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意思。
抱著, 跌倒, 是墊;背著,跌倒,陳修澤是墊。
陳修澤型比大許多,平時他做狠了不管不顧, 一下,的確能將方清芷給到不能呼吸, 更不要說現在。方清芷拿著那手杖,不聲響地趴在陳修澤肩膀上。
幾乎想不起上次這樣被人背著, 是什麼時候。
方清芷的年很短暫,五分之一泡在糖里,五分之一泡在媽媽的眼淚里,五分之三都泡在舅舅的酒味、舅媽的罵聲里。方清芷的媽媽虛弱,當初生下後便再沒有生下其他孩子, 後來照顧,也沒辦法背著行走。
方清芷的臉安靜地在陳修澤肩背, 閉上眼睛。
溫厚,暖和,踏實, 是記憶里能遮風擋雨的模樣, 的兩條分開著, 被陳修澤住大穩穩托住。他在昏暗的燈下背著方清芷走, 一步一個臺階地邁。方清芷睡思沉沉, 同之前喝那杯熱紅酒還是有些不同,總覺舌也有些微微的麻。
大約這份巧克力中的酒心,用的是烈酒?
方清芷幾乎不得酒,倘若是煮鴨子、燉魚時加了酒,縱使有高溫分解,吃過後也會有微微的暈眩。現在俯在陳修澤背上,舌微麻,張口想講話,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三樓,不高不低的臺階,方清芷忽然想起,那時陳修澤不贊同租高些的樓層——其實,他上高樓層也會比普通人要累些吧。這種房子的階梯為了省本,都造的狹窄,自己都要跌倒,更何況是陳修澤,對於腳略有不便的人來說,的確很不合適。
方清芷問:「你經常這樣背人嗎?」
有些困,但不想就這樣睡著,強撐著神,也不知該講什麼,隨口一說,自己呆住。
大約有些不合適,聽起來好似在斤斤計較。
陳修澤平和地回答:「背過永誠,也背過至珍。」
他好似沒有其他想法,就普通地答著的疑。
「阿媽診斷生病的那天,」陳修澤忽然說,「至珍走路扭傷了腳,我背著,前面用床單系了一個簡單的包裹兜,包著永誠,一手牽著啟,一手牽著慧寧,往醫院中趕。」
方清芷默然。
父母只有一個孩子,也幾乎沒有驗過正常的兄長、大家庭的,只覺陳修澤一大家兄妹都很團結,看起來很好。他們都是父母早亡,但陳修澤一家兄妹還能互相幫助。
之前沒有同陳修澤聊過這些,不知為何,今天晚上忽然想聽他講多一些,講那些和現在陳修澤不一樣的生活。
方清芷發覺自己似乎並不那麼了解陳修澤。
「背永誠的次數最多,」陳修澤說,「阿媽病逝後,我經常背著永誠做飯,他哭鬧,我就將他綁在自己上,有時候能哄他,有時候沒時間哄,只能任由他哭到嗓子啞。還有弟弟妹妹等著吃飯做事,我不能只看顧他一人。大約也因為這樣,他如今格要更執拗些。」
方清芷說:「你將來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陳修澤說:「我更希你能誇我未來是個好丈夫。」
方清芷摟著他脖子,手中握著手杖,問:「後來呢?」
「後來,阿爸也死了,他咽氣那天,是中秋,」陳修澤說,「我背著永誠,對每一個過來悼念的叔叔阿姨說謝謝。回到家,看見昏頭的至珍蹲在廚房裡啃生的白蘿蔔。那時候還很小,牙還沒換齊,白蘿蔔咬了幾口,剛掉的牙帶著,就卡在蘿蔔上——」
頓了頓,陳修澤說:「我不能看著弟弟妹妹們挨,我是他們大哥,爸媽不在了,我必須要支撐起這個家,必須好好地養著他們。」
方清芷默然。
「所以那時我選擇輟學,」陳修澤平靜地說,「清芷,我也想聽懂你說的每一個典故,想作為你的同學,你的學長去接你上過的課程,懂得如何在學業上給予你幫助,替你開路,做你知己——但現在,我僅僅只能給你金錢上的助益。你指責我將你當作婦般養著,但這是我能想到、也是我能給你的唯一幫助。」
方清芷說:「我們聊天似乎沒有障礙。」
「是,」陳修澤的,忽而微笑,「我從未為當初輟學而到後悔,倘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現在的路。」
方清芷不懂。
陳修澤將放在門前,低頭,從手中拿走手杖,開口:「一個讀過書、有一份普通工作的人,如今也沒能力將你搶到邊。」
方清芷仰臉,看到陳修澤持著手杖,面容冷靜,此刻平穩地注視:「你說厭惡一開始我對你的步步設計,但再次重來,我還會奪,仍舊要強搶。」
方清芷問:「你今天過來,就是要說這個嗎?」
的背倚靠著門,狹窄的空間裡,樓道中沒有其他歸人,只有陳修澤在把控這一方空間。
「明天至珍回家,」陳修澤說,「我想要接你一同過去吃飯。」
方清芷問:「我去做什麼?」
陳修澤答:「你是他們的大嫂。」
大嫂。
從一開始,他介紹方清芷,一直是「友」「大嫂」,這些稱呼都很正式。
怎麼這個小腦殼中,還會認為自己將視作□□或者婦呢?
方清芷沒說話,點了點頭,擰開門,頭重腳輕地進去,好似踩在和和的棉花上。還以為兩人分手了,但現在陳修澤的做法,又讓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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