一旁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高看向青靈：“高欣欣來過這，但是……也不在這。”

    青靈點頭：“我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

    “嗡——”

    忽然，手機響起。

    高拿出手機，來電顯示：廣煥。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接起：“喂。”

    對於高會接電話，廣煥似乎很意外，有些慌：“喂？喂！是我！廣煥！高哥，新年快樂啊！”

    “新年快樂。”高說。

    “那個……你回國了？其實，其實我都沒抱希，沒想到手機居然打通了……”

    “有事嗎？”高問。

    “那個，高欣欣，還好麽……”

    “好。”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還有事麽？”

    “高哥，我可以……跟說聲新年快樂麽？”

    高沉默幾秒，“不在我邊，我回國理一些事，還在國外，抱歉。”

    “哦，這樣啊，沒事的，那麻煩你幫我轉告一聲。”

    “好。”高要掛電話。

    “等下！”廣煥喊住。

    “……”高拿著手機。

    “高哥，你什麽時候走？要是不急的話，我有個東西想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