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終於認輸了。
此時,葉春秋已經信步往殿外而出,無數人依舊看著葉春秋,都不免心裏有一種原來你魯王殿下也不過如此的心。
其實這可以理解,朝中的人是最現實的,想要立足,靠的就是威信。
當一個人威信高,大家自然而然會依附你,就算不肯攀附,那也盡力不會招惹,可一旦你連一樁事都無法辦了,這時候便不得有人質疑你了。
這就是為何會有新上任三把火的說法,新上任做事,無論這個事是好是壞,即便是錯的事,等他察覺了,也會繼續堅持推行下去,因為尋常小民可以認錯,可是廟堂上的諸公,卻是不能輕易認錯的,認了一個錯,那麽就不免使人產生質疑,你做的其他事是不是錯的呢?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會不會也有可能會有錯誤,最後無疾而終呢?
這時候,誰還肯為你做馬前卒,替你鞍前馬後呢?
夏言看著葉春秋離去的背影,眼中浮出幾許輕蔑之,心裏忍不住想笑,覺得自己之前是高看了這位魯王殿下了!從前的自己,為何就會他如此的忌憚呢?現在看來,其實也不過如此罷了。
現在在他看來,這葉春秋,從前不過是仗著先帝的盲目信任,假借天子龍威,所以無往而不利罷了。而現在陛下還小,心智還不足夠,也才剛登基不久,基未穩,自然無法作葉春秋的靠山,他現在要獨當一麵了,反而沒什麽主見,畏懼退了。
今天這事,超前的順利,夏言的心不錯,在眾人的稱頌和恭維聲中,腳步輕快地出了紫城。
等到夏言回到了禮部,禮部上下,也大致地聽到了一些風聲,不人都過來吹捧了幾句。
夏言則表現得很是低調,不說什麽,隻是捋須,安靜地進了自己的公房,滿腔的心思卻都在廢除新製的章程上了。
到了傍晚,夏言才坐了仙鶴車回到府上,卻見管家竟候在門前,他從車上下來,便立馬上前道:“老爺,魯王殿下來訪,已在廳中久侯了。”
葉春秋來了?
夏言不愣了一下,他們不是政敵嗎?這個小子這個時候來訪,想要做什麽呢?
想到這裏,他心裏頓時一,莫非是興師問罪來了?
可隨即一想,他又否決了這個想法,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現在百都表了態,他葉春秋膽子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吧。
於是夏言又放心地往府裏走,匆匆地來到廳中,果然見到了葉春秋。
葉春秋正神怡然地坐在這廳裏,好整以暇地吃著茶。
夏言笑容可掬地上前道:“殿下遠道而來,下不能遠迎,實是萬死之罪。倒是殿下怎麽有此雅興,蒞臨寒舍了?”
葉春秋又嚐了一口夏家的茶,才將茶盞輕輕放下,和藹地道:“正好路過,順路來看看。”
看葉春秋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夏言可不相信他隻是順路來看看的呢!
不過葉春秋的這個回答,也令他真正地放了心,於是欠坐下,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葉春秋,道:“殿下隻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葉春秋搖了搖頭,帶著微笑道:“其實真沒有什麽事,就隻是來看看,我和夏部堂也算是不打不,現在也算是朋友了。”
夏言聽了,不想笑,誰和你是什麽朋友,還不打不……
隻是他一時間完全看不葉春秋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裏更加疑了,便幹笑道:“是,是,是,隻是朋友二字,下可是高攀不起。”
這話顯然就有些綿裏藏針的意味了,表麵上是謙卑,可事實上卻等於是說,咱們還是別做朋友了。
他心裏,其實有些看不起葉春秋的意思,不就是和宮裏關係好,才有的今日嘛!
嗬……這和劉瑾那些人,又有什麽分別?你葉春秋不要臉,我夏言還要臉呢,若是傳出我們了朋友,我這老臉往哪裏擱?
葉春秋搖頭道:“沒什麽高攀不高攀的。”他仿佛沒有聽出夏言的弦外之音一般,卻又是溫和一笑,道:“我這個人,最是識英雄重英雄,但凡是義士,心裏都是佩服得很的,似夏部堂這樣的義士,即便你我道不同,可心裏也是佩服得不得了。”
夏言不心裏一頓,什麽做義士?這是威脅我嗎?
“殿下什麽意思?”夏言的臉冷了下來,道:“我做的事,無愧於心,一切都是為了公義,殿下說下是義士,莫不是說,下今日因為公義而頂撞了殿下,會遭遇什麽不測嗎?殿下,你雖然是關外一國之主,可到了關,卻也是臣子,做臣子的,就該遵守臣子的本分,你自己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麽,難道殿下是想要效仿董卓嗎?”
這一句詰問,可謂是義正言辭!
葉春秋頓時驚詫地道:“誰說本王要刁難你?本王可真是冤枉了,自始至終,本王從未對夏部堂口出什麽惡言,對吧?更不曾……對夏部堂有過半分的報複,夏部堂何出此言?”
夏言不由在心裏道,你倒是曉得詭辯!
他沉著眉,凜然道:“哼,我夏言,堂堂正正,做的事,對得起列祖列宗,也對得起聖人,對得起這烏紗帽,殿下就來繞彎子了,我沒什麽可懼的,若是殿下因此而要對下不利,那也隻好悉聽尊便了。”
葉春秋搖頭……顯出了幾分無奈,歎了口氣,道:“本王為何要對你不利?不過……話又說回來,本王真想說,夏部堂可謂是勇氣可嘉啊,死到臨頭了,卻連自己得罪了什麽人都不知道,還對本王如此大吼大的,這又是什麽意思?”
葉春秋說的話,對於夏言來說,是越發的聽得不太明白了。
他正想問這是什麽意思。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家的一個下人卻是跌跌撞撞地進來道:“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國子監那兒,鬧將起來了,已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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