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是謝易墨，語氣勉強平了些。

謝宜溫的大丫鬟秀荷心不甘不愿地向來人萬福：“二姑娘。”

菱香沒忍住，聲音刺耳。

“放肆，你方才說的都是什麼？！若被主母知曉你如此造謠二小姐，別管你是不是大小姐邊的得意丫鬟了，夫人做主，照樣把你發賣給東街的人牙子！”

見到謝易墨秀荷起初面剛和緩，結果菱香這樣尖厲的話卻讓臉都變了又變。

二姑娘仗著自己才華過人些，還有個在府中掌家的娘親寵，便時常自命天高，總是看不起們那為謝府嫡長的大小姐，覺得謝宜溫不如。

平時謝府一有什麼好東西，二姑娘院里的丫鬟都會先搶走。

都是越過了謝宜溫，特別仗勢欺人。

謝宜溫隨了二老爺謝誠安，對這些看得很淡，因而也不計較。

但們這些做奴婢的日常都看在眼里。

此時菱香依舊拿鼻孔看人，看得秀荷心里就冒火，“怕是有什麼樣的婢，才有什麼樣的主子！”

若不是謝易墨平時都在放縱底下人，否則這些婢如何敢這麼囂張行事？

謝易墨為了維持自己名門閨秀的人設，因此素來在謝府里待下人都是和善的，也博得了不名。

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一個丫鬟竟然敢對如此不敬，還冷嘲熱諷的。

的眼眸冷了下去。

謝易墨不解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

“還有，誰教你對主子這麼放肆的？”

但想到今日路上其他人看到時的目，謝易墨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前謝宜溫這婢雖然對多有不滿，但礙于是主子，也沒旁的污點挑不出什麼錯，故此秀荷只能忍氣吞聲，從來都對是恭恭敬敬的。

什麼時候像今天這樣了？

秀荷大力便搶過了那匹浣花錦，看著們冷笑：“二姑娘怕是還不知道吧，昨夜阮表姑娘被去老太太的榮安堂，某些腌臜事這才公之于眾。真是人大開眼界，奴婢們怎麼也沒想到最是循規蹈矩，端莊嫻靜的二姑娘竟然會做出這麼不恥的事來。”

“二姑娘還得慶幸長孫并不在府中呢，否則的話，二姑娘想必是吃不了兜著走。”

“二姑娘不若猜猜，今日你去榮安堂請安時，老夫人為何要謊稱病？”

說什麼，阮表姑娘？

祖母并沒有不適，是故意不見的？

這是為何……

謝易墨眼簾，心里已有了些猜測，剛想抱僥幸心理說不定并不是想的那樣，但很快秀荷嘲諷的話便熄滅了最后一希。

“既然二姑娘事到如今了還想揣著明白裝糊涂，那奴婢便明說了吧。老夫人想讓表姑娘將沈小侯爺所贈之盡數歸還，剛巧宮里來的安嬤嬤剛好也在場，不曾想老夫人一問表姑娘，表姑娘卻支支吾吾的，言又止，似有什麼難……”

“經老太太一問，才得知小侯爺送給阮凝玉的首飾等，竟全都被姑娘你和三夫人給暗中克扣了！謝府可是大戶人家，這事若是被傳到了外頭去，都不知道會讓多勛貴笑話謝家呢……”

謝易墨一聽，差點下去，及時抓住旁邊菱香的手。

阮凝玉先前在外面沾花惹草時還收了小侯爺那麼多的禮，見沈景鈺待這麼好，謝易墨跟何梅便看不順眼。

娘親便想了個主意，時不時克扣這些東西，全當是給的教訓。

何梅畢竟是商賈之，雖執掌中饋這事比其他貴婦干得特別厲害，然而書讀得不多，難免有些小家子氣。

一開始識禮知書的謝易墨并不贊同母親的做法。

但阮凝玉那張宛若艷桃的絕容，以及李哥哥對的態度，都日復一日刺激著的人。

等何梅第一次給阮凝玉教訓時，看著跪在地上伏低做小的表姑娘，謝易墨的心里便覺到了病態的快意，心中那道德的天平從此傾斜……

而后，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一直到今日，謝易墨已經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何不妥。

阮凝玉是個柿子，任由們拿，怎麼也沒想到有一日這件事居然會曝出來。

平日在謝府的人設所有下人都是人見人夸的，謝易墨不敢想象這事所曝了之后，旁人又會如何想？

不要！！

眼見秀荷說得越來越刺耳，謝易墨只覺難以呼吸，眼睛霎時間通紅，“你給我閉！”

自心臟偏弱，這時在大呼吸，嚇得菱香忙扶住。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見對面起來，秀荷抱著浣花錦站在邊上，非但不憐憫，反而只覺得快。

早就看謝易墨不爽多日了。

們大姑娘謝宜溫被打了多年？

明明同為謝府嫡，謝易墨卻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總是暗地嫌棄們二房，明明都是堂姊妹，二房兩位小姐都要被明里暗里的奚落。

而且這匹浣花錦原本就是老太太要給大姑娘的，誰知上了謝易墨的婢，見是大姑娘的人便嚷著要搶。

這下好了，二姑娘總算是遭到點報應了！

秀荷冷眼旁觀，很快便福離開了。

謝易墨氣了好一會，這才緩過來。

可竟然不是后悔莫及，第一時間的反應卻是在想的親祖母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麼不替瞞著，去封下人的，為何還將此事傳了出去？

當天之驕慣了的謝易墨紅著眼，突然有點怨謝老太太了。

如果不是老太太，這件事也不會被人知道……

菱香很快去查清楚了。

原來是昨夜的時候安嬤嬤恰好拜訪了老太太，兩人是故，表姑娘陳的時候，好久不見的閨中好友安嬤嬤也有目共睹，謝老太太好面子，故此不好偏袒自己的親孫。

這件事便是這樣的……

謝易墨聽了，都要咬破了，眼中蓄的淚也更為的多了。

安嬤嬤竟然也知道了。

下午去集合學禮，安嬤嬤見到了后，表平平，沒什麼反常的，竟也和平時一樣。

謝易墨張的心也就放下了。

看來許是因為嬤嬤是祖母的手帕，便也寵些，做的無非是小輩偶爾犯下的小錯罷了。

謝易墨很快放松，跟謝妙云們學習。

下午某個作跟平時一樣表現得完漂亮時，誰知幾個姑娘里，安嬤嬤卻唯獨挑了的刺。

板著臉，聲音幽冷：“二姑娘，你走得如此差，真當以為自己做得無可挑剔了便可以松懈了？”

“你當真以為你了文廣堂后便能坐穩娘名次頭名的寶座？”

長這麼大，謝易墨從來沒這麼丟人過，長輩們都是寵夸，何曾被當眾掉面子過？

謝易墨紅了眼。

強忍著委屈學完，回去便一個人躲在閨房里哭了好久。

因為這件事被捅了出來，何梅也丟盡了面，被謝誠寧知道了眼下倆夫妻正在爭吵呢。

謝易墨方才去母親的院里時，便能聽見父母斗。

埋在繡枕上哭，覺得自己已經沒臉見人了。

菱香在床榻邊看著，心疼壞了，勸了好久。

們小姐是個貴的娘，什麼時候過這種委屈。

都是阮凝玉那小賤人害的！

“小姐，你別傷心，你掉淚奴婢看著心也跟著疼……奴婢都打聽過了，老太太怎麼會不疼你這個親孫？也暗自施讓人封口了，故此這件事府里除了幾個主子，并沒什麼人知道。”

謝易墨披著發，在羅漢床上怨得咬牙切齒：“那有什麼用！只要有一個人知，我便恨不得咬舌自盡！”

都怪母親，要不是自作主張要去給阮凝玉教訓，也不至于丟這麼大的臉。

一想到謝宜溫那些人而今都是用什麼眼看的，謝易墨便哭得更厲害。

現在只要一出門，路邊小廝丫鬟的碎語都會讓覺他們得是在嘲笑，說道貌岸然，兩副面孔。

謝易墨險些哭暈了過去。

三房克扣了沈小侯爺送給表姑娘件的事，很快被不人知道了，只是礙于二姑娘是二房嫡，都不敢在明面上說。

據說謝誠寧掛不住面子，還跟何梅大吵了一架。

房里摔壞了很多東西。

謝誠寧指責何梅教不善，何梅又破口大罵他只知道宿在妾室的人窩里，將小妾生的孩子當寶，什麼時候正經管過他的這對嫡出子，現在倒好來指責教無方？！

據說何梅潑辣，還把對方的臉給刮花了一道，氣得謝誠寧又去了小妾那過夜。

而這件事很快也被趙姨娘給得知了。

開始不安起來。

按理說，阮凝玉應該順勢將自己拿走了很多東西的事也給說出來，跟謝易墨一起收拾。

可阮凝玉為何卻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獨獨放過呢？

為此，趙姨娘在屋里一天都站不住腳，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而海棠院那邊，三房從阮凝玉手里克扣的東西很快被一件一件地送回來了，而有些已經被謝易墨用過的東西，便折算價值相等的件或金錢送過來。

這半年來三房克扣的東西足足有兩大箱子，蘇嬤嬤對強歡笑：“表姑娘，東西都給你送過來了，您清點清點。”

春綠卻在旁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終于知道把東西還回來了？”

“真是想不到出面的一家主母，兜里又不是沒幾個錢，卻跟市井婦一樣盤算著個表姑娘的東西。”

蘇嬤嬤只覺憋屈，卻只能討好一笑。

阮凝玉輕飄飄地抬眼，抱玉很快就讓們離開了。

春綠很快在阮凝玉旁邊附耳，一臉肅。

“小姐，我們留在雍州的人方才遞過來了消息，說是陳世樓今日抵達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