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地聽李滿囤愿意獻一頭羊,心里終于有了一點快意。
往年,李高地家冬祭都是出500錢。這在族里算是最多的三家之一。
今年族人都摘枸杞賺了錢,李高地擔心他若還只出500錢就會被別房人給越過去––他可是長輩,丟不起這個人。
于是李高地就想和長子李滿囤商量,讓滿囤也出500錢。如此湊一吊錢––這就與族長和他哥兩房人出得一樣,他這房的面就有了。
至于另兩個兒子,滿倉和滿園,李高地以為滿倉現在和他算一家––他既已出了錢,那麼滿倉就沒必要再多出一份;而滿園,他家地人多,錢財上不寬裕,且明年開春還要建房,故這次祭禮就不用他出了。
現李高地見滿囤愿意獻頭羊。市面上一頭羊大概兩吊錢。
有了這頭羊,李高地合計,再加上他出的500錢,這次他們三房的祭禮一準是上上等了。
果然,記賬的時候,族長李收和二李春山兩房人和事先說好的一樣都是出了一吊錢。
眨眼問到三房,李高地立刻揚聲道:“三房獻500錢和一頭羊!”
“一頭羊啊!”
“三房真是發了!”
……
聽著周圍族人的低聲議論,李高地微微揚起了角。
問話的李收聞言便是一愣,但轉想起三房李滿囤今年確是發了大財,他現在愿意多獻祭品給祖宗也是該的,便即笑道:“好!”。
李收隨手提筆記下:“李氏主宗嫡系三房獻500錢并一頭羊。”
稍后這記賬的紅紙將張在祠堂門口任由族人圍看。
如此一番問下來,高莊村李氏一族現主旁十五房人共集了有八吊多錢和一頭羊。
這數超過了往年的一倍還多。李收算了一下,有了這些錢,今年冬祭不止能獻整豬,還能獻整羊了。這氏族確是發達了。
族里的事有李收辦,家里的事,卻得李滿囤心。
冬至要吃湯圓,而做湯圓就要磨糯米。
這天,李滿囤翻出家中還是砌井時下剩的糯米。眼瞧著還有五六斤的樣子,李滿囤便覺得過節夠了。
把糯米口袋敞開擱在前廊下氣,李滿囤便去磨坊預約磨糯米的時間。
結果到了磨坊,李滿囤方才知道今年村人竟然提前大半個月就在預備冬節––不僅家家都磨了面,且磨面的量都很足,最也得十斤。
似李滿囤這樣只打算磨五六斤面的人家,竟是絕無僅有。
“今年,家家都磨這麼多?”李滿囤瞧著磨坊人拿出的賬本有些吃驚。
糯米比普通白米還貴三,李滿囤沒想到村人這麼舍得吃。他甚至還瞧見上面有李滿倉和李滿園的名字,他兩個弟弟家竟都是磨20斤糯米—分家前,家里十來口人吃飯,也才磨十斤面。
“這哪里算多”磨坊的人笑道:“你是沒瞧見他們預定年下打年糕要的面。哪家不是三四十斤?再加上上供用的糯米團子,就沒有低于50斤的人家。”
“今年年好,家家都剩錢。連帶的咱村十六個氏族,每一族冬祭都用了比往年更多的米面。”
“我這兒現在單單預定的臘月做饅頭都做不過來了。”
李滿囤瞧那磨坊是真忙不過來,活計都已經排到了冬節后。李滿囤沒法子,便只能想著家里就三口人,紅棗也不大吃粘,他自己去城里隨便買幾斤糯米回來應節,也就罷了。
回到家,王氏見面就問:“可訂好了那一天磨面?”
李滿囤搖頭:“排不上,人太多了。我倒是進城買點糯米還便宜。”
余曾氏在一旁聽說,當即說道:“老爺,咱莊子里也有磨坊。”
“大磨、小磨都有,還有騾子呢。”
李滿囤一聽,對啊,莊里六十多口人吃飯,肯定得有磨子啊。
把糯米裝進口袋,李滿囤提起糧袋,準備去莊子里的磨坊瞧瞧。
紅棗聽說爹要去莊子,便即也要跟著去。
現王氏每日在家養胎,于曾氏也不去山頭摘枸杞了,紅棗天天在家,都快憋死了。
李滿囤一向疼紅棗,連城里都能背紅棗去,現紅棗想去個莊子,自然也是好、好、好。
老北莊的磨坊是間一間就能抵別三間的石頭房,位置就在莊子客堂東面隔墻外的樹林邊上。
磨坊前面有口深水井,后面也是河,河里也有荷花,甚至還有菱角。河上有座可以走車馬的碎石土橋,橋的另一頭連著莊里的水田。
磨坊的東面有兩個石頭壘的院子,每個院子里有十來間磚瓦房。兩個院子,一個用于存棉花布匹和擺織機彈床,做工的工房;另一個則架了大鋸、堆了木頭竹給男人們做木工、竹匠,制造和修補農用。
老北莊今秋收的二十畝棉田近兩千斤棉桃現都存在工房的院里等著冬季被加工皮棉和布匹。而歷年來砍伐的原木也架在男工房里風干。
工房東邊又是片樹林,樹林再東就是牲口棚。莊里的牛、騾子、羊和鴨都養在這兒。潘安一家也住在這兒––占牲口的,他家住的是有門有窗的磚瓦房。
李滿囤瞧眼前的這塊地,東西長有半里地,南北也有百余米,目測能有三四十畝地呢,偏就只立了個石頭磨坊、工房和牲口棚,余下地都空長著草和樹,不覺奇怪,問潘安道:“這地咋不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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