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就輕松不起來了,因為沈恃繼續道:“微臣立即明白此中有人造假,找到當年先帝賜的文書、原房契和地契做對比,發現萬鋒銘手中的房契地契,雖然尾章與原件首章吻合,但因其年代不同,紙張和朱泥都略顯不同,萬櫻所提供的卻毫不差,所以,督察院經過深調查,得出的結論是,萬鋒銘手中的房契地契為偽造……”
堂上的沈恃,依舊在陳述萬鋒銘利用職務造假的罪狀。
萬鋒銘聽完大駭,他那張紙特意用茶水浸泡做舊過,倒是忽略了朱泥的,沒想到,這也能讓沈狐貍發現,還有他列出的那些罪狀……這是有心想整死他啊!
萬櫻垂下眼睫,原來是有方法證明的,沈恃之前不說,只是想就范,無端想起宋兆賢的那句話。
場只看利益,不看公正。
還有萬鋒銘一個四品通政,竟然做了那麼多壞事。
常聽父親提起“家國天下”,說修后齊家、齊家后國治、國治后天下平。
但是在有些人眼中,“家國天下”這四個字,不過是先利己,再利國,然后才是天下蒼生,僅此而已。
萬鋒銘罪狀一大堆,堂上審理了很長時間。
不過,三司會審雖然是大魏朝的最高審判制度,但也只是有審判權,沒有決定權,大皇子也是旁聽,有最終裁定權的還是永宸帝。
最后一步由刑部主事,將裁定建議匯總給永宸帝,為最終考量決定的依據。
堂審結束后,萬鋒銘被押至刑部大牢,等候永宸帝的發落,大皇子先離場,接著是其他員。
沈恃走到萬櫻邊,深深的看了一眼,沒等他開口說話,蕭凜上前一步把兩人隔絕開:“沈大人,聽說你之前在早朝會彈劾我?”
沈恃明白蕭凜目的何在,無非是不想讓自己和萬櫻說話,他也不想跟這猖狂狗賊講話,冷哼一聲走了。
蕭錦航從堂上踱步下來,走到萬櫻姐弟面前,稍稍打量后,似有慨的看著萬櫻說道:“你同你母親,長得一點也不像,你弟弟倒是和你母親有幾分相像。”
蕭錦航此時面容和善,儒雅端方,跟剛剛堂審時的嚴肅判若兩人。
萬景筠不知道蕭錦航是什麼人,只覺得這位大人威嚴正氣,尤其是剛剛堂審時,一連串擲地有聲的發問,把萬鋒銘問的啞口無言,聽見他認識母親,驚喜的湊上去:“大人認識家母?”
“阿筠,不得無理!”
萬櫻住了弟弟,接著對蕭錦航說道:“蕭大人,弟弟年,還請大人海涵。”
蕭錦航依舊很和善,“無妨。”
蕭錦航側目看一眼蕭凜,見兒子依舊站在這里,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還不走?”
蕭凜應道:“這就隨父親走了。”
父子倆一前一后往外走,出了三法司衙門口,蕭錦航見四下無人,頓步微微側首問道:“你認識?”
雖然是問話,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蕭凜形一頓,停住腳步,“父親問兒子認識誰?”說完他隨即反應過來,父親問的應該是萬櫻。
果然,蕭凜聽見父親看著自己淡聲道:“林淑蓉的兒,萬櫻。”
蕭凜想到上次,他問父親有關于林淑蓉的事,被父親怒扔茶盞,心一橫道:“父親,我要娶為妻,所以兒子想問,當年……。”
“換個人吧。”
蕭錦航不等兒子把話說完,撇下這句話飄然而去。
蕭凜留在原地,著父親傲如修竹的拔背影,漸行漸遠。
當年那樁舊事如何又能怎樣,他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宅子已經修繕好了,布置的也差不多了,他要從家中搬出去,跟萬櫻住在外宅。
他非娶不可。
大皇子李熠回到宮中,直奔書房,向永宸帝講述三司會審的形。
永宸帝邊聽邊思考,待兒子把話說完,心中差不多已經有決斷了。
李熠看事講述的差不多了,提議道:“父皇,兒臣要去元儀宮看母妃,父皇可有空閑和兒臣一同前往?”
婉貴妃自從那日見到小婦人,思心切,回來就病了,再加上天氣逐漸炎熱,每天都頭昏腦漲,提不起神,人瘦了一大圈,李熠每日都去要去一趟元儀宮,看母妃。
永宸帝不假思索道:“朕和你一道去。”
父子二人移駕元儀宮。
元儀宮的仙鶴香爐中,燃著清腦醒神的熏香,正廳中擺放著解暑降溫的冰盆,沈貴妃正坐在那里陪婉貴妃說話。
永宸帝不是好的帝王,后宮嬪妃不多,沒什麼好爭搶的,二位貴妃以姐妹相稱,平日里經常走,相的倒也融洽。
沈貴妃是按照太子正妃人選,養大的貴,容貌雖不及婉貴妃,但是氣質嫻靜端莊,子也不錯,見永宸帝和大皇子一同前來,簡單寒暄之后,非常有眼的說了聲:“臣妾告退”。
沈貴妃說“告退”的時候,永宸帝沒有任何挽留,沈貴妃在回寢宮途中,眉眼間難掩失落。
覺得在這皇宮之中,永宸帝和婉貴妃、大皇子、三皇子,他們才是一家,自己和二皇子是局外人。
若是說永宸帝對不好吧,夫妻倆一直相敬如賓,早些年大臣們建議立婉貴妃為皇后,也被永宸帝回絕了,意為讓兩人平起平坐,誰也別委屈。
若是說永宸帝對好吧,誰能相信宮伴駕16年,從未跟自己的丈夫拌過,撒過,連每月的侍寢都是固定的日子,永宸帝偶爾去的慶霞宮,也是點卯似的坐坐就走。
前些日子婉貴妃病了,永宸帝看起來面也不是很好,他們夫妻二人似乎有什麼心事,都說夫妻同心,大概就是如此吧,這個后來的比不了。
“婉兒今日怎麼樣,覺好些了嗎?”
沈貴妃走了,永宸帝的帝王架子立刻沒了,很是溫小意的問道。
婉貴妃神不濟,說話聲音都比平時小,“回陛下,臣妾今日覺好多了。”
其實好沒好的,也不清楚,反正不是那麼爽利,尤其這幾日天氣熱,什麼都吃不下,這麼說,只是不想讓丈夫和兒子為自己擔心罷了。
李熠打從進來開始,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母親,婉貴妃說完話,見兒子一直盯著自己瞧,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擔心,反倒聲安起他,“熠兒不用擔心,母妃過幾日就好了。”
李熠看著母親,答非所問:“我知道為什麼看著眼了,長得像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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