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老板愣了一下,“怎麼,林首席也對這種小生意興趣?”
林覓搖頭,“打聽一下,保嗎?”
那老板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林覓這樣的份,沒必要搶這種小買賣,便笑著道,“對誰保也不能對您保啊,不瞞您說,我們定的價是三十七。”
林覓又問,“周紹文給的什麼價?”
“其實他給的也是三十七,”那老板嘆了口氣,“說實話吧,老齊有個發小,早就跟我們打好招呼了,人家出價三十七,你說這關系總得有個遠近親疏吧?林首席,您也別怪我們不地道,做生意都是這樣的。”
林覓當然知道做生意都是這樣的。
向來明哲保,從不徇私管閑事,卻也行事厚道,只要欠過的,都會記得還。
周紹文跟畢竟朋友一場,當初難的時候,周紹文拉過好幾把,如今周紹文這個境,讓坐視不管,做不到。
看向旁的老板,笑笑,“我沒記錯的話,您去年買了個商場,營收怎麼樣?”
對方頓時苦不迭,“別提了,買之前覺得是大賺的買賣,結果卻砸在手里了,我跟老齊都背了不債,要不然也不會冒險搞便宜貨。”
林覓曲起左手食指,在右手背上輕輕敲了幾下,開口道,“您把那批貨給周紹文,商場我幫你找人接手,按照你購的原價,能不能接?”
那老板一時沒反應過來,瞪大眼,好半晌才問,“林首席,您沒涮我吧?”
林覓看他這反應,心里就有數了。
微微一笑,“您要是覺得能行,明天給我個準話,但我有個前提,這事別往外說。”
那老板一愣,見目看向周紹文那邊,頓時就明白了,連忙道,“您放心,不管不,我一定守口如瓶。”
林覓又跟他客套了幾句,便回了自己的包廂。
曹潔正坐在徐香旁邊,討好的說著什麼。
顯然是齊部長那邊沒打通,又想走徐香這邊的關系。
但徐香卻對興致泛泛,看到林覓,才出一點笑來,“怎麼才回來?”
林覓在一邊坐下,解釋道,“走廊里上個人,過去聊了兩句。”
曹潔接連折戟,卻還不死心,又端了酒走到林覓面前,示好的笑道,“林總,上次就沒跟您上杯,今天您無論如何也得給我個機會。”
林覓笑的疏離,端起酒杯跟了,“好,祝你星途順遂。”
曹潔順勢苦笑道,“哪有什麼星途,我們這種小演員,背后沒人幫著說句話,只能在底層煎熬。”
林覓說,“哪個行業都是這樣的,繼續努力吧。”
曹潔本以為自己這杯酒能敬出去,關系怎麼著也能拉近一些,沒想到林覓竟然給來了這麼一句。
努力努力,努力要是有用,還要干爹干媽做什麼?
這些玩資本的,含著金湯匙出生,哪里知道普通人的不容易!
心里不忿,就有些掛臉,林覓見了,也只能暗暗搖頭。
有靈的小姑娘,可惜心沒用在正道上。
散場后,林覓了代駕,坐在后座打電話。
幾通電話下來,已經為那個商場找到了有初步意向的買主。
其實商場的位置不錯,是定位出了問題。商場建在高檔寫字樓附近,對標客戶應該是中產英,但商場卻一直走實惠路線,品質上不去,自然生意不好。
只要找準定位,客流量絕對不小,原價買并不吃虧。
掛了電話,陳萌好奇的問,“林書,你要賣商場啊?”
林覓好笑的搖頭,“我哪有那價,是朋友要賣,我幫著問問。”
陳萌“哦”了一聲,低頭看著手機,沒有再說話。
林覓忍不住想起周紹文在包廂里的樣子。
他真的變了好多,曾經不諳世事的公子哥,竟然能彎下腰討好求人,只為了一個小小的單子。
他以前最討厭人應酬,不止一次說商場上那些虛偽狡詐的手段讓他覺得惡心。如今,竟也能笨拙的學著長。
世事多變,向來讓人唏噓。
……
酒店包廂里,之前跟林覓攀的老板看完短信,把手機舉起來,“老齊,林首席說那邊沒問題了,就等著咱們這邊做決定。”
周紹文已經喝的爛醉,聽到“林首席”三個字,茫然的睜了睜眼。
大腦依舊一片空白。
老齊遲疑道,“可是我發小那邊……”
“老兄弟,你別犯傻了行不行?為了買那個商場,咱倆背了四百萬,現在一個月掙不了幾個錢,本就得支出十幾萬,真熬不了,林首席要真能幫我們賣掉,債務立馬就能還清,咱過啥瀟灑日子不啊!”
老齊狠了狠心道,“行,那我把我發小那邊回絕了吧。”
“唉,也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麼大運,值得林首席為他大費周章,該不會兩人有一吧?”
“難說,瞧他要模樣有模樣,要高有高的,說不定林首席早就看上他了。”
周紹文恍恍惚惚的想,要是看上我就好了,可大概永遠不會看得起我了。
他腦子不清明,卻也約明白了,這單生意原本該黃了,現在又穩了。
是林覓手幫了他一把。
看到了吧?出事后他竭力想藏的模樣,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為了掙點錢,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在現實面前,他曾經的清高就像個笑話。
他最后一點可笑的自尊,終是沒有保住。
周紹文滿酒氣,昏昏沉沉的閉上眼。
眼角下一顆淚滴。
……
第二天要出差,林覓提著箱子下樓,正好遇上秦硯,他抬眼看過來,說,“坐我的車,先去趟醫院。”
林覓了然,他應該是想走之前去看看周晚珠。
路上,秦硯問,“我聽說你正在出手商場,怎麼沒找我?”
林覓不自覺的坐直,從視鏡里跟他對視,“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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