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垅沒出聲,自退了回來。老大李貴金做事細致,摘果子都是一棵樹摘完,再摘下一棵。不似小兒子李貴銀,做事只一味求快。
進了李貴銀的地,李滿垅吃驚地發現李貴銀竟是連樹都沒上,就站在樹下,拿竹竿舉了幾下,便即就摘下三個梨來。
貴銀,啥時候會了這個?
吃驚過后,李滿垅走過去問道:“貴銀啊,你這摘果子的法子,哪兒學的?”
李貴銀回頭看見他爹,立咧笑了:“爹,您怎麼來了?”
“這法子,是滿囤叔教我的。”
“可管用了。”
“爹,你看,我摘的快吧?”
“這又有半籮筐了!”
李滿垅看著李貴銀喜滋滋的臉哭笑不得,搖頭道:“你既有這個法子,咋不告訴你哥呢?”
“剛我來時,瞧到你哥站在樹梢上,怪嚇人的。”
“是呦!”李貴銀終于恍然大悟道:“我咋忘了告訴我哥了呢?”
“不過,”李貴銀抓住竹竿道:“這個筒,我就一個。”
“一會兒還得還給滿囤叔。”
“還是等今晚回去,我找兩個竹筒,做了,給我哥一個。”
“明兒,他就能用了!”
李滿垅道:“那個筒,你拿下來,我瞧瞧。”
東西實在簡單。李滿垅拿過竹筒看了看,然后又上手摘了幾個梨,便即就明白了道理。當下道:“我瞧明白了,這就回去替你兩個做去。”
將竹筒還給李貴銀,李滿垅又轉回家去做摘果子的竹筒。
傍晚,李貴金和媳婦周氏擔著兩籮果子回家時,瞧見院里擺放的三擔六籮筐的果子,不一愣,問他娘孫氏:“娘,這許多果子都哪里來的?”
孫氏笑道:“都是你弟貴銀給摘回來的。”
李貴金一怔:“貴銀摘的?他不是一個人摘果子嗎?”
“是啊,一個人。”孫氏想了想,又補充道:“好像今兒個,貴銀遇到了你滿囤叔。”
“你滿囤叔給了貴銀一個什麼竹筒。”
“貴銀拿了這個竹筒,摘果子就特別快。”
“對了,你爹在后院做這個竹筒呢。”
“明兒,貴金也能有。”
現在的李滿囤幾乎已經了族里的神話,李貴金一聽是李滿囤給的,立刻去后院找他爹去看究竟。
周氏不好跟去,便即洗了手,過來幫孫氏做事,心里則暗暗埋怨爺爺偏心,當初滿囤叔家修房,派了二房去,結果自家替了二房的活計,滿囤叔哪里得臉的卻只一個二房。
埋怨間,偏心的爺爺李春山牽著牛和挑著擔子的李貴銀一起進門。
李貴銀,竟又摘回了一擔果子。
李春山已經聽了一路李貴銀夸贊滿囤叔與他的竹筒,現又親見了李貴金只一擔、李貴銀足四擔的果子對比,不覺嘆了口氣。
這兩年于氏沒與族人抱怨李滿囤秋收往家里擔的果子太,話里話外都暗指李滿囤兩夫妻賣果子藏錢––先李春山也以為于氏是胡說,這果子從林地擔出村會沒人瞧見?但瞧見這個竹筒,李春山便即知道,李滿囤確是藏了私。即便他沒私賣果子,但也確是給孩子了。
俗話說“貓生的貓疼,狗生的狗”。李滿囤為了給他閨紅棗弄口吃的,是學會了藏私。
若非已經分家,李滿囤這摘果子的法子想必還不會告訴人吧!
想了一刻,李春山也去后院找了正在忙活的長子李滿垅,說道:“回頭,這竹筒你多做兩個,然后給你三叔家送去。”
“啥?”李滿垅一愣,轉即也想起
三叔家的無頭公案,點頭答應道:“我知道了,爹!”
第54章 風水流轉
不過幾天, 村里家家都用上了李滿囤家的摘果竹筒。
看著院里一擔擔由李滿倉、李滿園擔回來的果子。忍了兩年的于氏終于抓到了李滿囤的把柄, 與李高地抱怨道:“我先前說滿囤摘果子賣,你總不信。”
“現在, 看到這竹筒,你總該信了吧?”
眼見李高地蹲地上吸煙,不說話, 于氏又道:“滿囤,打小,就心思重。”
“一天到晚沉著臉,子特別獨。”
“他和我不親,也就算了。橫豎我是個后娘。但他和你, 你可是他親爹啊,也全沒個笑臉。”
“原以為長大了子會好一些。結果你看, 他都干了些啥?”
“咱祖祖輩輩, 誰不是老實摘果子?”
“他呢,為了賣一點果子, 竟是連這種法子都想出來了。”
明明是為了果子, 于氏最氣不過的就是這一點:但村里人卻眾口一致的夸贊李滿囤巧思。
眼見李滿囤在族里、村里名聲越來越響,存在越來越強,于氏的心也越來越焦慮。
自古都是雪中送炭君子,錦上添花小人多。先前于氏敢蠱李高地那樣分家,不過是欺負李滿囤沒錢沒勢,故而沒人替他說話罷了。而現在李滿囤時來運轉,發了財, 這族里村里的風聲可就漸漸地變了。
以前,村里誰知道李滿囤是誰?但現在,村里是個人都知道。連帶的李氏三房分家的事也被越來越多的人議論。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就一口咬定是后媽,苛待了繼子。
第一次,于氏到了輿論的力。同時,于氏也深刻地悟到李滿囤的長子排行在別人口里是多麼的神圣而不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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