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老宅,是許老爺子的父親從沒落的貴族手中買的一清朝的宅子。
許老爺子自小便住在這里,在他年之后,將隔壁的另一宅子也買了過來,修葺一番,做了個回廊式的院子。
進主院都要走上些功夫,不過要是邀了客人來,他們走上一遭可都沒過癮。
院落仿的是蘇州園林的布景,將“移步換景”全然表現了出來,不過,顧言然覺得還是老宅的景致更細致些,而且夏天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顧言然等許亦琛停好車跟他一起往主院走。
前門院子中的梅花開得正好,清香肆溢,這些都是以前顧言然親自種下的。
“銀湖灣那邊可是一點也比不上這里。”顧言然看著宅子中的景致,再想想自己家中的院子,倒是有些不夠瞧了。
“所以不準備搬回來嗎?”他是希顧言然搬回來的,一是他不放心一個人在外,二是來了,宅子里也熱鬧些。
雖說他平日忙得沒有空余時間,但除非迫不得已,他都是會回老宅住的。
老宅有一種寧靜致遠之,適合修養,外面發展的步伐太快,在這里他才有一種歸屬,況且他自小在這里長大,搬出去還真是有些想念。
顧言然搖了搖頭,“太遠了,上課太不方便。”這邊去學校開車也要四十分鐘的路程,著實覺得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路程上。
況且總是忙到很晚,再麻煩司機來接,不大好。
許亦琛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暫時先依著吧。
從側院走來一個影,見到顧言然和許亦琛兩人,“顧小姐,許先生。”
是老宅打掃院子的傭人。
兩人點了點頭,顧言然問道:“外公呢?”
“許老先生在書房呢。”
“好,那你忙吧。”顧言然聽這樣一說,便轉了個方向往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沒有關上,顧言然快一步走了進去。
顧言然悄悄走了進去,許老爺子正在寫字,這算得上是他每日功課了。
還沒走兩步,許老爺子抬起頭來,見是顧言然,有些一愣,“哼,還知道回來啊。”
語氣中雖有責備,卻是滿滿的喜悅。
“外公,您寫字還是不能心無旁騖啊,我走路都那麼輕了,您還是發現了,看來寫字時也不專注。”對許老爺子這麼快便發現自己有些不滿,便忍不住打趣他。
“你倒是厲害了,一來就教訓起老爺子我了。”許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只是下意識地抬了個頭,哪里曉得這個外孫正好來了。
他發間落了些許白發,眉眼間也布滿了皺紋,但是那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平添了幾分肅穆之氣,平日里他又極其注重修養,整個人的儀態氣質都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顧言然的眼睛很像他,知道,是隨了母親的。
許老爺子有二子一,他對最小的兒是最疼的,屋及烏,對這個外孫也最是疼,況且顧言然與母親長得極像,在母親故去后,許老爺子蒼老了不,只能對這個外孫更加疼,來藉自己的思念。
顧言然淺淺一笑,“我怎麼敢訓您,到時候您可不留我吃飯了。”
許亦琛走進書房,他早就聽到了這一老一的對話,他早已習以為常。
“爺爺。”許亦琛走過來。
“你來做什麼,太礙眼太礙眼,你忙你的去。”許老爺子見許亦琛進來,皺了皺眉頭,假裝不悅地趕他走。
顧言然知道,他哪里是真的嫌棄許亦琛,這不過是他表達對小輩喜的方式罷了,他這脾氣倒是和傅老爺子一般,傅歅也是這般被傅老爺子嫌棄了許多年的,想到傅歅,當真是有些同他。
“好好好,我走了。”許亦琛也不生氣,轉走到門口,“我去安排人再加些菜。”
許老爺子擺擺手,示意他趕快走。
顧言然心中暗笑,許亦琛總是兇,在許老爺子這里,可是討不著一點好,一點脾氣也不敢有的。
顧言然走到桌案旁,仔細看著桌上的那副字,許老爺子見在仔細看著,并未出聲打擾。
外公在寫金文?最近是怎麼了,一個個都對金文這麼興趣?
“寫的還是不錯的。”顧言然這是由衷的贊嘆,雖然以前外公不寫金文,但是他平日都會練字,幾十年的沉淀,他寫起來也是信手拈來。
許老爺子跟得了什麼寶貝一般,咧一笑,自家這個外孫平時眼高的很,得一句贊嘆也是不容易的,況且被小輩認同,他心中倒是滿滿的滿足。
“不過。”顧言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手指著其中一個字,“這個‘舞’字寫錯了,右側跟左邊是不一樣的,最后收筆是沒有這一筆的。”
許老爺子似乎有些不信,湊近瞧了瞧,仔細看了眼,并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瞧著對的。
這片文是他寫了好幾遍的,如今也是能默背下來了,理應是不會出此大錯的。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你記錯了。”他死活不肯承認有錯,跟個孩子一樣,其實他是有些心虛,但很是,要是真錯了豈不是在外孫面前丟了臉,他這老臉往哪兒擱。
他也是最近才開始研究起金文來,但心中覺得顧言然自然是比不過他的,隨意一指,便指出他的錯誤,應當只是個巧合罷了。
顧言然在這一方面有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固執,掀起面前的宣紙,又鋪了一張,起筆落下一個“舞”字。
不得不說,下筆行云流水,不像是第一次寫。
許老爺子看了看寫的,又看了眼自己寫的。
看樣子,是真的懂。
“什麼時候學的?”許老爺子面子這時當真有些掛不住了,自己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竟然比不上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孩子。
“忘了,以前自己琢磨的。”顧言然放下筆,將自己那張取走。
許老爺子也不生氣,對反倒是滿滿的自豪,他喜歡這個孩子最大的原因,就是的脾和興趣跟他很像,平日里兩人總是一起寫字,品茶。
在字一方面,不得不說,顧言然是極有天賦的。
小時候他給這兄妹兩人請過老師,許亦琛是一竅不通,對這興致缺缺的,但是顧言然相反,一上來就能寫下一篇極漂亮的字,不像是第一次寫,他聽說在顧家的時候便開始寫了,當時也沒有在意。
而后來他才發現這個外孫可真是深藏不,不論是楷書,行書,草書,寫的都是極好的,雖說在他看來,手法還是有些稚,但是才十歲,在同齡人中已經是不同尋常的了,他不能對還是個孩子的太過嚴苛。
他有時也是奇怪,平日里也不見常常待在書房練字,只是固定每兩日半天寫兩副字,這各種字都通是什麼時候練的本事。
寫的最好的便是篆書,大篆小篆都十分通,請來的老師怕也是稍遜一分,見過字的,都說這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見老師也教不了什麼了,許老爺子便辭退了他,親自教。
若是他在這個年紀,他敢說,他是比不上的。
沒想到,還通金文,他有些驚訝,可又是在意料之中,這個外孫帶給的驚喜著實太多。
既然有錯字,那張便廢了,許老爺子將那張紙疊起放在一旁,他現在也沒有再寫一份的心境,帶著顧言然往外走。
“晚上住這兒,陪外公喝喝茶,下下棋。”顧言然好久沒有來陪他了,平日里能與他一同下棋談茶道的人可不多。
“好,不過好久沒下了,手怕是有些生疏了,外公可不要介意。”左右這兩日也沒什麼事,住在這陪一陪老人家也是應該。
“今天亦琛陪你去看過醫生了”許老爺子頓了頓步伐。
“嗯,來之前已經見過了,醫生說月初就可以開始治療了,不過以后得跑國外。”顧言然解釋道。
“也好也好。”他看了眼顧言然,“早點治好,你馬上也到了嫁人的年齡,這樣子下去可不是回事。”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話題一轉,“別總是搞研究什麼的,該給自己放松一下,多幾個朋友,有喜歡的也帶回來讓外公瞧瞧。”
雖然顧言然還在讀大學,但是他是贊同讀書時找對象的,可是許家的子孫輩一個個不知道怎麼了,到了年紀都遲遲不找對象。
他們不急,他可是急啊。
許亦琛也總是以自己太忙來推,這個外孫倒是更氣,連個朋友都不了,平日里都是獨來獨往的。
顧言然無奈地撇了撇,這是也到了被催婚的年齡
“我瞧著傅歅這個孩子不錯,機靈得很。”許老爺子腦中一直搜尋著與顧言然差不多年紀的幾個年輕人,可想來想去,覺得他們還是有些配不上顧言然的,雖說這其中有著為長輩慣有的偏,但是顧言然的才華的確是他很欣賞的。
想來想去,還是傅歅這孩子深得他心,況且他與傅歅爺爺是故,傅家也算得上是知知底的,若是兩個人能走到一起,也是段極好的姻緣。
顧言然無奈地嘆了口氣,“外公,若是我與他有意,現在便不會只是朋友了。”
將傅歅視為知己,傅歅亦是如此,兩人沒有半分男之意。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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