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娜娜沉海底。

    “咕嚕咕嚕——”

    娜娜吃了兩口水，眸一凜，想起了自己是誰。

    的雙變一條長滿藍鱗的魚尾，迅速往海麵遊。

    娜娜用力甩尾，一頭躥出海麵。

    “嘩啦——”

    娜娜沉海底。

    娜娜一驚，立刻調頭往海麵遊去，再次力一躍。

    “嘩啦——”

    娜娜沉海底。

    娜娜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關在了鏡像海洋中，就像兩麵無限對照的鏡子，無論娜娜怎麽遊都遊不出去。

    “哇——咕嚕咕嚕——”

    娜娜的魚尾變回雙腳，開始窒息，一手掐著脖子，一手努力朝著海麵的虛幻亮過去，徒勞地想要抓住什麽。

    “刷——”

    一隻手深進海麵，抓住娜娜的手。

    “嘩啦——”

    娜娜的腦袋終於冒出水麵。

    “哈……哈……”

    娜娜大口呼吸，四下環顧，發現自己正在一所高校的室遊泳池，穿深藍的連泳，好像是遊泳課上不慎溺水的高中生。

    救的人是高，高頭發噠噠的，打著赤膊，穿遊泳短，單膝跪在泳池旁邊，朝娜娜出手，“我拉你上來。”

    娜娜猶豫了下，抓住高的手。

    娜娜爬出泳池，趴在泳池邊吐了好幾口水，才算是緩過來。

    “給。”

    高遞過來一條幹巾，娜娜接過，胡了幾下頭發，將巾披在肩上。

    就這樣，兩人坐在冰涼的泳池邊上，雙腳放在水中。

    清的帶著細小塵埃從高窗中斜照進來，點亮了泳池最中央的一小格空間，像是通往天堂的階梯。

    時安靜慵懶、漫不經心，仿佛除了虛度，再沒什麽重要的事。

    不知何時，泳池裏出現了許多半明的空氣魚，它們聚集在高和娜娜的腳邊。

    娜娜不不願地開口了：“剛謝了。”

    高默默看著泳池的空氣魚，不作回應。

    娜娜雙手撐在泳池邊緣，小踢出水花，空氣魚們一哄而散。

    “跟我打了一場，覺如何？”娜娜歪頭問高。

    高想了想，淡淡回答：“在這裏，一切對立一切，一切消解一切，一切歸於一切。”

    娜娜點點頭：“差不多吧。”

    “這有什麽意義？”高問。

    “為什麽要有意義？”娜娜反問。

    高也答不上來，他抬頭看向泳池上的那一束：“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誒。”

    娜娜抬起泡在泳池中的雙，並攏弓起，雙手抱膝，埋頭。

    兩秒後，側過臉，看向高清瘦憂鬱的側臉，有些心疼地笑了笑：“高，你還是沒懂。”

    高還要說什麽，悉的耳鳴出現了。

    “嗡——”

    ……

    ……

    “嗯……”娜娜雙手合十翻轉，到頭頂，踮起腳尖，了個長長的懶腰：

    “你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沒有一個大BOSS等著確實有點掃興，我就勉為其難做這個壞人吧。”

    娜娜又想到什麽，出一手指：“溫馨提醒，我並不比你們厲害，也能被殺死。在這裏，我們都無限接近神，都擁有一切也一無所有。如果你們認為戰鬥是答案，那就想盡一切辦法殺掉我吧。”

    娜娜舉起手：“要上咯。”

    “嗒。”

    高沒有行，並抬手阻止同伴們率先進攻。

    “高。”青靈皺眉。

    “高！”朱雀也很疑。

    “哥！”張偉大喊。

    “兄弟，還等什麽，開打啊！”王子凱急得要命。

    “嗡——”

    高在耳鳴。

    娜娜也沒有手，朝高欣喜地微笑：“哎呀，終於發現了。”

    是的，高“記”起來了。

    他們進終焉之門後，早已麵試過無數次，跟娜娜打過無數次。

    他們贏不了，無論做什麽都無濟於事，他們隻能無限接近卻永遠無法抵達真正的“勝利”。

    瞬間，世界隻剩下娜娜和高。

    娜娜似笑非笑地看向高，語氣有些憐憫：“高，是時候讓你看一下真理工房的真麵目了。”

    娜娜雙手一抬，虛空的世界立刻出現無數齒，大的齒比恒星還大，小的齒比螢火蟲還小。

    在娜娜的頭頂上空，則是一個最為特殊的齒。

    它似乎沒有，視覺上接近純白。

    它似乎沒有大小，視對它不起作用。

    它似乎在順時針旋轉，又似乎在逆時針旋轉。

    它似乎是一個完的圓，但它不是平麵，也不是球形，它的形態和維度超越了人類的經驗。

    麵對這個齒，高覺得自己既站在它正麵又站在它背麵，既離它很遠又離它很近，既能看清它的全貌又連一個局部都無法概括。

    “轟隆——”

    齒“轉”了一下。

    接著，整個宇宙中的齒也都朝各自的方向轉了一下。

    高頓時強烈到，齒轉的“方向”，是人類的、靈魂、、神、意誌、觀念、命運等一切都在抗拒的“方向”。

    他隻能想到一個不算切的詞來形容這個“方向”：

    ——逆。

    是的，對人類而言，齒在“逆”位轉。

    “這是什麽？”高問。

    “極。”娜娜回答。

    “極是什麽？”

    “最高的真理與意誌，一切的起源與歸宿。”

    “轟隆——”

    “祂就是神？”高問。

    娜娜微笑搖頭。

    “是神撥了極？”高問。

    娜娜微笑搖頭。

    “極可以轉，就可以停下。”高說。

    娜娜還是微笑搖頭。

    “為什麽不回答？”高再問。

    “你已經有答案。”娜娜回答。

    高沉默。

    “轟隆——”

    娜娜朝高出手：“高，留下吧，你我都在神的注視下，你我已經擁有一切。”

    高沉默。

    “轟隆——”

    “高，極不會停下。”

    娜娜上前一步，張開雙臂：

    “人類來自虛無，又逃避虛無。”

    “人類繼承神，又誤解神。”

    “人類接近極，又否定極。”

    “人類救贖，又問何為救贖。”

    “轟隆——”

    “高，人類所所觀測所思考所理解所構建所依托所追逐所生存的世界不過是一場夢幻泡影，在這夢幻泡影中，又從何談起？”

    “世界是假的，也是假的。”

    “這就是你苦苦尋覓的答案。”

    “你接嗎？”

    高沉默，久久沉默。

    勝過永恒的瞬間之後，高緩緩抬頭，目堅定。

    他後，所有同伴們都回來了。

    “我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