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岑有些意,但是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今天那個道人說的話,真鸞假相爭,一月必出禍事,他又遲疑起來,黎夫人敏銳地察覺到了:“老爺還有什麼顧慮?”
黎岑左右為難,將今日遇到那道人的事一一道來,說:“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黎夫人吃了一驚,疑道:“老爺不會是遇上江湖騙子了罷?”
黎岑不確定地道:“我觀其言行,不像是騙子。”
黎夫人心中不以為意,卻知道他一向耳子,容易被人說,便道:“老爺還記得晚兒周歲那日,有一位高人路過,給算了一卦麼?”
黎岑想了想,還真記起來了:“是有這回事,那人說……”
黎夫人低聲音接道:“說晚兒是天生的命,貴不可言,還說十五歲有一劫,若是順利渡過此劫,往后必然能萬事順遂,青云直上。”
“依我看來,晚兒這一劫,恐怕就是這黎枝枝了,”黎夫人越說越篤定,勸道:“老爺可千萬別被那江湖騙子糊弄了。”
黎岑初時聽那瞎眼道人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真鸞假,真鸞自然是黎枝枝,假就是黎素晚,可如今聽黎夫人一番話,也覺得有些道理,他頓時陷了兩難之地,無法決斷,最后只是含糊道:“這……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實黎岑私心里還有一個想法,管是真鸞還是真,不都是他的兒麼?一并養著就是了,往后們有什麼造化,還能撇下黎府不?
黎夫人有些失,還是勸道:“晚兒還小呢,咱們要替多多打算才行。”
……
卻說王婆子打燈,帶著黎枝枝到了紫藤苑,說明來意,所有的下人都用一種黃鼠狼給拜年的目看著黎枝枝,甚至有個丫環不客氣地道:“小姐方才喝了藥,已睡下了,您明兒再來吧。”
那態度說是趾高氣昂也不為過,王婆子瞧著都來氣,道:“你是主子還是小姐是主子?怎麼說話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姓黎,也是這家失散多年的千金呢!”
那丫頭畢竟年紀小,被說得滿面通紅,氣道:“小姐就是睡了!你們不要胡攪蠻纏,小心我告夫人了!”
黎枝枝卻微笑道:“爹爹有話要我轉告晚兒姐姐,若是已經睡下就算了,明日再說。”
那丫環聽了,頓時有些遲疑,道:“那……你等著,我去稟報。”
進了屋,不多時出來,撇道:“小姐起了,進去吧。”
王婆子沖翻了個白眼,怪氣地諷刺道:“豬鼻子里大蔥,可真會裝相!”
“你這老虔婆——”那丫環氣急,想同吵,又被旁人勸開了,王婆子懶得理會,自顧自打起簾子,對黎枝枝道:“小姐,快進去吧。”
黎枝枝了里屋,四下環顧,點了不燈燭,到都是通明的,空氣中約泛著些藥的苦氣,繞過屏風,一眼就看見了黎素晚,倚靠在床頭,穿著素的單,一副弱不勝風的模樣,輕輕咳嗽著。
見到黎枝枝是一個人,的神態一下就冷淡了幾分,也不咳嗽了,輕聲道:“姐姐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一聲姐姐,黎枝枝便覺得心中惡寒,渾冒皮疙瘩,甚至不自地抖了一下,做得很明顯,沒有半點掩飾,黎素晚也看出來了,整個人都愣住,有些尷尬:“怎麼了?”
黎枝枝沒回答,只是借著燈燭的芒,傾過去,仔仔細細地端詳,還是如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容貌,黎素晚生得清秀小,細長蛾眉,大眼睛,有些薄,蒼白,輕蹙眉頭便有楚楚之態,很容易博得他人的憐惜。
就是靠著這些憐惜,一步一步,將黎枝枝上了絕路。
黎枝枝湊得很近,盯著看了許久,就在黎素晚有些不自在的時候,忽然問道:“你究竟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上一輩子,明明已經贏了那麼多,而黎枝枝幾乎一無所有,卻還是不肯放過,甚至要了的命。
人心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東西?
黎素晚有些莫名,卻知道黎枝枝這話別有深意,微微白了臉,輕聲道:“姐姐在說什麼,晚兒怎麼聽不懂?”
是慣常的無辜表,黎枝枝莞爾輕笑起來,道:“沒關系,你以后會懂的。”
說著,甚是溫地手,替對方開散的鬢發,輕聲細語道:“就像我一樣,過了很久,我才懂得,其實人不一定要永遠做正確的事,譬如做一個壞人也沒什麼不好,至能活下去,對吧?”
黎枝枝的指尖冰涼,輕著的臉頰,黎素晚心中陡然升起一種骨悚然之,忍不住往后仰了仰頭,試圖避開對方,聲音瑟道:“姐姐想做什麼……”
黎枝枝驚奇地看著:“不做什麼呀。”
笑瞇瞇地道:“我只是來探你罷了,按理來說,我出生要比你晚十天呢,你爹娘托人把我們調換了,所以我應該你姐姐才對。”
每說一句,黎素晚的臉就白一分,這話就是在明擺著提醒,才是鳩占鵲巢的那一個人,霸占了黎枝枝的份這麼多年。
黎枝枝還在笑:“以后我就你晚兒姐姐吧,好不好呀?哎呀,姐姐不會不愿意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黎素晚想不愿意也不行了,只是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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