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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她》 第99章

第99章

兩人都不肯輕易說話,眼神施迫,淩厲又挑釁,張牙舞爪維護各自的尊嚴。

曲池看著施連的容貌舉止,再回這一路是非,這張看不見的網,也許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相遇,平靜問:“原來是你……你在那艘客船上……早知我夫妻兩人回江都……隔壁那間頭艙,住的是你?這些日子,你在其中做了什麽?”

連顯然是被頭艙兩字,磨著後槽牙,臉上出嘲諷:“做了什麽,你猜不出來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滋味可好?”

曲池臉有一瞬發白,手掌狠狠掰著桌沿,幾要將桌板掰斷,目怒火,死咬牙關:“你……”

“不著急。”施連背手而立,略有些得意的冷笑,“酒釀得越久,香味越濃。”

“你做夢。”曲池昂起下,也是冷蔑輕笑:“如今是我的妻,睡在我枕邊的人。”

連不屑,話語輕飄,“我妹妹的子我知道,這人,你做的這些,知道麽?明明早知份,卻裝聾作啞,惺惺作態,找人在面前胡編造我已娶妻,和楊夫人聯合串通只為,你有多瞞著,也是不擇手段,煞費苦心。”

“知道又如何,無傷大雅。”曲池微笑,“我和初見便是暗通義,重逢之後朝夕相,更是投意合,如今也是恩不移,繾綣坦誠,所有可說不可說,我都可說與聽。”

“反倒是你,冠禽,欺淩自己的妹妹,下毒出逃。”曲池笑話他,“那滋味很不好吧……你也別忘了,早就不是施家人,也從未認你做兄長,更將你拋之腦後,如今你還口口聲聲喊妹妹,還想重溫舊夢,不知是辱了,還是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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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施連怒急反笑,眼尾沾著點點輕紅,點點頭,“兄妹一說,卻是無稽之談,早陌路,不如撒手撇過,只是今日我好端端在家中坐,卻被人邀來,原以為是有求于我,哪想是來跟我敘舊的。”

他颯爽挑眉:“閣下來求玉料的?”

曲池也不肯示弱,冷笑:“天下之大,何至于只有你有玉料,我何至于就要在你面前求。”

膛,拂袖要走。

連在他後施施然道:“你可要知道,眼下沒有這一批玉料,你們曲家可沒有什麽好下場,曲家如今陷在泥潭裏,家裏家外都是好戲開唱,金陵各部那些水蛭都來吸一層,輕者傾家産,重者……家破人亡。”

曲池不回頭,急急往外走。

“倒是有骨氣。”施連冷笑,“恰好,這玉石我不打算給你。”

“我只想親眼看著你,在這條死路上走到底。”他後槽牙,“以洩我心頭之恨。”

曲池頓住腳步,朗聲道:“就算我死,也是我妻子,替我扶棺,為我立碑,碑石上刻的是妻宋九娘,依九娘的子,我就是活在心底的人。”

連凝住面上神,突然勾了勾角。

他背手,看著年輕人匆匆而去的背影,得意輕笑:“到底還是了些……”

出了茶樓,曲池步履不停,長長吐盡滿膛的濁氣。

他先未回江都,借著曲父多年的人脈幹系,將金陵能找的知舊友都找了遍,又修書去了明輝莊蓉姊,吳江郭家也是世家大族,在南直隸省基深抵,人脈無數,此時就是求人的時候,他料想施連應在這樁玉石案裏應有給他設檻,只是時間急切他無力回手,眼下還是要想法設法先把皇陵玉料補足,再去打點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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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都滯留幾日,曲池快馬加鞭回了江都。

甜釀在曲家,并不是不能察覺其下的暗流湧,曲池在外荒廢了太多年,在這節骨眼上掌家,本就百阻擾,如今出了事,人人又把曲池推出來,誰讓他是曲家長子,又恰在這時候冒頭了呢。

曲池回來,對拜訪金陵皇商一事語焉不詳,只說不合適,并未對甜釀提及施連,甜釀見他憂心忡忡,晝夜忙碌,也不敢多問,怕他傷神,只得小心翼翼安,去信給錢塘楊夫人,錢塘守備是五品大員,或許可以疏通些關系。

曲池後來果然找到一批玉料,是從泉州海船上泊來的一批大石玉料,恰好能用于皇陵,只是要從泉州運往金陵,趕慢趕,也要大半個月。

曲池一直盯著這批玉料。

甜釀只是不理解,為何要舍近求遠,既然金陵有人手頭有現的玉料,還要從泉州解運過來,這批南洋玉石是極佳的白玉,買價就不止三四萬兩銀,有疑竇,也不是不管不問的子,曲池又遮遮掩掩,問了好些回,兩人都有些置氣。

曲池最後沒有法子,著額頭,破口而出:“那個金陵皇商,是施連。”

甜釀不說話,直直盯著他。

曲池噓了一口濁氣,蹙著劍眉看妻子:“從錢塘回江都的船上,我見過他,他也在。”

甜釀臉發白,搖搖頭,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曲池把荑抓在手裏,漂亮的桃花眼凝視著:“九娘,站在我邊,別去求他。”

他環住:“姐姐……我終會長大的……”

他十八歲,第一次見到,初嘗滋味,慢慢陪著,那個憊懶年,也慢慢長為磊落穩重的青年。

曲家要在十日之造辦完皇陵玉料,泉州的玉料趕不及,只能花錢在應天府和庫府諸部周旋,後來應天府出了牌票,往江都拘主事人收監,擇日押送回應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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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瞞不住,曲父的昏迷也瞞不住,曲夫人撇下郭策,火急火燎回了江都娘家。

收監也不是難事,先在江都府堂審,曲家上下打點妥當,曲池在獄裏日子也不算難過,每日飯食都是曲家往裏送,若想見人,使點銀子給獄卒也能見,只要拖到路上的玉石趕到金陵,都還來得及。

王妙娘又來造訪,問甜釀:“他如今已回了江都暫住,家裏都收拾幹淨了,你要不要回施家來……見一見……”

“那就見一見吧。”甜釀終于下定決心,無論他是不是善罷甘休,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清楚,長長吐出一口氣,“我不願再回施家,找個茶樓……”

王妙娘去安排,在茶樓的雅間裏,他們兩人隔著一道細的、隨風搖曳的珠簾。

站在簾外,過珠簾,能看見那人的裳、坐姿、手勢、模糊的臉龐。

能聽見茶爐的沸騰,那人袂的挲之音。

他在簾靜靜看

很冷。

坐姿卻是竹,穩穩當當。

甜釀看著那個模糊的人影,萬千慨。

其實又何必再見。

不再是當初的

絕無可能再走回當年的路。

也絕無可能再向他低頭。

隔著一道珠簾,兩人的目彙在一起。

想起來了嗎?那些兒時的相伴,的心思,暗地裏的糾纏和折磨。

兩人都不說話。

也許是無話可說,也許不知從何說起。

起初就是錯的,什麽都藏在假象之下,真的假的糾纏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是打不開的死結。

“我嫁人了。”開口,“聽說哥哥也娶妻了,生意有,我也安心了。”

“夫君家中如今遇上些難事,不知和哥哥有沒有幹系,但家裏已經在想法子,就不勞哥哥費心……”

“我如今只想好好過活……也哥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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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沒有珠簾,進來看他一眼,也沒有開口,求他把手上的玉料讓出來。

不用再賣乖討好,再費心逃避,覺得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和他對立。

簾外是淺碧的薄裳,一條紅絳的

片刻之後,那條長已經消失在簾外。

他扭頭看著窗外,七月的時令,暑氣極盛,蟬鳴得令人躁不安。

泉州的那一批玉料真的等到了,送到金陵,幾部堪合,險險過關。

也不是什麽大案,只要銀錢到位,關系擺平,一切都好說。

等到應天府的赦文下來,關在監裏的曲池就能回家了,也還好,只在裏頭只住了四五日,甜釀每天都要去送飯送湯,曲池住的是大獄裏單獨的小間,收拾得還算幹淨。

曲池慢條斯理吃著妻子送來的東西,面容很沉毅,等這番出去,他著手要收拾的,就是這場飛來橫禍裏曲家那些違,吃裏外的東西。

人的心,都是磨出來的。

曲父還在昏迷之間,已經躺了近兩個月了,每日蘇夫人都要推著昏迷的丈夫出來曬曬日頭,曲夫人歸家後,有些埋怨曲池起初瞞報父親病,但在病榻前也殷勤照料,只是對于這病,衆人實在有些束手無措。

原本以為可以很快把曲池接出牢獄,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曲家一直沒有等到應天府的赦文,獄裏一直不放人,往江都府衙去問,推給應天府,往應天府去,又推到了江都府,兩方的說辭都是玉料一案尚未完結,要等判詞。

曲家有有興風作浪的氣氛。

後來連獄裏都不許曲家人探監,只許把飯食由獄卒帶進去,甜釀突然就斷了和曲池的見面。

吳江郭家,又一直來信催著曲夫人回去,郭家還有郭策在,曲夫人左右為難,代了甜釀幾句,先回了吳江,一個新婦在曲家,無人撐腰,到的是蘇夫人和曲家二房的冷遇,也是瞬疲憊,還要四打點,為曲池在獄中奔走。

好在有楊夫人和曲夫人的助力,倒也不算孤立無援。

甜釀疑心其中是否有施連的手筆,找人去施家看,施連不知何時離開了江都。

甜釀一邊愁悶,一邊奔走,著實覺得制,加之曲家人對曲池的遭遇俱是袖手旁觀,更覺心頭煩躁。

但在大獄,每日都有人到曲池面前來,告知曲家之事,巨細靡,曲池束縛在獄裏見不了外人,心急如焚,卻也無計可施。

後來曲池在獄裏見的,偏偏只有施連。

“是你在其中搗鬼?”曲池問施連,昂起下,“你攔著應天府的赦文,不讓我出去……你想如何?”

“我我只是在一旁看戲罷了。”他瞇起涼薄的眼,覺得有些好笑,“你們曲家的戲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一波三折,上回見面,我就提醒你,家裏家外的好戲都開唱了,怎麽,你沒給自己留一手退路麽?”

“倒說起來……你還得謝我。”施連微笑道,“我也算是救了你父親一命。”

曲池豎起了劍眉。

他悠然道: “怎麽那麽巧,正要離開江都的前一夜,家裏的老父就病倒了。湯藥解不了,銀針試不出毒,到底是什麽病,哪個大夫都看不出來,看來看去……倒像是特意為了挽留這個冥頑不靈的長子生出的急病。”

“要是能有一種毒,一日日喂進茶水裏,最後神不知鬼不覺,人突然病倒了,那就皆大歡喜了。”

“其實這樣不對,這家中有個寄以重的長子,子實在憊懶,好在不在家裏頭,常年在外頭廝混,這也算幹淨。可惜這長子新居燒了,鋪子也沒了,老父看他已家立業,子又漸不好,一心想要在此時送缽給他,嘖……可有人急眼了,原本就等著把這家長子送走,一狠藥喂給老父,反正早就得了病,死了也算合適,這家業在誰手裏還不好說,至和這長子沒了幹系。”

曲池臉沉沉,從矮榻上站起來,眼神發狠:“你說什麽……”

他笑得殘忍:“那一帖藥被人減了劑量,中間有人誤傳了話,把這毒提前撒到茶水裏,這家長子留下來了,病床前日日夜夜有人看守著,爭家産的人嚇得也不敢作。”

“這長子大概也想撿起家裏的擔子,正巧又出了岔子,一樁庫玉料買賣,鬧得不好,輕者讓這長子威掃地,重者讓他牢獄之災,可惜他也爭氣,竟也辦下來了,那能如何,難道就讓這長子得人心,名正言順撿起那麽多人的心,當然是要想個法子,把他熬死一次,反正這老父昏迷了這麽久,也算半死不活,不礙眼了,那長子的新婦,趁著還未懷胎,早些驅趕出去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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