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那天晚上發生的。

    我被驚醒時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二公子和二夫人帶著下人，他們應該是被驚醒的，穿著很是隨意匆忙。

    我睡眼惺忪，以為老夫人不好了。

    急急起，卻看到床邊不遠，胡丟著一隻男鞋。

    夫君夜裏到廂房睡不在這裏，我們仍分房而居，這鞋子不是他的。

    接著，這個仍然被人稱為我夫君的男人上前將我拉到地上，不顧我隻穿著單薄的寢。

    口裏罵，說我不守婦德，一麵翻找。

    在我床鋪下找到陌生的荷包與了一半的男。

    荷包裏有信件，但我的確不知是誰寫的。

    二公子麵鐵青，對大公子說，“先把下人都趕到院外，事不要外傳。”

    “大嫂，有下人夜半看到男子從你房間跑出去，翻牆溜走。”

    他為難地別開臉說，“大嫂私通外男，不能再居主屋，請移居別院，待抓到夫一並置。”

    我當時如遭雷擊，這個汙名實在太惡毒，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兩個丫頭架起來拉出院子。

    可憐我隻穿著單，還是弟妹拿出外衫丫頭幫我穿好。

    四月天，夜裏的涼意直浸骨頭中。

    我舉目四，二公子板著臉皺著眉頭，一臉嫌棄。

    二夫人一臉震驚，手足無措。

    隻有我的夫君，他很安靜，似乎對這一切早已料到。

    他連裝都懶得裝，明晃晃地陷害於我。

    “薛長空！”我厲聲呼喝他的名字。

    他抖了一下，垮下了臉，不敢與我對視。

    “你汙蔑我！小心下地獄，我死了化鬼也不會放過你。”

    “大嫂別急，我們會查清此事，若是冤枉，妹妹定會還你清白。”

    二夫人安我，示意丫頭將我帶走。

    我被關曾經居住的小院裏。

    不會有清白了。既然是誣陷，他一定是做足了打算。

    為著那筆十萬銀子，他竟然有膽子做局，這是要害死我，好拿我的錢去堵他的窟窿。

    我抱膝坐在床上，一直到天亮，心中想明白一件事。

    我恐怕是沒有生的希了。

    此時說破仙娘之事，也無人相信。

    那頂花冠恐怕早就轉移了地方，就算我說出仙娘骨埋藏之地，也不會有人肯去挖一挖。

    大戶人家出了醜聞，遮蓋是首選。

    沒了我，嫁妝換了錢堵上窟窿，一床遮布蓋過。

    他再續弦，誰又知道喪妻的背後是什麽樣齷齪的？

    我想得很清楚，自己是要死了。

    此時此刻，太染紅雲朵，茫萬丈，鳥兒啾啾，萬在中醒來。

    牆的牽牛花綻開紫紅的花瓣，草葉輕輕晃著。

    遠遠傳來丫頭們說話的聲音。

    靈檔上的蜘蛛結出漂亮的網。

    而我，走到了生命盡頭。不甘心啊。我還年輕。

    審視這段人生——

    子耽於，錯男人，一生便大概是毀了。

    就算安穩終老又有什麽意思？

    若有機會，還能得活，錢財什麽的我一概不要。

    和丟了命相比，隻逃走算得了什麽？

    那日看到那頂花冠，當即拿上它離開薛府，走得遠遠的，重新開始人生，未嚐不是種選擇。

    或早早開始變賣嫁妝，變銀子，私逃出府又有何不行？

    我執著於形式，執著於明正大離開薛府，從一開始就錯了。

    親的素夏，當你走到絕境，萬萬要跳出規則去看事。

    我被關在這裏才發現，我以為自己沒有選擇，是因為囿於規則，其實我一直都有選擇。

    你要牢記這條教訓。

    好在老天對我尚有一眷顧。

    ……

    花二夫人隻有一天的時間用來說服大公子。

    這一局，細枝末節都布置好了，最重要的一環就落在大公子上。

    是他賭錢就費了花嬋娟不神。

    一個大家族有拔尖的兒孫，一定有不的。

    隻需指使幾個不的繼續勾著大公子去賭，一點不難。

    大嫂若是肯為他花錢，大家落得十萬銀子分了，也不虧。

    若不肯，大公子與大嫂之間就是你死我活的局勢。

    對花嬋娟更為有利，那樣就可以按設好的局繼續。

    怎麽樣都不吃虧。

    左右大嫂一旦選擇了死局，再也不會有說話的機會。

    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仙娘的事也就不可能抖落出來。

    那天，借著安排差事，來到大公子院中掐滅大嫂最後一次自救機會。

    趁著大嫂為婆母侍疾之機，可以好好說服這個膽小窩囊的男人。

    揭開一層層的表皮——

    大公子的風度、皮相，

    滿肚子的詩詞歌賦、百家經綸。

    他本質就是個紈絝子弟。

    道義、人品、悌孝，這些好的品質，他一字不沾。

    他自私到極點，甚至蓋過了膽小懦弱。

    所以他才敢選擇用別人的命做墊腳石換自己維持臉麵地活著。

    別人的命還不敵他的麵子值錢。

    二夫人經曆這些多事後，將他為人看得清楚，有十足信心說服他。

    來了北府，邁主院，隔簾見那男人正急頭怪腦在房中猶如困來回踱步。

    “大哥好。”問候了一聲。

    大公子挑簾迎出來，臉灰暗，一看即知被追債人得退無可退。

    聽說出門都不敢走大門，換著旁門小道離開。

    心暗笑，表麵裝作一臉擔心，“我有事同大哥商量。”

    大公子喪氣地將讓進屋裏，一雙眼睛飄忽不定。

    那是長期睡眠不好，加憂思過重造的。

    “大哥那十萬銀子的巨債如何償還？”一語道破大公子心中，驚得對方一下抬起頭滿眼驚恐。

    “大哥別慌，你以為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眼神深長。

    “母親不知道吧。”

    “事被我攔下母親才沒知曉，不然此時恐怕老太太不會清醒過來。”

    “你意思……碧君要去告訴母親？”

    “一大早，大嫂瘋了似的向那邊跑，我從沒見過大嫂那個樣子，好在我攔住，把拉回來，之後母親急病，不好開口，才保住了大哥的。”

    “若是萬把銀子，做為掌家主母，做為婆母的好兒媳，做為大哥你的故人，我都能手幫上一把，可你這數目實在太大，恐怕不想想辦法，大哥你這次事大了。”

    “那……會如何？”他被二夫人三言兩語嚇到，又是一副瑟之態，簡直讓二夫人想起就走。

    清貴之後，多是氣宇軒昂之態，看他卻如喪家犬似的。

    服起了皺也不更換，頭發梳做髻，七八糟的碎發纏，如從被中剛爬出來。

    這男人幾天時間頹廢這樣，不知是經著怎麽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