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桀隨即笑道:“跟著我們可不容易,最近要春耕,農忙辛苦,平時還要練武藝學騎,以后說不得還要上戰場呢。”
那高個子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兄弟們,堅定地點點頭:“我們不怕,回蕭家實在沒活路,跟著你們好歹能學點本事。”
他們在蕭家都是做端茶倒水種花掃洗的差事,蕭曾脾氣不好,輒就要打罵,他們昨天見過山匪們騎在馬上的英姿,自然是一心向往的。
這年歲的兒郎,許多都是如此。
榮桀看了一眼葉向北,見他略點了點頭,便笑說:“那行,你們先跟著葉先生打理鎮子里的事,好好努力,總比為奴為婢強。”
另一邊,青畫問那瘦高奴婢:“你呢”
那奴婢瞧著長相普通,卻是個腦子靈活的,眼睛一轉,張口就說:“我不用贖,不知可否以后跟著夫人我什麼都會的。”
青畫又愣住了,實在也沒想到會這麼講:“以后衙門里不興這個了,你若是沒地方去,就跟我上山如何當然,契還要還給你的。”
那丫頭沖笑笑,臉頰一雙梨渦彎彎淺淺,一下子就亮眼幾分。
“多謝夫人,”頓了頓,又道,“我夏桃兒,原在府里是針線房上伺候的,以后跟著大嫂,自當能把針線上的事持好。”
這夏桃兒真是聰明極了,剛聽葉向北大嫂,立馬就改了口,仿佛兩人已經十分捻。
青畫笑笑,也喜歡這聰明勁兒,說:“你去收拾東西,晚上我們就回山上。”
這些人事安排完,榮桀便跟葉向北說:“劉師爺應該不在衙門里,兩位吏在否”
葉向北剛才已經問過雷鳴了,一聽這話就招來兩個吏,那個給蕭曾通風報信的張吏也在,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僵的,看著臉發白。
昨日他是跟著蕭曾一起去“抓捕”山匪的,對榮桀這個一箭死蕭曾的山匪頭子印象深刻,現在還心有余悸。
榮桀卻完全沒注意過他,只說:“衙門里的事,二位大人是否清楚”
張吏雙膝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回稟大人,我們清楚。”
另一名四十幾許的吏也跟著跪了下來,倒是比他鎮定許多。
榮桀這會兒可沒剛才和藹可親,整個人瞧著嚴肅極了,他冷聲道:“蕭曾貪贓枉法,罔顧人倫,欺凌百姓,不仁不義,是以我替梧桐鎮六百戶百姓懲辦了他,你們說應當不應當”
這節骨眼上,誰還敢說不應當
張吏上下牙齒磕在一起,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那名中年吏倒是穩重,瞧著似一點都不害怕,恭恭敬敬道:“回稟大人,小人覺得應當。以后鎮上百姓還要靠大人扶照,小人愿意追隨大人,為梧桐鎮盡一點綿薄之力。”
這話說得太敞亮了,榮桀臉上略有了些笑意,倒是讓張吏更是張:“大、大人,小人也是這般想的。”
榮桀知道他這樣的人實在也辦不了什麼大事,想了想便說:“兩位大人以前都是鎮上的爺,榮某雖沒同你們打過道,也知道兩位同蕭曾不是一路人,是為民辦事的好。”
要是榮大當家想說好聽話,那真能吹得人飄飄仙,找不著北。
只聽他繼續道:“這位是葉向北葉先生,原是我們寨子里的先生,兩位應當也是認識的。”
葉向北一介書生,以前也老是跟小店村的村長混進鎮子辦事,上回他一個人來鎮子里給杏花村換戶籍,是中年吏給辦的。
他不聲張,蕭曾自然不會知道,順順利利就辦完了,一點事都沒鬧。
葉向北也聰明,一聽忙說:“大當家山中事忙,以后我就在鎮子里幫兩位吏一起為百姓謀福祉,還請兩位同僚多多照應。”
他說是同僚,實際上就是管著他們一衙門人的,兩位吏心里也清楚,都利落應下了。
這會兒張吏見現場氣氛還算緩和,也跟著放松下來,沒剛才那麼害怕。
“我姓張,您我張吏便是,這位是李哥,一直在咱們梧桐鎮衙門當差,也有二十年景了。”
葉向北同他們一一見禮,然后又了孫總旗上前。
孫總旗昨天簡直嚇破了膽,現在老實的不行,榮桀一個眼神掃過來,他連氣都不敢。
“大人,”孫總旗沖他行軍禮,“請頒令。”
榮桀指了指邊的連和:“總旗是行伍出,有些本領自家兄弟們都不悉,這位是連和連三當家的,以后他就跟你一起在鎮上訓練士兵,也好保護百姓們的安危。”
孫總旗立即道:“遵令。”
衙門里的事其實好安排,這些原先給蕭曾當差的吏捕快總旗們也不是他自家的奴仆,既然頭上的椅子換了人坐,那就換個方式當差,只要能活下命來,沒什麼值當傷懷的。
孫總旗見榮桀這會兒態度和藹,也很放松,便大著膽子道:“大人,原守城軍里有些弟兄了傷,也不太擅長行伍,不知可否消去軍戶,變為農戶。”
昨日里他還在跟榮桀囂,今天就了忠心不二的屬下,榮桀盯著他看了兩眼,突然笑道:“你倒也算是好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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