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不足、不足！”紫川秀聽了一天，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他氣悶無比，問：“那戰馬到底什麼時候能給我們備齊？”

“這個……”軍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吭聲。

普欣旗本小心翼翼地說：“本來上半年我們好不容易請了幕僚統領哥珊大人吃飯，經我們苦哀求了好久，總算同意用后勤的資金為我們購進五千匹戰馬，但是這五千匹戰馬在半路上卻給軍務長斯特林統領給截走了，說是給家族預備軍第五十三師團裝備用去了！”

紫川秀拍案而起：“怎麼能這樣！斯特林小子，欺負到老子頭上了嗎？你們等著，我揍他去！那五千匹戰馬，我要他一匹不地吐出來！”

眼見新上任的軍團長如此氣魄，眾位軍歡欣不已。

秀川大人不愧是遠東的英雄，據說他與總長的關系好得很，還與下任總長有著種種復雜難明的糾葛。

當然，這些關系對這些中下級的軍來說遙遠了點，但他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阿秀統領的后臺得很啊，連軍務的長他都不放在眼里。

有這麼一位強長上任，黑旗軍一向被視為二線部隊不重視的悲哀日子料想就要結束了吧？

軍們趁機添油加醋地慫恿紫川秀：“就是，不是五千匹戰馬啊！先前還有很多這樣的事呢，家族預備軍的五十三師團可牛著呢！無論什麼新裝備都是他們先用上，那些優良的戰馬都是先供應他們，那些優質的武都是他們先用，而且數量特別大，一次就是幾萬幾十萬件地運過去！”

“如果說是優先供應給皇牌軍中央軍或者在邊境打仗的部隊，那我們也沒什麼意見。可是大人您看了，一個預備役的師團，連駐扎在哪里都不清楚，可他們偏偏每次都把快到我們邊的東西給搶了過去，大人您看，這口氣讓我們怎麼忍啊？”

“大人，方勁統領去世了，我們黑旗軍就是沒爹娘的孩子了，給人欺負得慘啊！在統領，誰給我們說話？我們本一點份量都沒有！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到大人您來了，大人您可得給我們出這口氣啊！黑旗軍就全靠大人您了！”

給眾軍們馬屁拍得暈乎乎的，紫川秀氣沖沖地就出了門。

普欣旗本乖巧地給他安排了一輛馬車：“大人，您還沒有專用的馬車吧？就這輛如何？您在帝都期間，我們就專門安排這輛車子為你服務好了！”

“嗯。”紫川秀也不多說，直接就吩咐車夫：“直開軍務去！”

※※※

“呵！”

“呵！”

“呵！”

斯特林統領無奈地放下筆記本，著蹲在墻角正無聊地吹著口水泡的人：“阿秀，你到底想干什麼哪？”

紫川秀一臉的壞笑：“我在參觀軍務呢！軍務真不愧是家族的軍事決策中心，各位大人都那麼嚴肅，眼神充滿了睿智的芒，渾上下冒出智慧的氣息，個個都是忠良之士！”

會議室里一陣輕笑，軍務的參謀軍們饒有興趣地看著紫川秀。

這個人是當今的風云人，他的事跡已經變了傳奇。

他是家族的高級軍，曾經拯救過紫川家族的英雄，遠東之戰中與斯特林并肩作戰鎮守帕伊的豪杰。在魔族仇敵氣焰囂張之時，他卻突然投靠了魔族，聲名狼藉，被人類世界所唾棄。在墻上的通緝令漿糊還沒干呢，他又回歸了家族，這次回來得可不簡單了，孤一人出走的叛國者，回來時候上帶了好幾個耀眼的環：“遠東的解放者明王！”、“魔族終結者！”、“遠東的王！”、“人類的勇者”、“為哥應星大人復仇的勇者”——真讓人難以想像一張皮竟然包得下這麼多的稱號。

今天，這位遠東英雄怒氣沖沖地殺進了軍務，不顧里會議正在召開，死皮賴臉地在角落里呆著不肯走了。

斯特林眼見這副架勢，知道不把這個賴皮家伙打發走，今天就別想干活了，他揮手示意會議暫停，領著紫川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阿秀，你到底什麼事啊？”

紫川秀一五一十地把事說了，以盡量莊重的語氣說：“作為黑旗軍的新任司令，我強烈抗議家族軍務對我軍團的歧視行為！那個家族預備軍五十三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我強烈抗議！抗議！”

聽他說完，斯特林表就像是——紫川秀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一瞬間把臉拉這樣的，更不要說一向端莊嚴謹的斯特林了——他的表像是剛剛吃了兩公斤的老鼠藥和兩只活蹦跳的大老鼠，臉部不控制地著。

“阿秀，”斯特林盡量斟字酌句地說：“關于家族預備軍的五十三師團，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你還是這個師的創始人呢！”

“怎麼可能！斯特林，你又在蒙人了，我——”紫川秀的聲音嘎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瞬間，他的臉也拉得長長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

他很不禮貌地手抖地直指著斯特林：“難道？”

“嗯！正是。”斯特林沉重地點點頭：“你猜的沒錯。”

“天哪！給我死吧！”紫川秀捂住臉大：“當年自己拉的屎，怎麼忽然砸自己頭上了？”

“哼哼，”斯特林冷笑著：“這還不可笑，可笑的是某人被砸以后還四嚷嚷說要找人算帳呢！那些戰馬、武、裝備資啊，不都是通通通過五十三師團的名義給了你們遠東嗎？現在某人居然要來找我抗議！哼哼！”

紫川秀捂著臉不敢看斯特林，恨不得地上有個給自己鉆了進去，平生還沒出過這樣的大糗，他嗚嗚作聲：“我還給部下們夸下海口說一定能把戰馬要回來呢，出這樣的丑！嗚嗚，太沒面子了，我不活了！”

“算啦！別裝了，我還不了解你嗎？臉皮厚得像砧板，區區這點打擊你還是能過去的！”斯特林說：“今天就是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如何，接手了黑旗軍的擔子，覺怎麼樣？”

意識到這并不是朋友之間的閑談，而是軍務長和即將走馬上任的黑旗軍統帥的正式底談話，紫川秀也嚴肅起來了：“我還沒正式上任，不過就目前了解的況，黑旗軍的問題不，我心里還沒有底呢。”

紫川秀并不是謙虛，自己即將接手的是一個復雜的、由眾多軍事單位組的一個統一的、有多種功能的戰斗集團，它管轄著位于家族西南部與林家界邊境的兩百五十公里長、一百二十公里寬的三個大的軍區，下轄幾十個正規步、騎師團、邊防團隊和各種專業部隊，而且后方還有八個行省作為其直接軍管區。

這位新提拔的統領明白，自己即將要對家族僅次于遠東軍區、西部邊防軍區以外最強大的一支國土掩護部隊負責，這支部隊擔任著守衛家族西南領土大門的重要任務，而且近期還要主出擊，穿越林家去攻擊流風家本土。

這支軍隊是否能承擔如此艱巨、復雜的任務，盡管并不是自己樂意的，但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了，自己就要對自己統帥下的部隊負責。

斯特林微笑著說：“對別人，也許有些難度，但阿秀你是有領導經驗的人，你曾在遠東應付過非常危險艱巨的局面，我并不擔心你軍事上的能力。但是家族的西線和遠東有個很大的不同，在遠東，你軍隊和民政都是一手抓，獨攬大權，說一不二，雷厲風行，但在旦雅軍區，局勢雖然沒有像遠東那樣危急，但各種關系卻錯綜復雜百倍。

“作為軍事長，你必須懂得與方方面面的勢力和關系妥協，你要與地方民政長相，與那些地方上的貴族和豪強相，與地方的元老會代表相，與檢察廳的駐軍軍法長相。這方方面面的關系如果不能相好，問題會很大的，軍隊用品補給、民工召集、糧草補給都是依靠他們給辦的。而且，雖然你的品級比當地的行省首腦要高，但你不能隨便手干預地方上的事務，更不能輕易手當地那幾個豪強貴族之間的恩怨糾葛，一定要保持嚴格中立——軍隊不能干預政治，這是家族軍隊的鐵律。

“西南諸行省是家族最富裕的省份，也是元老會和貴族勢力最強盛的省份，你上任以后，會面臨許許多多的和威脅，雖然不見鮮和刀槍，但同樣的危機重重。總之，一切小心謹慎行事，千萬不可任意氣呢。”

紫川秀靜靜地聽著，斯特林那平淡的語句里，蘊含著一份深深的關切之意。他既是告誡，更是擔心的叮囑。

紫川秀心頭漫溢著一陣暖流，盡管自己在遠東已經就了了不起的事業，但在斯特林眼里，自己依舊是那個沒的、行事莽撞的阿秀。

他點頭：“我知道，會慎重行事的。”

斯特林滿意地笑了：“我也知道，阿秀你在遠東經歷風雨，不可能沒有這點見識的，我也不過是白叮囑一句你罷了。你掌管黑旗軍以后，軍務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你支持呢！”

紫川秀笑笑：“大哥，你跟我還客套這個？”

斯特林大笑：“沒辦法啊，話說多了，一時間改不過來了。”

他正要起送紫川秀出去，“砰”的一聲巨響，門口被人撞開了，一個氣吁吁的軍出現在門口，滿臉的驚惶之。

斯特林怒聲道：“小于參謀，你太沒禮貌了！你就是這樣進上級辦公室的嗎？”

那軍的臉死白一片：“大人，不好了！魔族的大軍已經突破了瓦倫防線，東部六行省急告急，魔族的前鋒已經近了距離帝都不到五百公里的凱格市！”

斯特林和紫川秀霍然起立，兩人面面相覷，斯特林聲道：“那不可能！”

位于古奇山脈以西的比特行省是一個以農業為主要產業的行省，該行省位于家族東部邊疆，背靠古奇山脈，素來以出產大米、小麥、陶瓷和著稱，因為不在貫穿大陸的公路上，比起那些工商業發達的行省如西部的基新行省或者西南的旦雅特區，該行省的經濟條件并不算優越，也不在戰略要地而到家族的特別關照，在家族的五十六個行省中，比特行省算是比較默默無聞的一個省了。

每次統領例會時候，比特行省的省長高克總是自覺地癟在一個角落里不吭聲，等那些牛氣沖沖的省長們匯報完了以后，總統領羅明海仿佛這才想起家族地圖邊角上還有個不起眼的角落，隨口問：“比特行省有什麼事匯報嗎？”

沒等高克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羅明海點點頭：“那就好，散會！”

由此，該行省在家族的地位可見一斑了。

但在帝國歷七八三年十一月一日，比特行省卻突然為了家族上層全神關注的中心省份，對于此份殊榮，比特行省從高克省長一直到最底下的平民百姓都是敬謝不敏的。

但可惜，就如開始的默默無聞一樣，如今的引人注目也是由不得他們自己選擇的。

事來得是那麼突然，毫無征兆。

當天清晨，天蒙蒙發亮，當坐落于古奇山脈下的小城基還沉浸在睡夢中，城中的居民忽然被“當當當”的警鐘吵醒了，城頭上的值更人在撕心裂肺地大喊：“警報，魔族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