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
八尊諳微微一愣。
第一時間,他想到的是幾十年前,道穹蒼經常會掛在口頭上的「道祖保佑」、「道祖在上」。
但他知曉,那是戲稱罷了。
道穹蒼是真的做到了目無神佛,他野心甚大,所以不敬祖神。
其口中的「道祖保佑」,大多時候指希不要出現變數,亦或者希自己更強一點,可以保佑自己。
第二反應,八尊諳則是聯想到了靈榆山上,同徐小一併視見的祖神虛影。
其中除了魔祖、祟、葯祖外,還有個古今忘憂樓,以及黿與。
直覺上,最後者關聯可能更大些。
而這一位,也還是指向與道穹蒼相關……
除此之外,十祖之中,思來想去,確實並無道祖這一存在了……
八尊諳搜腸刮肚結束。
他覺得,要不就是自己記憶出了差錯,忘了還有什麼重點。
要不就是徐小提及的「道祖」,同自己所理解的不大一樣,只是個代稱。
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可能,畢竟徐小剛從時間長河歸來,他若是在過去或者未來見到了「道祖」,來這裡求過模糊的答案,也可以說得過去。
「並不認識。」
一側,空餘恨認真思量過後,搖頭回應,同時將目投向八尊諳。
「哪個道?」
八尊諳並無第一時間否定。
他盯著徐小,知曉此問若不重要,徐小不會第一時間開口。
「道穹蒼的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八尊諳若有所思。
這便很有意思了,莫不在未來,徐小見到了道穹蒼修道祖?
「在我所認知中,並無道祖這一存在……」
八尊諳十分嚴謹,斟酌過後,決定將所知所思,全盤托出:
「但昔時,道穹蒼口頭經常會掛有『道祖』一稱,求保佑、求其他,像一個神寄託,不是存在實。」
「當然也不排除,在那個時候,他就故意在引導我們,但圖什麼?」
八尊諳向來揣不道穹蒼。
如果是正面過招,如虛空島那般必須你一子我一子的弈棋,那還能打。
主場作戰,他甚至能贏。
但這種極為晦的暗手,便是把無袖和水鬼上綁一塊,他仨加起來,也弄不懂道穹蒼腦子裡在搗鼓什麼
徐小不一樣。
徐小也很詐。
這倆臭味相通,反倒有可能讀懂彼此,八尊諳於是含期待,著徐小。
「我同樣並沒有見過道祖,只是忽有所,有此一問罷了。」徐小知曉八尊諳有所誤會了。
他提道祖,全因儺祖在最後時刻,於「我」之道的勸誡中,提過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固然,這只是一句鋪墊,用來修飾「我」之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當時聽完儺祖對「我」之道的解釋,徐小的是,說了約等於沒說。
現下冷靜下來后憶起,其實並非如此。
儺祖給了太多信息了!
祂曾言及,其所修的「我」之道,非是抵大劫的唯一之道,名、時亦可。
那麼,「道」之道呢?
道之道的由來,暫且按下不表,名、時二祖……
名祖名名之道,不得超,反而沉淪。
時祖制時之道,化萬千,反而自囿。
此二者,說白了皆是對自所修之道太過自信,想要拿大道,到頭來反而被大道拿了。
癲儺雖癲,於修道而言卻並不偏執,反而舉重若輕,他太拎得清自己了。
類似之人,雖然說在另一個極端——非是,而是腦子,徐小卻還真認識一位!
誰?
道穹蒼!
這位,便是徐小突然思及「道」之道的由來了。
道穹蒼修天機之道,卻從不囿於天機,而是兼容百家,主張拿來主義——大道三千,像是他要修三千。
不到要關頭,他靠算計就能擺平一切。
到了要關頭,他咬咬牙也能開出六道穹蒼、三尊穹蒼,個中兼容古劍、古武、靈,連徹神念似都有參悟一二。
這樣的道,當然駁雜,永遠不可能在某一細節方面,超過專古劍修的八尊諳、專古武的神亦等。
但此道並不可取嗎?
只能說,值得商榷!
正如不因視儺而低十祖一般,哪怕癲儺是唯一一個明辨我的祖神,迄今徐小沒因此小看過魔祖、葯祖、祟等半分——即便他歸來后立馬了祟一劍。
同樣,他不因十祖而今是祖,十尊座而今全部未曾封神稱祖,而去小覷十尊座。
在有企及祖神的那幾尊座中,諸如八神曹等,歸來后眼界大漲,徐小大抵算是看得見他們的上限了。
不外乎全力發,最企及十祖高度,但明辨我可否,尚且兩說。
畢竟儺祖經歷了那麼多次時間循環,找到了那麼多幫手,明辨我的,活下來的,依舊只有祂一個。
獨獨道穹蒼……
徐小真得給這傢伙打上一個問號!
從他研究天機傀儡,研究靈智,研究道部、五域千千萬萬個「他」,研究兼容百家的天機之道等外象去看本質,道穹蒼好像就是在研究「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這個中之『名』,若理解為『名祖』,是否個中之『道』,也可以歸納整理出來一個『道祖』?」
本來只是一時興起、靈一閃般的兒戲想法,99%意道盤后,當這種覺想要放下后,又令得徐小為之一醒。
特別是歸來后重歷紅塵悟,接回了盡人那邊的記憶后,徐小還發現乾始帝境那邊,真有一個自稱「道祖」的「阿戒」!
這便不能以「兒戲」、「巧合」等自欺欺人之說,搪塞掉自己了。
意道盤心來之指引,定有緣由。
自稱道祖的「阿戒」,定也不是巧合。
徐小多餘這麼一問,真也從八尊諳口中探出來了,這「道祖」,確實還和道穹蒼有些看似不正經的「聯繫」。
「越不正經,越不對勁……」
「乾始聖帝和道穹蒼,究竟是個什麼關係,也是父子嗎?」
關係姑且也不去探究,就看道穹蒼如今的行為、向。
神之跡過後,道穹蒼只在自己戰蒼生那次,因助祟而了一面,迄今杳無音訊。
包老道是那種甘於平庸的人嗎?
祖神一來,他就害怕得到水面之下,並決定永世再不復出了?
絕無可能!
思來想去,徐小還是覺得有必要一提:
「乾始帝境有個黿,便是靈榆山所見的各祖異象之後的那位,自稱『道祖』,拘了我化,卻並無多惡意,反而一直在給我灌輸紅塵悟……」
說到這,徐小話音一停。
是啊,乾始聖帝圖什麼,他要跟自己好嗎,但在他的視角下,自己配嗎?
還是說,同魔祖一般,他也知曉「名」之存在,或者「轉盤」之存在,覺得好自己,約等於在好「名祖沉淪」?
八尊諳沒想那麼多。
徐小話一出口,他立馬聯想到了當時為何這傢伙是被李富貴扛著上靈榆山的了。
同時見他對「道祖」二字沒有輕易放下,便知還有後文,定然也很重要:
「道穹蒼勾結祟,圖謀定然甚大。」
「說不得華長燈之後是三祖降臨,三祖之後,還得因為這個宵小反目仇。」
「總而言之,道穹蒼不得不防,我不信他會一直蟄伏不出,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然直擊要害。」
說不得,旨在道祖!
旨在「道可道、名可名」,與名平級,乃至與未沉淪、反超的名祖,也即儺祖平齊的道祖!
這,便是徐小的想法。
可惜了,都是臆想,他本還不知曉道祖所修何道……他忽然向空餘恨。
空餘恨正在點頭,狀似思索,手上作也十分不刻意的在盤他的木門吊墜。
但明顯,他知曉這不是個話、岔開話題的好時機,他保持沉默。
「你想說什麼?」
八尊諳直言不諱多了。
他很尊重徐小的腦子,以及想法,對他所問都很重視。
徐小從空餘恨那邊收回目,自己苦思無果,也本預判不到道穹蒼所圖,一嘆道:
「他出手,那也該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即便現在想防,想得再當然,也不一定防得住的……」
「我卻還有一點困!」
徐小強行將自己思緒扯回來,問向八尊諳:「三祖並駕於時境裂外,不圖彼此之道,卻都想要降臨聖神大陸,為什麼?」
超道化視祖前,徐小意識還隨時間長河,去過四方臺形狀的時境裂。
當時不大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現在大抵弄清楚了,該是時祖解構時境之後,留下的類似神之跡的一地方,只是層次上要更低一些。
魔祖想收集全部空餘恨,他知道了。
葯祖、祟怎麼二合一、一歸零,他不知道,但不應該是奪魔祖之道更香嗎,居然合作?
八尊諳轉手上酒杯,對於徐小此問,他倒是清楚:
「為我而來。」
你?
徐小訝然。
八尊諳用酒水在茶臺上畫了個大圈,輕聲說道:
「聖神大陸是為囚籠,明面上為五大聖帝世家後花園,實際上也是各祖養豬之地。」
「封神稱祖路並非極限,祂們都還想著更進一步,而左右無果之時,只得借鑒後來者封神稱祖的經驗,試圖類旁通。」
若是旁人這麼比喻,徐小也就一個大耳扇過去了,你又是何方神聖,還能給祖神以啟迪了?
八尊諳話畢,徐小卻陷思忖,手指輕敲著茶臺,意有所指:
「所以,你就是在這豬圈裡,被時代與大勢推到風口浪尖之上,也是被祖神們養得最的那一隻豬?」
「呃。」八尊諳一時語塞。
理是這麼個理兒沒錯,你用詞,可否委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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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沒多在口頭上計較這些,繼續道:「不單是我,神亦、曹一漢亦然,本來蒼生也是,他看得清楚,然因淚小小諸事,最後的選擇是,自甘為磨刀石。」
蒼生大帝啊,可惜了……提到此人,徐小不由一嘆,附和道:「磨出一隻可以殺出重圍的豬。」
八尊諳無奈點頭:「對。」
「他們要奪你的道?」徐小看著老八,再話正事。
八尊諳搖頭:「祖神高高在上,哪會如此,祂們的想法只是『借鑒』——不會讓我按部就班封神稱祖,卻會我走最極端的路子,在我失敗之後總結經驗。」
「倘若你功呢?」徐小向來也考慮萬一。
「那就得奪了。」八尊諳一笑,「固然從一開始祂們不會作如是想,但若我證明了我之道比祂們更強,魔祖捨棄煉靈、葯祖捨棄生命、祟捨棄法,都得奪我之道。」
都是步步為營的老比啊!
這豬圈,確如彼時拜師夜鵝湖畔桑老所言一般,湖下是天,天外還是天——殺出重圍,簡直比登天還難!
「你修何道?」
站在儺祖這位巨人的肩膀上,歸來后,徐小打算也給小八略微指點一下迷津。
只封神稱祖是不夠的。
哪怕二合一、一歸零,終末也免不了在大劫之下碎骨,或者迴,然後沉淪。
別人以為封神稱祖是極致,殊不知這連「儺祖的幫手」這一稱號都拿不到。
唯有明辨我,才是正解!
也唯有明辨我,有那麼一丁點的概率,在諸多祖神環伺之下,殺出生天!
當然,這還得建立在魔祖、葯祖、祟,不會類旁通,突然也明辨我了的況下——畢竟大家都是天才,都只差那麼半步。
「劍我。」八尊諳疑看去,他的道,徐小早知道了。
「我指的是,劍我,修的是何道?」徐小想知道得更細,他要在華八大戰之前,幫自家小八衡量衡量,劍我之道,有企及時、名、儺不?
儺祖那邊,還缺幫手呢……
八尊諳盯著思緒明顯飄到天邊去的徐小,同樣略有沉。
劍我修什麼,他早告知徐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