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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柯一夢(探案)》 皇後

皇後

茹貴人的面上飄來一許勝券在握的欣喜,忙不疊起相迎。

皇後駕到,郡主、貴妃自也要出殿相迎。我跟在郡主後,繼續扮演戰戰兢兢、膽小怕事的小丫鬟。

皇後今日著一襲淡藍衫,消弭了後位儀仗帶來的迫氣勢,整個人顯得溫婉和。唯面,依舊是清冷的。

院中,皇後未發一言,走至正殿中落座,才輕啓朱:“都起來吧。”

衆人聞聲起立,貴妃上前問:“皇後娘娘怎麽這個時辰來了?可有什麽事嗎?”

“途徑未央宮,進來坐坐。好生熱鬧,遠在啊,怎麽茹貴人也來了?”

茹貴人挑了挑眉,似有些驚詫,遲疑片刻後還是上前稟告道:“嬪妾在貴妃娘娘發現一個潛藏在宮中的宵小,正揪出。皇後娘娘,您,也該有個……”

放慢語氣,故意沒說完。

餘音很明顯,皇後,到你了,拿出你準備好的人證來呀。

皇後頷首,果然揮了揮手。就見兩個太監自殿外進來,在衆目睽睽下,忽然出手按住了地上跪著的兩個證人。

“茹貴人,你鬧了一晚,鬧夠了沒有?”

皇後突然的調轉槍頭,令茹貴人大吃一驚。倒退兩步,面一白:“皇後,你怎麽……”

皇後邊站了位中年子,看扮相是掌事姑姑。當即皺了眉,肅然道:“貴人言辭,請注意分寸。”

茹貴人住帕子,咽了口口水,努力出笑容:“娘娘,您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嬪妾今日請您來,是共同……”

“夜深了,”皇後徑直打斷,“茹貴人,你該回去歇著了。來人……”

“皇後娘娘!您別忘了今日的大事!”

“茹貴人這說什麽呢?”貴妃不知什麽時候也坐了下來,正左右瞧著皇後與茹貴人,出一微妙的笑容,“什麽大事,需得你提示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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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無人理會,只見外間走來兩個丫鬟,已經左右挽住了茹貴人的胳膊。後者的丫鬟,一開始就沒有跟進殿中,此刻,與那個會功夫的太監,都被皇後烏的儀仗隊伍遮蓋住了,不知帶到了何

而本應出現在皇後儀仗中的某個縣城的捕頭證人,也不見蹤影。

茹貴人終于意識到聯盟出了問題,大聲呼著:“皇後!你答應了什麽!孟……唔!”

被丫鬟捂住了。皇後邊的姑姑厲聲喝道:“帶下去!貴人李氏沖撞皇後,著于儲秀宮中閉,令主位芳嬪好生教導!”

“皇%,你¥%#*amp;amp;……”

茹貴人掙紮著被拉了下去,殿倏地雀無聲。

貴妃瞇了瞇眼,目落在皇後面上,帶著探究。皇後則直視前方,沒再理會任何人,緩緩起後,僅僅說了句意義不明的“言不信者行不果”,竟就這麽施施然走了。

“恭送皇後娘娘。”貴妃起行禮,目送皇後登上驕輦,大批下人陸續出了未央宮,方扭頭看向郡主,發出了深深的疑問:“遠,這究竟怎麽回事?”

***

還要從昨晚說起。

當我意識到自己已如籠中鳥被關在宮中,就知茹貴人必將于今日,這唯一不開宮的日子行事。

春分典禮後宮部分以太後進大佛堂為禮,宮妃下午就可回去歇著了。前朝卻不然,還得走完下午的儀式,才算結束,衆卿才會出宮城。

也即,對我的圍獵,大概率就在晚上開啓。

我猜的沒錯,茹貴人的確在晚膳時分趕來。

而郡主建議躲到未央宮,以貴妃位階制茹貴人。能想到,茹貴人之流想不到嗎?們敢在後宮搞這一出,就必然確保能一擊就中。否則明日宮一開,三殿下進宮來瞧郡主,豈不一切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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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除了我昨日陳述的理由,憑此一點,太後座下,這宮城另一位主人,也必然也是他們的聯盟。

那麽,在太後閉關,且無論如何不能告知太後真相的況下,該如何自救?——自然是化敵為友,分化聯盟了呀。

昨晚,我帶郡主去拜訪、去求助的,自然就是聯盟中最易搖的部分,皇後了。

較之孟家和茹貴人對謝寧軒的敵意,撕破臉不顧自也要複仇的恨意,皇後加聯盟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侄兒已經率先踏孟府陣營,以謝寧軒之過錯試圖重歸仕途(雖然我至今沒理解陳堯昇的腦回路)。

陳家已經得罪太後,為了挽回聖心,皇後只得伏小討好。

但我,一個出卑微,卻能令謝寧軒側目,甚至為之辯白的子,太後是否也擔憂過,謝寧軒對這子生了?不單單只是五年前開捕快先河的奏本延續?此時無聲無息置了我,或許釜底薪,反而能在太後博得青眼。

于皇後而言,這買賣贏面很大。

但皇後疏忽了一點,這卑微的小子,手上也有著一張底牌。

“你就是王羽書?”上首的皇後微一凜神,聲音清冷,“有些膽量,竟還主儀宮。你可知現在,本宮就能將你抓走,扣你個私闖宮的罪名?”

我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說:“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民份低賤,自不敢與娘娘相抗。今晚鬥膽來訪,實則是向娘娘告知一個。”

我頓了頓,加重了發音,“一個足以毀掉陳家辛苦經營五年的。”

郡主立在我的側,不安的挪了挪步子。

上首的皇後,更是默不作聲。

一時間,偌大的宮殿只餘我瘋狂的心跳聲,寂靜化作一座山朝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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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威脅了皇後。我真是活膩了。

?可笑。”皇後開口了,帶著濃郁的嘲諷,“小小草民,也配提及皇家?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來人……”

“娘娘!等一下!您聽義妹把話說完呀!”郡主慌忙阻止。

我亦膽寒,冷汗自臉頰低落。唯有強著恐懼,我沉聲道:“娘娘!民要說的,正是五年前平反沈淵博一案,民手頭有些證據,恐能證實當日的平反有誤。”

皇後又沉默了。

我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擡起頭來。

上位者的生殺大權,我不想挑戰。可今天,我竟還是來送死了。

沒辦法了,事已至此,唯有一搏。

“皇後娘娘,您先別惱,我義妹所言非虛,的確是發現了些不得了的東西,特來向您稟告。”郡主向前一步,努力用輕快的語氣化解此刻膠著凝重的氛圍,“我們沒去見聖上,甚至沒有告訴太後!”

“擡起頭來,王羽書。”皇後沒有理睬郡主,卻對我道。

我聽話的擡眼,正對上一雙毫無溫度的眼。

“果然是個人胚子,難怪初來京城一年,就引得一向高傲的寧敘認你做義妹,還博得宗室世家公子歡心,為你多次違背祖制。本宮聽聞,寧軒數月前已向聖上暗示,有意中人非不娶。這說的,也是你吧?”

皇後竟然連這都知道!我四肢都僵了。

皇後聲音突然拔高:“王羽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妄議朝政,議論五年前聖上拍板定論了的平反大事!來人,給本宮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

“娘娘!”郡主又是一聲驚呼。

我疾聲道,努力住聲音中的抖:“二十八年前,沈淵博拜巡城史,正六品,依律在上朝時間外,無權宮城。然起居注記載,沈淵博多次出後宮,皆因其妹,彼時正值盛寵。娘娘,聖上養母,先帝琳妃,便是沈淵博的親妹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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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注雲,琳妃姓沈,還記得嗎?當日我看到的出,巡城史之妹。

巡城史?這可是言階。怎麽這麽巧合,當時朝中正有一個言,也姓沈。

當時我尚未將二者姓氏聯系在一起,畢竟這并不是一個罕見的姓氏。但隨後在與太醫院牛公公會面時,我發現他極不願提及先帝琳妃的事。

奇怪,以他的層級,不該知道聖上耿耿于懷養母之死,也不該知道太後反對調查。對他而言,突然一個宗室紅人來問陳年舊事,怎麽下意識就是閃躲退呢?

我意識到,先帝琳妃是個敏詞,不在查案這一件事上。

而當朝聖上心中,也有一個逆鱗,就是五年前已被平反的沈淵博。高嶺之變中,他是唯一拎出來平反的人。平反後,按理說這事兒就翻篇了,他的罪行消弭,朝廷給予補償不說,名聲也得恢複吧?可之後,馬前卒挑起平反的陳堯昇遠離仕途,沈淵博還是衆人不願提及的話題。

為什麽?聖上為什麽還在介意?

包括我最早聽聞這個故事時,就曾納悶,聖上怎麽就知道沈淵博有冤?摧枯拉朽神速完平反,怎麽可能事先沒有安排?他總得翻閱當年卷宗,查問當年證人,總有六部朝臣事先就知曉況了吧?

那,查出來有冤,明正大平反不就完了嗎?為什麽要用陳堯昇這顆棋子,在科舉大事上挑起?

我想不通。

直到又一次去翻起居注時,我看到了先帝駕崩之後的各宮生活,也涉及了走在先帝之前的妃嬪況。

其中,沒有琳妃。沒有妃陵。

先帝視角,這位寵妃是被廢後毒殺,某種意義上也算代自己死的。骨無存,也得有冠冢,皇家祭祀呀。為什麽沒有殮記載?

另外,琳妃誕下的多榮公主,常出現在和珍妃的起居注中,的確符合謝寧軒所說,由母妃和閨一道養長大,與聖上親無間。

但高嶺之變後,多榮公主突然就從珍妃的起居注中消失了。我只在草草翻閱公主卷時,看到的一些日常,記載寥寥。然聖上登基後,珍妃榮升太後,當日下達的懿旨之一又是,讓多榮長公主住到慈寧宮來,親自教養,并兼賞賜、封號加倍。

這些看似毫無關系的片段,在我的腦海中織相融,像兩蘊含著力量的水柱,推著兩個不搭嘎的“沈”字到空中,緩慢的拼湊在一起。

我這才看清,那是同一個“沈”。

琳妃為什麽沒有皇家宗祠?多榮公主為什麽在高嶺之變後被刻意冷落,從養母邊帶離,待遇江河日下?在宮中服侍了三十年的牛公公,為什麽不願提及琳妃?

恐怕皆與沈淵博逆案有關。

沈淵博當日禍及滿門,本人淩遲,滿門抄斬。如琳妃還活著,礙于已是皇家人,就如今時今日的茹貴人,已歸夫門,本不至于被波及。但娘家出事,誰又能沒心沒肺,一點不影響?

可琳妃,在事變前已經死了。的起居注停了,宮中也沒有任何針對在這樁逆案中的記載。

然先帝依舊暴怒,遷怒了親生的多榮公主,後者才會從常陪伴母妃面見父皇的尊崇地位,降至記載都草率許多的邊緣影子,直到父皇駕崩,養母才得以將在接回去,還給優渥的生活。

先帝厭惡的另一個表現就是,褫奪了琳妃被皇家宗祠祭祀、皇家香火的待遇。若非祖制不允修改毀滅起居注,使得琳妃的日常保存了下來。否則今時,想要查清的死因,更是難如登天。

在宮中小心謹慎服侍了三十年的牛公公,歷經人心沉浮、時洗禮,在聽到年齡尚不足二十八的謝侍郎提及先帝琳妃,什麽意圖,什麽目標,背後是什麽人,明如他,還能猜不嗎?

當然,這些事說來說去,都與琳妃之死沒有直接關系。如若只是查案,我品出其中貓膩後,權當個八卦賞賞,便可作罷。

但于今天的局面,這誤打誤撞發現的小,可就意義重大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說著或可保命或將送命的陳詞。

“琳妃的起居注中,時有見‘其兄探’的記錄。娘娘想必悉,這不合規矩。據律例,沈淵博僅可在除夕夜宴中,向為宮妃的妹妹請安。但他出現在後宮中的頻率卻不低,尤以康元二十年,發生高嶺之變那一年為甚。”

皇後目微變,出口仍是輕嗤:“那又如何?琳妃系先帝寵妃,先帝允準沈淵博出後宮。”

“那先帝是否知道,引沈淵博宮的引路太監,于康元十八年被提拔為廢後胡氏宮中的一等太監?之後兩年,他仍兢兢業業,為一個六品持節引路。這些,聖上可又知道?”

我一字一頓的說完,心口提著一口氣,張的手腳都在抖。郡主在我側,已如木頭般僵立,盯著皇後,大氣不敢

上首端坐的皇後,就在我二人膽戰心驚的凝視中,出一芽沉靜的笑,猶如月上枝頭,清冷中著矜貴。

“本宮果然小看了你,王羽書。聖上旨調查琳妃之死,寧軒竟也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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