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娘聽了這才松了口氣,對楊凌嗔怨道:“相公帶了那麼多人去,怎麼還傷了自已了,早知道娘就陪你去了,剛剛兒的可真是嚇死我了”。
雪里梅快,憤憤地把王景隆意圖劫走玉姐兒,被捕后又恩將仇報、謀刺老爺的事說了,聽得韓娘也憤怒之極。高文心聽了眼珠轉了轉,瞧向楊凌的眼神兒卻有點怪疑。
只見高文心遲疑一下,說道:“老爺,這傷口并不礙事的,不過......長好后難免要留下較大的疤痕,請老爺移到婢子醫房之中,讓婢子施以刀針可好?老爺放心,婢子敷上麻藥,絕無疼痛的”。
楊凌不以為然地笑道:“何必這麼費事兒?傷口又不在臉上,有個傷口......呃......好吧”,他說著一抬頭瞧見高文心眼,里邊有幾分了然、幾分狡黠,楊凌可不是真的秀才,一見了這種怪異的眼神,立即省到:莫非這劍傷是自刺還是他人刺傷,這時的人就可以驗出?是了,角度、力道都有差異,若是對創傷有研究的人,難免會看出端倪,高文心這是要幫我做手腳了。
韓娘聽了又擔心起來,急道:“姐姐,相公不是沒有大礙麼?怎麼......怎麼還要施以刀?”
楊凌和高文心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楊凌不笑道:“娘,神醫的醫你還信不過麼?我聽說過,這才是高明的醫,傷口會好的更快些的,你不用擔心,我這不是能走能跑麼?呵呵呵......”。
楊凌笑地站起來,說道:“我過去就好,你不要跟來了,免得見了又擔驚怕”。
高文心眼中閃過一欣賞神,見他當先走出了門去,才微微一笑,對韓娘道:“不要擔心,姐姐只須兩盞茶的功夫,保證還你一個好端端的相公便是了”。
韓娘臉兒一紅,假意嗔道:“娘當你是親姐姐,你現在也學雪兒們取笑我,要是有朝一日......哼哼,人家可不喝你敬的茶呢”。
高文心臉騰地一下紅了,又又惱地張了張,可是又不敢把話說絕,恨恨地跺了跺腳,趕的逃了出去。
韓娘雖說見丈夫行自如,也對高文心的醫十分信得過,還是想跟去打個下手幫幫忙,可是剛剛邁出兩步,玉堂春已怯怯地扯住袖子,委委曲曲地道:“夫人,老爺傷都是因為婢子引起,請夫人責罰婢子”。
韓娘啼笑皆非地道:“誰想得到王景隆會掙束縛行兇傷人呀?你別跟著添了”。
玉堂春跪了下去,傷心道:“不管怎麼說,這事總是因為婢子引起,再說......再說老爺吩咐小婢找夫人領家法的,婢子怎敢不從?”
韓娘趕忙的扶起了,莫名其妙地道:“這怎麼說的?咱家哪有甚麼家法,家法......呃......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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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刑部右侍郎魏紳就將審理結果呈報了李東,案子審的極為順利,本不曾刑,王平便招供老爺待留在京城照應公子,見公子在陵上人折磨,這才擅作主張,雇了些人去救他出來,如今反害了主人命,只求一死。
那些流盜早有萬一被捕的準備,眾口一辭說是生活無著,流竄四方討個口食兒,了王平重金,才幫他盜尸、救人,劫擄他人家眷。
魏紳調查一番,況屬實,至于這些流盜份,說的天南地北哪兒都有,既已取了口供,也沒有千里迢迢派人取證的道理,便將案卷移送李大學士。
李東見案不曾牽涉王瓊,心中甚喜。漫說這主使人并無實據查到王瓊頭上,就算有所懷疑,老友落魄金陵,兒又遭慘死,他也不會再做出落井下石的事來。
看看魏紳判的還算公允,按大明律,謀劫囚,造意者絞,從者流一千里,謀綁架未遂,主使者監十年,從都杖一百、監一年,兩罪并罰,判了王平腰斬,幾個流盜杖一百,流放三千里,發配涼州雜木口遞運所充當車夫,俾運軍需。
李東拿起一張票簽來,提筆想了想,在紙簽上寫道:“量刑公允,擬許可。然皇上大婚在即,普天同慶,不宜見,擬主犯絞立決、從犯赦杖刑,發配涼州。臣謹殿大學士李東,六月二十七日”。
兩行筆畫圓勁潤,遒麗的小楷寫罷,李東提起票簽來吹了吹,在簽上涂了點膠糊,輕輕粘在卷宗一角。
他蹙著眉了那卷宗半晌,忽地扯過一張紙來,懸筆疾書,在紙上寫下楊凌兩個大字,下邊又寫下善惡、忠兩行小字,端詳片刻他提筆一勾,將“惡”字抹去,狼毫筆端懸在那“忠”二字上卻遲疑良久,難以著墨。
他嘆息一聲,輕輕擱下筆,悠悠地道:“大忠似、大似忠,貌實忠、貌忠實,老夫一生閱人多矣,奈何......還是看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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