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一邊劃拉手機點外賣,一邊時不時抬眼看電視屏幕,忽說:“哦,原來是這個游戲。”
謝衡疑地瞧一眼。
林檎指一指屏幕,“這個角,我接過cos委托。”
“葉奈法?”謝衡有些激,“有圖能看看嗎?”
“不能。”
“……”
坐在側面單人沙發椅上喝水的孟鏡年,忍不住角上揚。見旁人在林檎這里吃癟,什麼時候了他的惡趣味。
片刻,樓下門響起,接通后不久,便有人過來敲門。
孟鏡年走過去把門打開,接過外賣員遞進來的購袋,瞥了一眼,約是牙刷和一次之類的東西。
他拿上東西,徑直往浴室走去,一邊說道:“一一,你的快遞我給你拿過來了。”
林檎愣一下,“……哦,好。謝謝。”
又等了十來分鐘,燒烤終于送到,裝在兩個錫制的保溫袋里,拿出來快把茶幾鋪得滿滿當當。
謝衡正要開,低頭瞥了一眼,忙把茶幾下墊著的灰地毯出來,拿遠了。
“要是油滴在這上面,老孟你是不是得殺了我。”
孟鏡年挑挑眉,“算你有自知之明。”
謝衡很會跟人套磁,但今日算是上對手,他有意從林檎這里多套幾句話,奈何油鹽不進,不管他問什麼,幾乎都是“不是”、“嗯”、“不興趣”。
唯獨孟鏡年開口,無論說什麼,都會把臉側過去,認真聆聽,好像生怕會過一個字。
孟鏡年也差不多。
謝衡頓時覺得這頓夜宵請得值。
中間林檎起,去了趟洗手間。
謝衡逮住機會,立馬低聲音說道:“上回你畢業典禮我就有點看出來了。老孟,你不對勁。”
孟鏡年掀一掀眼皮,卻并沒有反駁什麼。
謝衡更是“臥槽”,“……不是,不是你外甥嗎?”
“我看你表現得這麼殷勤,是想當我外甥婿?”
“……我想當,你舍得啊?”謝衡笑得賤兮兮的,“這就是你上回找我咨詢的那姑娘?確實不像養魚的人,完全是直鉤釣魚,上鉤的都是心甘愿的。”
孟鏡年沒說什麼。
“……都說旁觀者清,我覺得對你好像也不怎麼清白。”
孟鏡年立即抬眼看他,“是嗎?”
“看你的眼神,要沒別的想法,我把名字倒過來寫——你的表好像也不怎麼驚訝啊?早就察覺到了?”
孟鏡年不作聲。
“孟老師您可真是悶聲干大事。我能冒昧問一句,你倆現在什麼關系?”
“能不能不要口沒遮攔。”孟鏡年淡淡地說,“你帶我的份想一想,你覺得能有什麼關系?”
謝衡咬了口羊串,沒說話,倒是被問住了。
他自詡場高手,也沒解過這種復雜題型。人很難超于倫理道德而活,他也有那種遠得出了五服的表妹或者侄,帶想一想……只覺得渾起皮疙瘩。哪怕稍有念頭冒出,都得自罵一句“禽”才能消解。
“……你真慘了,老孟。”謝衡這次是真有幾分同。
孟鏡年垂著眼,沒作聲。
他比誰都知道,自己在上有些固步自封。
幾乎是從小培養的生存本能,做任何事都會預設后果。
他的人生,實在沒有太多的容錯空間。
高二時跟一個生坐同桌,格投契,關系也得不錯。但沒有想到圣誕晚會結束,一同去往公車站的路上,生突然向他告白。
那時大腦宕機,斟酌了好久,盡力將拒絕的話講得委婉。可既然是拒絕,又何來委婉。刀與劍,都是武,扎人心同樣會鮮淋漓。
生笑著說沒事,上了公車,卻一個人坐在靠窗位置,腦袋挨著玻璃窗,肩膀抖,無聲泣。
他坐在后面幾排,著的背影,只有一種無力的愧疚。
那之后,生跟班主任遞申請換了座位,與他共同的朋友圈子也疏遠了。最麻煩的是,他和生家在一個方向,經常要坐同一趟公,為了不讓尷尬,他只好將作息提前二十分鐘,開始每天踩單車上下學。
后來很長時間,他都在想,那時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答案是除了答應的告白,幾乎沒有。
他憾自己失去了一個朋友,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憾十分偽善——在那晚選擇和他開口,一定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氣,是抱著不功便仁的決心,一定思考過千百回,一旦告白失敗,兩人必會斷的結局。
可是林檎不只是他朋友,更是他靈魂的一種映照。
他不希兩人的關系,毀于草率的沖。
一旦出錯,覆水難收,“憾”都未免顯得分量太輕。
而待在當前的位置,至,他還能名正言順地照顧。
第一聯絡人、家長、小舅……
怎樣都好。
夜宵吃完,謝衡幫忙收拾殘局,拎上兩袋垃圾告辭了。
臺門打開散味,孟鏡年讓林檎先去洗漱,隨即如同上次一樣,把書房稍作收拾,換上干凈床單。
“……小舅。”
孟鏡年聽見浴室方向傳來聲音,停下作,走出門去。
走廊的那一端,林檎只從浴室里探出一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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