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晴來接李小囡，兩人上了車，晚晴趕擺好點心茶水，挨到李小囡邊，咬著耳朵道：“我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很要，你仔細聽好了！”

李小囡趕點頭。

“昨天晚上，很晚了，我們表姑娘，就是尉家四娘子，到了我住的小院外，讓人把我出去，跟我說，今天要是你再過去看書，讓我找個機會，帶著你巧遇一回跟史大娘子，說是史大娘子托的，說史大娘子說想跟你說說話兒。”

李小囡聽的眨著眼。

“我當時就頂回去了，不是你頂我們世子爺那種頂，我是恭恭敬敬委婉的頂回去的，我說表姑娘也知道，我們世子爺的差使，絕不容有半分差池，還請表姑娘諒。

“誰知道四娘子笑了，說知道表哥法度嚴謹，說跟表哥說過了，表哥點了頭的。”

點了頭幾個字，晚晴放重語氣，說得意味深長。

李小囡看著晚晴，慢慢噢了一聲。

“昨天太晚了，我不好再去找石滾，今天早上特意起得早點，沒想到，石滾先來找我了，傳了世子爺的話，說是讓你隨心意，讓我也隨心意。”

“石滾傳這個話，那就是尉四娘子說的是真的了？真跟你們世子爺說了？”李小囡聽的連點心也顧不上吃了。

“四娘子說了說過，肯定就說過了，這哪是能扯謊的事兒，四娘子也不是那樣的人。你見不見？”晚晴屏氣看著李小囡。

“你說說，為什麼要見我？上次不是見過了？”李小囡皺眉問道。

“上次沒能說上話唄，我跟你說，還是不見的好，你心眼沒多。”晚晴誠懇建議。

“我干嘛要跟比心眼？我跟又沒什麼好爭的，在天上，我在地面上呢。”李小囡道。

晚晴呃了一聲，“也是，你又不用擔心扣月錢，那你見還是不見？”

晚晴兩只眼里閃著八卦的。

“見！”李小囡聲調愉快，“不過～”李小囡拖著尾音，“史大娘子那個樣子，板板正正，不像個說話有趣的。要不這樣吧，趕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見，大家一起吃飯好了，跟們一起吃飯，那咱們倆就不能一起吃飯了……”

“你跟們一起吃，我吃我的份例菜！”晚晴趕接話，“你的飯菜都是我們世子爺定下的，沒人敢，也沒人敢添，都不是我喜歡吃的。”

“那你的份例菜就是你喜歡吃的了？”李小囡懟了句。

“當然啦！再怎麼我也是世子爺邊得用的人，我想吃什麼廚房就給我做什麼。你接著說！”

“已經說完了。就是中午一起吃飯，想多說話麼，吃好飯再喝個茶，不想多說麼，就悶頭吃，吃完就走。進可說，退可吃。”李小囡揮了下手。

“別老是吃吃吃的掛在邊，真是的！”晚晴白了李小囡一眼。

李小囡看了一上午卷宗，午初剛過，尉四娘子邊的丫頭跟著晚晴進來，轉達家姑娘的午飯邀請。

吃飯的地點就在昨天的水閣里。

李小囡跟著晚晴過去時，尉四娘子從水閣里迎出來，潘九娘子跟在尉四娘子旁邊，好奇的打量著李小囡。

史大娘子面蒼白削瘦，比別人多穿了件夾，陷在松的靠墊里，放下手里的書，看向李小囡的目里著冷意。

幾個婆子提著食盒送了飯菜進來，尉四娘子和李小囡笑道：“我問表哥你喜歡吃什麼，表哥說但凡好吃的你都喜歡，我只好讓廚房做了些他們別業的拿手菜。”

“但凡好吃的都喜歡？”潘九娘子重復了句，笑起來。

“我家里窮，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到現在為止，還沒吃到不喜歡吃的。”李小囡笑道。

“李姑娘果然大氣，我問表哥有什麼要提點的沒有，表哥說你大氣得很。”尉四娘子笑道。

“是說我皮糙厚吧。”李小囡接了句。

潘九娘子大瞪著眼睛，噗的笑出來。

尉四娘子也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

皮糙厚確實是表哥的原話。

“我最喜歡你這樣的。大大前年的時候，有個很遠很遠的遠房姨娘，一家人進京，到我們家做客，姨娘家表姐，長得可好看了，服有點兒舊，袖子這里都磨破了。

“我沒心眼，就說表姐你的服都破了，那個表姐當場就哭了，阿娘罰我跪了半個時辰！我真不是笑話，我以為不知道，提醒了句。唉！”

潘九娘子叮叮咚咚語速飛快，末了一聲長嘆。

“破了也是綢子裳啊。我還沒穿過綢子裳呢。”李小囡笑道。

“那我送你幾件好不好？我新裳多得很，本穿不過來！前兒又做了一堆，我送給你一箱子！”潘九娘子愉快笑道。

“不要不要！”李小囡趕搖頭。

“為什麼不要？都是新的，一次都沒穿過，我本穿不了。”潘九娘子連解釋帶勸。

“綢子太貴了，我們家桌子椅子要麼是白茬木的，要麼就是竹做的，到刺刺的，要是穿了綢子裳，一不小心就得勾起，就壞了。

“我們家也不夠干凈，我經常蹭一手灰，也不知道在哪兒蹭的。綢子裳又不經洗。再說，梅姐不會洗綢子裳。

“等我們家生意做大了，賺到很多銀子，能穿得起綢子的時候再穿吧。”李小囡認真的和潘九娘子解釋道。

“咱們吃飯吧，這幾個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尉四娘子笑道。

幾個丫頭端著小巧的銀盆，托著帕子，站到各人旁邊。

李小囡看著潘九娘子，潘九娘子怎麼做，就怎麼做，史大娘子一邊凈手，一邊看著李小囡。

潘九娘子挨著李小囡，小心的指了指芙蓉蝦球，低低道：“我最喜歡吃這個，你嘗嘗。”

“我也喜歡吃。”李小囡低低應了句，挾了只蝦球。

一頓飯吃的雀無聲。

吃好飯，尉四娘子吩咐換張茶桌。

李小囡正猶豫著要不要借口要看書告辭走人，潘九娘子挨過來笑道：“你們家也有食不語的規矩嗎？”

“沒有，我們家吃飯時可熱鬧了，一邊吃一邊說。”李小囡笑道。

“你看們家就是一邊吃一邊說話！”潘九娘子回頭看向史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