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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既然事功何為回報

蕭樸苦笑道:“早知就讓劉師兄來跟你談買賣了,他更會說話,臉皮也更厚。”

陳平安額頭。也?又來?你們一個個的,早就商量好的。

蕭樸試探問道:“真不能給我們第二次開價的機會?”

陳平安說道:“能。別說第二次,你們到時候可以在寶瓶洲海邊,開一兩百次價,試試看哪里風水更好。”

蕭樸非但不覺得是一種威脅或是什麼,只覺得這話說得有趣,大笑起來,豎起大拇指,“爽利人!”

陳平安輕輕合掌,笑問道:“玉宣國京城道觀那邊,需不需要大驪幫忙護道一場?大忙幫不上,小忙還是可以的。”

蕭樸差點就要口而出一句,你們大驪王朝,尤其是你這位年輕,大忙怎就幫不上了。

竹籃堂蕭樸要去跟總堂通,很快就告辭離開國師府。仙花神也單獨登門做客了,給那位飲食起居作風樸素的年輕國師帶來了一份禮

也沒有想到齊花主會將這種重任給自己,先前走在肅穆莊重的千步廊街道上,吳睬張得手心冒汗。

畢竟大驪王朝能夠擋住蠻荒妖族,就是靠這些衙門里邊文武員的出謀劃策啊。

大驪宋氏曾經一國即一洲,浩然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壯舉。

到了國師府,吳睬跟著那個容魚的漂亮姐姐,一進一進院子走過,花神眼睛里充滿了好奇,這就是陳劍仙當的地方啊。

一件花簪樣式的方寸里邊,裝著整整十二套的十二月青花五彩花神杯。還有三套最為珍貴的百花杯。

吳睬低嗓音說道:“陳劍仙,才記起來,花主好像也沒說這件方寸要不要帶回去,你覺得呢。”

陳平安玩道:“我怎麼記得吳花神這趟登門就沒帶方寸呢,大包小包扛著,累得氣吁吁,國師府覺得誠意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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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睬一愣,豎起大拇指。門口貂帽那邊笑著接話一句,頂呱呱。

謝狗自告勇從容魚姐姐那邊討來一份活計,負責送客,一聽說吳睬是七品三命的花神,震驚道這麼高?吳睬,啊,高嗎?

貂帽豎起兩大拇指,必須高啊,好強的。吳睬赧,只是讓那個自稱狗子的同齡人,收回一大拇指,說自己一般強。

陳平安笑著走回屋,讓容魚搬來一些關于長春宮的檔案,看完一大摞錄,巳正三刻了。

慶典一結束,宋雨燒他們就離開京城了。約莫是老人這輩子喝了很多種酒水,唯獨喝不來一壇“麻煩別人”的酒。

北俱蘆洲那邊,除了清涼宗的賀小涼師徒一行人,其實還有一撥同樣出宗字頭的“觀禮”修士。

他們顯然不缺錢,下榻于大驪京城那座近些年最為著名的仙家客棧,不是最大的,但肯定是最有“口碑”的。外鄉修士,往往都會慕名而來,若說敗興而歸也不至于。這座據說掌柜和二掌柜都是子的客棧,在大驪王朝的風評還湊合,說不好的,是覺得價格高得離譜,簡直就是殺豬,好的,至是明碼標價,而且不坑自己人,只坑外地的土財主。客棧那邊會翻看關牒,若是大驪本土修士,便要悄悄提醒一句客人,住咱們這兒,開銷不小,別誤會啊,真不是瞧不起客們,就是自己人總要替自己人省錢……再加上們又是如花似玉的妙齡子,嗓音糯,眼神誠摯。反而激起了某些男子的深呼吸,住過之后,離開客棧,便要由衷慨一句,真他娘的貴!

由于是北俱蘆洲來的修士,客棧也是當作自己人的,偏偏對方本不領

由于對方譜牒有浮萍劍湖,們就找到了三掌柜商量價格,回了之后,們說可以打五折,不曾想那撥客人依舊說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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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行人,便是浮萍劍湖宗主酈采的一撥嫡傳,首徒榮暢,隋景澄,陳李,高清。再加上唯一的外人,鬼斧宮杜俞。

榮暢還擔心會不會白跑一趟。

于是挨了酈采一頓訓,將他罵了個狗淋頭,大驪宋氏又不是傻子,不挑當國師,挑你榮劍仙當嗎?

榮暢當然不敢還。只是見師父沒有一起出門的意思。榮暢便問為何不一起去大驪京城。酈采說如果萬一不是當國師,老娘就等于給個外人捧場了,豈不是晦氣倒灶?

榮暢依舊不敢說什麼,只能連連說有道理。

不虛此行,確實沒花冤枉錢。客棧臨時設置了幾座高樓,也難怪外界都猜這家客棧關系通天,否則豈敢如此“僭越”作為?

客棧也與所有花錢登樓的客人明說了,只要典禮一結束,就會立即撤掉法。想要登高遠,將那場典禮盡收眼底,當然得額外掏一筆錢啊,反正咱們客棧又沒拿刀著誰一定要掏錢。你們可不許隨便跟府告刁狀啊,客棧一向清清白白賺錢,從不做坑蒙拐騙的勾當,咱們跟吏部那位曹侍郎可是半點不沾親帶故的……

一來二去,久而久之,京城這邊就有了些說頭。

以至于有次曹氏家族部的書房議事,曹耕心他爹劈頭蓋臉問他一句,“你就這麼缺錢花?!”

曹耕心被問得有點懵,關鍵是他也確實心虛。畢竟曹侍郎是敢飛劍傳信到落魄山、給陳山主寄去茶莊分紅的人

今天,一個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漢子,無聊得很,離開了董半城開的那家客棧,就又來這邊的客棧高樓賞景。

趕巧又有一位即將趕赴桐葉洲、只是路過大驪京城的劍修,一早就下榻于這座客棧,于是他們在同一層高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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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高劍符,神誥宗的宗主候補人選之一。劍修徐鉉,飛升境劍修白裳的唯一親傳弟子。

雙方見了面,俱是神復雜,都不知道該是同病相憐,還是惺惺相惜。

徐鉉率先開口道:“懦夫。”

高劍符冷笑道:“莽夫!”

他們也不是看那場國師慶典的,等到遠遠瞧見一撥冠的婀娜影離開外城,他們也就各自下樓了。

當時隔壁一棟高樓的頂樓,榮暢笑道:“這般盛況,我們都算耳聞目見了。能不能見著大驪新任國師,就看我們當中,誰的面子更大了?”

反正他記得第一次見到陳平安,還是在那家鄉海邊的一座客棧里邊,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筋?

清神采奕奕,口而出一句,“真威風!”

我們劍氣長城的,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鄉,這樣才對,如此才好。

陳李說道:“都是該得的。”

那是一種啞吃黃連吃出的人前無限風

清一直怕陳李,就不再說什麼話了。

不比白玄老氣橫秋說話,有個“小”綽號的陳李,說話做事,都很穩重。便是酈采這個當師父的,遇到些不大不小的事了,都會讓陳李幫忙計謀計謀。

啪一聲,極為清脆。原來是杜俞給了自己一耳

榮暢明知故問,“杜道友這是?”

杜俞笑容尷尬,悻悻然道:“我這不是怕做夢麼。”

前些年浪江湖,杜俞隨手買了本仿制劣的皕劍仙印譜,驚訝發現上邊拓有一方印章,底款是那“讓三招”。

這等文字緣,曾經讓杜俞覺得世間的巧合真是妙不可言。

當時他還樂呵,猜想哪位了不起的大劍仙?豪杰宗師?竟然能夠讓那位有此靈

杜俞到頭來才發現,好家伙!原來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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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苻南華和蔡金簡,還有黃鐘侯,他們并肩而行,各懷心思。

老龍城和云霞山是典型的山上世,否則當初苻南華和蔡金簡游歷驪珠天,就不會結伴而行,一起走那趟泥瓶巷。他們兩位,離開那座小鎮之后,各有各的機緣造化。苻南華先是迎娶了云林姜氏的一位嫡,如今更是為老龍城的城主。

蔡金簡也已經是一位元嬰,綠檜峰的峰主。以至于耕云峰的黃鐘侯,由于不過是金丹境,竟然捷足先登,當上了新任山主。在山外議論紛紛,都為蔡金簡打抱不平。其實黃鐘侯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先前思來想去,好像都要歸功于自己見著的那兩個家伙?一個油舌、神神道道的年輕道士,一個更油舌、沒半句真話的好酒之人?

苻南華笑問道:“作何想?”

蔡金簡笑道:“還好吧。”

是在自家道場綠檜峰見過陳平安的。

當年蠻荒妖族率先占據桐葉洲,海攻寶瓶洲,戰事慘烈,生生將一座老龍城打沒了,而且還是字面意思上的然無存。結果等到戰事落幕,苻氏和幾大家族,沒跟大驪王朝討要半點人力財力,又生生靠砸錢復原了一座老龍城。

位于寶瓶洲最南端的老龍城是公然,而不是私底下,至今還跟大驪朝廷、尤其是陪都京保持極其的關系。

其實大驪宋氏皇帝從未駐蹕巡幸過老龍城土地,只有藩王宋睦在那邊但是一洲山上山下,都心知肚明,老龍城不是大驪王朝“行在”勝似“行在”。

黃鐘侯帶了一壺耕云峰的春困酒,想要送給那位幫忙牽紅線的月老,只是雙方份懸殊,未必能著見面了。

苻南華自言自語:“曾經壯舉,反笑談。當年糗事,竟談。”

如果說繡虎崔瀺,一直是在用最大的理,去克制自己心最大的憤怒。

那麼作為接任者的陳平安,又是怎樣的真實道心?好像外人無從知曉了,天曉得。

國師府,陳平安突然放下手邊事務,站在門口,看著對面的屋子,大師兄崔瀺的書房。

他從青冥天下返回大驪京城,就一直在思考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桃花下,宋云間轉頭問道:“國師,想什麼大事呢。”

沉默許久,陳平安舒展眉頭,抬起雙手呵了口氣。

既然事功,何為回報?

既然崔瀺開創的事功學問的第一祇,便是絕不可以吝嗇回報,甚至需要超乎預期。

那麼大師兄必定留給自己一份回報,必然存在。就像個謎題,卻需要他這個小師弟自己去解題,尋找謎底。

可以肯定,只要被陳平安找到了,那個答案,一定會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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