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皇上,沒法賞給你做。
宋書生卻嘆了一聲,知道太夫人不喜歡勾勾繞繞,便也開門見山地說:“可小子我戶籍有瑕,為保家人平安,此生還是不朝為好。”
朝當,當然很有意思。
但要是連累得舅舅舅母惶惶不可終日,甚至萌生出自縊之心,那麼他寧可不當這個。
可他確實又不甘貧賤,更不甘平庸。
于是他想到的辦法就是投靠某個人,為他人幕僚。
但投靠一事需慎重。
主子不能是隨隨便便選的。
如果選錯主子,回頭著他的世當把柄,那他還不如冒險去當的。
唯有像太夫人這樣,心里自有一份正義,且這份正義高過了當下的普世正義,他才敢投靠。
他不知道這個時代為何能生出太夫人這樣的人。
但他知道這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而既然都決心要投靠了,那自然不能再做出一副扭扭之態。
他就坦然地說了實話。
萬商果然被震住了。
等了等,見萬商沒有話,宋書生繼續往下說:“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申屠當著司馬的面毀了原件,那既然世上已經沒了原件,誰又知道我們手里的不是原件呢?”
宋書生輕笑一聲:“我們完全可以借刀殺人,就說這是從申屠那里拿到的。
申屠只能百口莫辯。
他們不能說自己早就毀了原件,因為一旦說了就是承認有原件存在。
他們只能說,這絕對不是他們家里的東西。
但就算世人信了這話,司馬信不信呢?”
司馬肯定不信。
他們不信,那他們和申屠的合作就會破裂。
申屠依然要斷臂。
萬商忽然意識到宋書生話里說是“我們”,誰和你是“我們”啊!你這就打蛇上了?
宋書生說:“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要如何從申屠家拿到這份信了。
再或者如果我們手段了得,直接把這信混在申屠的書籍信件里,然后由第三方從申屠那里翻出。”
“你難道沒有主意嗎?”萬商故意反問。
宋書生攤了攤手:“小子只是一介白。”
我沒法調任何資源去陷害申屠家。
我作為幕僚只管提出主意,我自覺這個主意的可行很高呢,接下來就要看主子你啦!
萬商顯而易見地聽懂了宋書生的言下之意,忍不住了角。
所以,雖然你是一個強行送上門來要我收下的幕僚,但如果我沒點本事,還沒臉收下你了,是吧?
萬商此時對宋書生還談不上信任,于是就只淡淡說了一句:“此事需從長計議,這種關鍵的證據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拿出來,才能
達絕殺。
不然就是浪費。”
宋書生于是又恢復乖順模樣,道:“確實如此。
再有一些日子,太夫人您就正式出孝了。
我覺得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把《詹水香傳》的雜戲排出來,它短時間風靡全城。
乘著這風,正好您結束孝期、開始社。
這會幫您快速融武勛中。”
萬商只需要守一年孝。
除了詹木寶,府里其他人都要陸陸續續出孝了。
宋書生不知道他好奇不已的白兔子后面是百花會,也不知道百花會給萬商留了一個元老的位置。
因此等萬商出孝之后,自然會有百花會為引薦、為鋪路。
但如果萬商在京城中確實一點人脈基礎都沒有,那麼把雜戲弄出來,這確實是好辦法。
宋書生如此面面俱到,萬商能說什麼呢?
越發覺得這種人才留在自己邊浪費了。
關鍵是這種人不是能控制的。
倒不是擔心宋書生噬主,還想不到那麼遠,他短時間肯定是好用的。
但幕僚和主公的關系很微妙,幕僚肯定想從主公上得到什麼。
若主公沒法給予那麼多呢?
萬商便做出大方的樣子:“說說你的戶籍吧,若問題不大,我想法子幫你平了。”
平了之后,你該去參加科舉就趕去吧,以后飛黃騰達了,別忘了這點香火就行。
宋書生沉默片刻,道:“我應當是世家的外室子。”
“什麼?!”萬商一臉吃驚。
今天都因為這小子震驚多次了?
之前推測過宋書生的世,覺得他肯定不是豪門里出來的,所以不覺得他和世家有關系。
但如果是外室子……外室子就是被養在外頭的,估計親娘份有異,不能被世家接納。
說不得他們被放在一個小宅子里養著,那當年確實能趁把他抱走。
宋書生卻以為萬商吃驚的是他為世家脈,為何熱衷對付世家。
他坦然地說:“我若仕,不被世家發現還好,一旦世家發現了我的份,哪怕他們不會認我,也會在暗中聯絡我、要挾我、控制我。
而世人皆推崇父為子綱,其他勢力很難信我。”
最重要的是如果世家恨他舅舅舅母抱走了他,說不得會死們。
世家肯定難以理解宋書生對舅舅舅母的,或許還覺得宋書生應該恨們。
但宋書生從不覺得是舅舅舅母害他沒了富貴生活。
都知道外室子不可能重視,世家又那麼重視名聲,絕無可能把他抱回去。
他不激舅舅舅母的真心疼,反倒是心心念念去當一個被人輕賤的外室子,他瘋了?
為了舅舅舅母的安全,世家最好就是從此走在下坡路上,再也起不來了。
除了在意舅舅舅母之外,他還懷疑生母的死和世家那邊有關。
說不得就是世家長輩知道家里有人養了外室,然后人來滅了口。
因為他生母不是在生他時難產去世的,哪怕他沒有記憶,但從舅舅舅母出的只言片語來看,生母應該養了他幾個月。
再又或者站在大義上,他即便負世家脈,但他自養在市井,眼中看到的從來不是世家風,而是市井中的民生多艱。
他只想作為貧寒書生踩著世家爬上去。
父為子綱?
呵!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