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推著白晶剛下了一層樓就聽到了由遠至近的警鈴聲。

三個人心中瞬間百轉千回，變故就發生那在一瞬間，阮愈忽然沖了上去對著鄭卓的背猛踹了一腳。

可——

一腳下去阮愈就知道他高估自己了。

胃部傳來的痛讓他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那一腳踹的是防不勝防，卻真的不算什麼，鄭卓猛的往前一踉蹌，幾乎面朝大地摔在地上，卻在最后關頭扶著地面往前緩沖幾步后站穩了。

阮愈也跟著跪倒在地上，那一踹幾乎用盡了他的力氣。他摁著痛的腹部，額頭上全是冷汗。他扭頭，在白晶慌的目中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刻刀甩了過去，有氣無力的吐出個字：“走。”

警笛越來越響，警察馬上就到。

走得了。

白晶艱難的蹲下把刻刀撿了起來，那邊鄭卓已經反應過來，臉無比沉的轉過，邁著大步向他們走來：“阿阮，你在干什麼，你居然要救嗎？”

阮愈忍住想嘔的沖，蒼白的上一點朱紅，是被他忍痛咬著已經咬出了，他嘗到里的鐵銹味，渾的暴戾因子都興起來，蠢蠢的囂著。

原來他是個這樣的人。

原來他不是人。

怪不得。

他看了一眼撿起刻刀就迅速往樓下跑的人，低笑了聲，了下流的角，又撐著地站了起來。

鄭卓拿著匕首要下樓去追白晶，白晶上被捆的嚴實，行不便，跑起來并不快。卻又被阮愈從側邊過來一撲，兩個人滾在地上。

鄭卓眼神瘋狂，被阮愈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白晶逃離了自己的視線，他怒視著上因為劇烈疼痛而角都在抖的阮愈：“不瘋魔不活，我是為了就你！是為了就你！”

“你真的很讓人惡心。”阮愈本不理解他的腦回路也不想去理解，他仍竭力的著鄭卓的兩只手，“蘇恬在哪？”

鄭卓大笑起來，忽然猛的一用力把他推開，“被我關在我的《潘多拉》里，沒我帶路，你們永遠都找不到在哪！你們永遠也找不到！”

阮愈被他推倒在地上，警鈴已經非常近了，幾乎就在樓下，他們在十幾層的樣子，爛尾樓兩邊空的沒有墻，只有幾鋼架，阮愈抬起上半往樓下看了一眼，已經能看到警車在工地外面停了下來。

鄭卓也看見了，他沒再去追已經跑了的白晶，狂熱表漸漸沉寂下來，站在鋼架旁看著遠，忽然說：“這里是十一樓。”

“我不想再坐牢了，你知道坐牢是什麼滋味嗎？四方的墻，我仰著天，用水在地上勾勒著我的作品，沒有人能欣賞，只有嘲笑，那群低俗的人本什麼都不懂。獄之前我以為高高在上的白晶會懂，有的高傲，我有我的自矜，我和是一路人，但是說我腦子有病，是個瘋子。出獄后我以為你會懂，因為你來自于我，你看起來是那麼像我。”

“但事實并不是如此，”鄭卓怪異的垂著眸看著他：“你和白晶簡直一模一樣。”

阮愈疼的已經蜷著了，渾抖，他額前的頭發全部被冷汗打沾在臉上，和白晶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微微睜著，廓勾外翹，倔著，滿是狠勁兒。

他知道。

有記憶起，在那個福利院，他也是著四四方方的天空，覺得一切是什麼無聊，他看不上那些什麼都不懂只會拉幫結派和爭搶的小孩，看不上那群表面慈祥私下卻吐槽這群孩子一個比一個難帶的老師。這樣的老師讓他努力融這樣的群，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只喜歡用大腦和手中的筆勾勒著自己的世界，他自有他的樂園。

“我腦子是有病。”阮愈攢著力氣，歇了會兒，才繼續道：“你是知道卻不承認你有病。”

“不，你沒有病。”鄭卓走過來，蹲下拽住他的領，生生把他提起來，往樓層邊緣拖去：“是這個世界落后庸俗又故步自封，真正的藝總是超世俗而存在，我們是天才。”

阮愈知道他想干什麼，可他已經沒有力氣抵抗了。

“我們能分兩邊跳嗎？”阮愈著氣，頭上的汗被風一吹，涼意讓他清醒了一些。此時他竟還笑得出來，滿的，不知是咬的還是吐出來的，“死了還要跟你在一塊，真的很惡心。”

鄭卓站在了樓邊，蹲下來，出皺的手把他角的拭去，“阮愈，我們是天才，這個世界容不下你我，繼續活著會很痛苦的。”

他揪著阮愈站起來靠在鋼管上，把他上半往樓外，“你聽到了嗎孩子，這風聲是自由對我們的呼喊。”

“呼——”確實有風聲。

他剛笑出來，忽然“砰”的一聲，他作一停，表凝固在臉上。

阮愈忽然到臉上一陣溫熱，濃濃的腥味直沖鼻里，他睜開疲憊的眼，看到鄭卓兩眼一閉，倒在他上，慢慢的了下去。

白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鄭卓后，手里拿著鋼管，看著鄭卓失去意識，也力似的，一坐在地上。

阮愈也了下來，靠著鋼管，勉力睜開眼睛，看著。

他渾麻木，已經覺不到痛了。

“我回來可不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問出恬恬的下落。”白晶臉很白，語氣仍然高高在上。

阮愈沒什麼力氣說話，只是看著。

“咔嗒”一聲。

白晶聽到了，警惕的看著鄭卓，“什麼聲音。”

阮愈能覺到不是鄭卓，而是他們背后靠的鋼管承不住，松了一下。

可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四肢早已無法彈，一切都在離他越來越遠，眼皮沉沉，慢慢閉了起來。

他是被猛的下墜又驚醒的。

他真的聽到了風聲。

鄭卓說的風聲。

他模糊的視線往上，看到有人抓著自己的手，那只手很白很細。

他終于有了些力氣，張了張，腦子空空，卻并不知道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錯了。”

在又一次下墜之前，他最后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