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納悶的時候,鄉老鄭伯忽然指了指狄仁杰,對側的士族青年道:“這是士人周,不在民夫之列,通些算數,小韓公如不嫌棄,可令他做個臨時賬目。”
鄉老一般由年長德高的人擔任,這樣的人即便到了上品士族跟前,也是很尊重的。
白起看了看狄仁杰,見這名士人眸正神清,一氣度不凡,但著寒酸,一看就知道是個寒門子弟,但他對士族之間的彎彎繞不怎麼耐煩,只道:“就依鄭伯所言。”
狄仁杰便上前來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士人的禮節。
大獄的選址并不好,是在一山中,依山而建,距離曲沃城更近了些,不過牢獄的選址并不需要看風水,建得堅固結實也就夠了。
白起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臨到下午的時候,附近鄉鎮的青壯都召集齊了,直接就在山中建營,一般像這樣的工事都是由各家婦人帶飯,府能省則省,但白起下令止婦人出現在營中,專門派遣出一隊人生火造飯,不像是尋常工事,倒像是大軍扎營。
狄仁杰比那些嘀咕的鄉民更早看出來,這位九卿之一的廷尉從帶人進山扎營起,所下的命令不過十來條,樁樁件件都是讓人快速聽令的手段,這是軍中做派,哪里像個王都貴胄子弟,分明就是戰場上多年征伐的宿將。
大獄的建造進度比姬越預計的要快得多,一方面是民夫急著回去春耕,肯下力氣,另一方面,就不得不說白起馭人的本事了,按理這麼多青壯整日待在一個地方,大小是不了的,加上有人工減料,有人耍,給出一個月的工期已經是萬分加急,但白起生生只用了二十天的時間,一座千人大獄就平地而起。
近來姬越派人在城外建牢獄的事落了不有心人的眼中,雖然猜測是有人要倒霉了,卻不知道會找個什麼樣的由頭,近來各家士族都了上的皮,尤其敲打了族中慣惹是生非的出格子弟,各家都有些張,瞧大獄的規格,怕不是哪家上品士族要舉族下獄了?
姬越的刀遲遲不落下,眾人也都等得十分忐忑,忐忑的同時又帶著一點好奇和期待,畢竟誰家關上門琢磨琢磨,都覺得自家不可能干出連坐全族,估計連奴隸都不放過的大罪。
韓闕最近安靜如。
如果不是主持建造大獄的人是他兒子,他這會兒劍都架在脖子上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家族掌舵人,他一向秉承著韓家自古以來的家訓,有多大腦袋吃多大碗飯,在康王找他談話之前,他是真的沒想過別的。
畢竟就是不圖那點從龍之功,韓家的位置也穩穩當當的,誰料想老康王言之鑿鑿說太子乃是兒,繼承不了大統,又有姜君一力證明,打小跟著太子的心腹都這麼說了,他還待怎的?按照正常的邏輯,不是皇帝一去,康王一把太子的份揭,底下士族納頭就拜嗎?
陛下是不是兒暫且兩說,憑他一把火燒干凈親叔叔一家的狠勁,他就覺得這事很難了賬。
說實話,韓闕最近盯姜君盯得很,他準備看姜君什麼時候死,如果姜君死了,他就一道請罪自裁,也好保全家族,如果姜君沒死,就說明陛下解決了康王府一家之后不想把事鬧得太大,他也能省一條命。
截止到大獄建后兩日,姜君一沒有下大獄,二還沒有死,韓闕的心安了一半。
今日的朝會開得如往常一樣平靜,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大家基本上都已經比較習慣姬越的上朝風格了。
姬越頒布了一下對佛教征收五稅,并要規范僧尼戶籍,非經考核不得剃度的政策,底下沒人反對,但凡士人,很有信佛教的。
士人信的是死后和生前別無二致,生前榮寵,死后仍富貴,不管是人是鬼都是要福的,佛教生造出一個什麼六道回十八地獄來,要說人死之后要還債,還完債還要忘卻前世去投胎,這輩子貴胄子弟,下輩子豬狗畜生,這教義除了下等賤民愿意相信,哪個士人肯聽?
但姬越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還在閭之上,說得直白點,閭制度存在上千年,從來也沒有因為這個令社稷,家國不安,但佛教不一樣,從傳中原的那一天起,它沒有一天不在挖大晉的基。
不細查不知道,五等民之中,良家子以下,有無數的愚民前赴后繼地信教,僧人不納稅,許多青壯因此剃度遁佛門,荒廢良田,僧人在大晉的土地上四行走,其名曰化緣,飽食供奉,活得像是天神一般!
如果不是怕引起民,姬越恨不得把這些僧人殺個干凈才好。
如今這樣看似嚴苛的政策,已經是折中再折中,抑了無數怒火才想出來的法子了。
下了朝會,韓闕快走了幾步,住了想故技重施的白起,黑著臉,沉聲道:“往哪兒去,在城外這麼多天,也不曉得回家一趟,白教你母親擔心!”
白起只好回過頭來,低聲道:“父親。”
韓闕上朝的位置在最前面,白起上朝時又是低著頭,他還真沒注意到,眼見如細雪,姿儀的兒子去了山里一個月不到,就黑了幾個度,韓闕眼前一黑,甚至顧不得場合,只喝道:“你怎麼弄這個樣子?”
魏家主原本一邊走向自家牛車,一邊和魏雍說話,聽見靜不由回頭,見白起這個樣子也有些奇怪,笑道:“這時節,怎麼就曬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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