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韻親眼看到李太妃之后,就覺得這不是一個弱的人。這樣的人,對憲宗這個死兒的皇帝,真能全然忘懷?
李太妃沒有太后之尊,可在宮里還是被人提起,這是個有存在的人。
顧清韻覺得,若是李太妃想對憲宗復仇的話,一個失寵與憲宗毫無父子之、看著卻資質不差毫無靠山都能自保的皇子,李太妃必定會注意的。
滿宮里,誰不知道夏天棄的境?他出生后,憲宗一眼都未見過。其他皇子六歲正是聘請鴻儒啟蒙,他八歲了也無緣走進上書房。
夏天棄這幾年的境,李太妃稍微一問,就全知道了。
何況,還有這與升平公主有幾分相似的奴婢呢。
這一日聽經結束,夏天棄向元一法師告辭時,元一法師沒有阻攔。今日李太妃的奇怪舉止,他也得向皇后娘娘稟告一二。
第二日一早,皇后娘娘邊的宋嬤嬤等在梵音殿,訓斥三皇子沖撞李太妃,打擾太妃娘娘禮佛,罰他跪了一個時辰。
夏天棄沒有辯解,跪在梵音殿角落里,顧清韻陪著他一起跪了一個時辰。
宋嬤嬤沒顧清韻跪,但是宋嬤嬤走后,顧清韻跟看守的宮說,是伺候三殿下的奴婢,主子罰跪,這奴婢不能代替也就算了,不敢獨自站著,理應一起罰。
看守的宮頭一次見到主認罰的,倒是高看了一眼,沒有阻止,“你想跪就跪吧。”
顧清韻謝過這宮,趁機塞了二兩碎銀過去,“姐姐,我家殿下子剛好,這地方涼,能不能……容我拿帕子給殿下墊在膝蓋下?皇后娘娘仁慈,只是教導我家殿下記著規矩,必定也是掛念殿下的。”
那宮想想,三殿下在宮里挨罰,沒人多問的,點頭同意了。
顧清韻說是拿帕子,卻是直接將一副棉墊塞到夏天棄腳下。跪到夏天棄邊上,兩人背對著宮,擺出面壁思過的樣子,顧清韻塞過去一顆松子糖。這是去太醫院取藥時,求幫夏天棄看診過的年輕太醫——黃仲平黃太醫,從宮外買進來。
黃太醫聽求得可憐,覺得小小年紀忠心為主,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卻一口一個憐惜殿下年紀小,想想松子糖不是違之,被軍查看也無妨,只怕宮稍有臉面的奴才都看不上這種民間糖果,就幫帶了一包,只當是藥一起包給了。顧清韻送上的銀子也沒要。
顧清韻將松子糖塞夏天棄手里,讓他吃。
夏天棄含在里,頭一次吃到這麼甜的東西。膝蓋下還有的棉墊,他覺得跪這一個時辰,一點也不難挨,才吃了三顆糖,時辰就到了。
第二天,李太妃再來梵音殿時,聽說三殿下被罰跪之事。到正殿敬香,通往西廂佛堂的側門一直半掩著,偶爾一兩次能聽到顧清韻與夏天棄小聲說話的聲音,人是一眼都未看到。
謝皇后罰的名義是他沖撞了自己,第三天,李太妃來禮佛時,讓莊嬤嬤送了一盒點心過去,好聲安了兩句。
顧清韻代替夏天棄出來謝恩,這次,沒有梳花頂型發髻,可是梳著垂掛髻,一發帶裝飾,讓想起了升平當年吵著要學騎馬的時候,也是這麼靈。
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才保持了平穩的聲音,讓免禮,又問了幾句。
顧清韻代夏天棄一一答了,謝了李太妃的點心之后,轉回到西廂佛堂,就將門掩上。
李太妃看直背脊行不的走姿,只覺這不是一個宮婢,倒像是哪家貴。不是自小學的禮儀,一般人就有這樣的儀態?
這日禮佛完畢,李太妃扶著莊嬤嬤的手離開梵音殿,聽到西廂佛堂有約低語,好像還有一聲輕呼,但是沒有傳出大靜。
第一天偶遇之后,李太妃有些不安,一個與自己兒有一兩分相似的宮,還梳了當年自己為升平梳過的發髻。
謝皇后這時候讓夏天棄到佛堂聽經祈福,以為是謝皇后想有什麼作。可第二天,謝氏讓宋嬤嬤訓斥了三皇子,這就是告訴自己,絕無意借著夏天棄算計自己什麼。
能在宮中安然活到現在,自來謹慎。在皇宮里,可沒有什麼湊巧之說。所有巧合,都是有人讓它合才是。
思索了半夜,自己寡居永年殿十多年,誰會想到算計自己?鄭氏與謝氏斗法,為了取得自己娘家樂安侯府的支持,兩人以往對自己一直恭敬有加。
如今為了幫著各自兒子,們應該對自己更拉攏才對。
百思無解,只能小心查證,這事給了莊嬤嬤去辦,“素心,你打聽得如何了?”
“奴婢讓人打聽過了,咱們永年殿里有個小宮慧兒,是今年宮的,分到永年殿當差。我來問過,今年宮教規矩時,與那個顧清韻的宮同住一屋。聽說起來,除了后來一次顧清韻被管教姑姑打破頭,有了個夜驚的病,其他就沒什麼事了。”
“難道真是巧合?這顧清韻是哪里人?”
“北地來的,是哪里人氏,奴婢怕貿然問到廷人事司,引人多想。剛宮時與慧兒提過,說是父母雙亡,北地活不下去了,大伯怕死,剛好廷有人去北地采買良家子宮為奴,就將賣了。還說大伯也是不得已,不怪大伯。”
“開始的時候,學規矩學得不甚好,沒挨罰。自從被打了頭活過來后,像換了個人似的,學規矩又快又好,再也沒被罰過。”
“奴婢讓慧兒去找過顧清韻兩次,那顧清韻口碑……倒是不錯。別看只是個新宮的小宮,因為領著皇子邊管事宮的差,也算從五品宮人。榴花宮就一個伺候三殿下,膳房那邊,經常會忘了送皇子飯食。這顧清韻都是到宮里飯堂,跟雜役宮人一起吃飯,在那兒人緣不錯,都說話不多,卻是個熱心腸。吃完之后,每次還會帶份飯食回榴花宮,跟人說是夜里容易腹。大家說是帶給三殿下的。聽著,倒是個忠心的。”
李太妃細細思索,一個剛宮的小宮,聽起來全無問題。
“要不是夜驚的病,可能管事還會派個好差事。慧兒說,每次夜驚太滲人,哭喊著回家……”
回家?
李太妃臉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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