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5章清理一新

客人們都離開后。

鄭清終於放下了懷裡的花貓，背著手，繞著這座荒廢已久的園子轉了起來，柯爾特銀蟒與秩序法書，一左一右，掛在他的腰帶上，晃晃悠悠，在布滿落葉的地上留下一抹抹躍的暈。黃花貍踩著那些暈的影子，跟著年輕院長的後，蹦蹦跳跳。

「——這地兒得好好捯飭一下。」

黃花貍豎著尾，左顧右盼，連連搖頭：「不說大修大建，起碼池子里得有水，埋進土裡的石俑該挖出來，牌樓上壞掉的門匾換個新的……還有那株老槐樹，氣森森，跟我們秩序的氣質一點兒也不像！更重要的是，它竟然敢把枝椏出圍牆外？典型的吃裡外！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砍掉！一定要把出去的枝枝丫丫都砍掉！」

遠的老樹似乎聽懂了花貓的威脅，嚇的瑟瑟發抖，麻麻的樹葉相互撞，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突然下起了小雨。

說話間，一人一貓已經轉了一圈，回到了廢園門口。

鄭清抬頭，看著牌樓上那塊歪歪斜斜的門匾，盯了片刻，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咕噥道：「——確實該換塊新的。」

轉。

重新向園子深走去。

花貓心愉快的抖了抖鬍鬚，腐朽的大門在它後吱吱呀呀著費力閉合住，大門外，牌樓上那塊歪斜的門匾終於不再堅持，啪的一聲落在泥土裡，微風拂過，模糊的『紫微宮』三個字彷彿瞬間經歷了千萬年時的洗禮，伴隨著門匾，悄無聲息的化作一捧塵土。

老槐樹下。

鄭清先打開了那本名為《秩序》的法書。

然後反手從帽兜里掏出一隻黑寶石貓，放在書頁間，原本活靈活現的小貓很快便失去了生氣，先是化作雕像，然後形象慢慢模糊，變一塊晶瑩剔的黑寶石，寶石上綻開一條條細微的裂，最後，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變一塊灰撲撲的石頭。

鄭清順手將那塊石頭收進灰布袋裡。

與此同時，空白的書頁上也出現了一團豆大的墨，巍巍懸在半空中，似乎隨時都會滴落下去。

「——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另一隻黑寶石貓不知何時爬上了男巫的左肩頭，探著腦袋，盯著那團墨，語氣帶著幾分看破一切的通覺：「來從來來，去往去去，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第三隻黑寶石貓從鄭清右肩探出頭，看向那本法書，使勁兒拉鄭清的耳朵：「哇！這就是真理的味道嗎？我也到了真理的召喚！下次換我去好不好！」

啪嘰！

它的尾被一隻爪子揪住，拽回兜帽里。

然後又一隻黑寶石貓冒了頭，氣哼哼道：「真是，又一個被忽悠傻了的笨蛋，世界這麼彩，活著不好嗎？整天只想著跟大道合為一，這是嚴重的自毀傾向，是神病！」

「我早就告訴他分多了會變神病，他卻一直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黃花貍慢悠悠跳上旁邊一塊半埋進土裡的石碑上，歪著頭，看了鄭清一眼，搖搖頭：「一個人在一段時間生的緒是有極限的，你把太多緒分配給那些分，本就會變得越來越淡漠。這不是好事兒。」

「雜念太多也不是好事。」

鄭清了右手食指指尖，神肅穆：「分帶走雜念，本專註修行，這難道不算好事嗎？況且，相較於被一群貓視為神病，擁有抵外來威脅的能力對現在的我來說才更重要吧。畢竟活著才能變神病，死了連神病都沒有了。」

話音未落。

他的指尖便落在了那一小團墨上。

指尖如筆，飛快勾勒出一道咒語。

「奄有四方，斤斤其明！」

這是一道很普通的監察咒，但這道咒語，經過黑寶石貓化的氣神墨與《秩序》的加持后，立刻產生了胎換骨的變化。

天空雲層向兩側翻滾，裂開了一條隙。

一顆如深淵般幽深的眸子出現在隙里，咕嚕著，仔細打量著這座廢園——從長廊檐枋下的倒掛子，到老槐樹的每一片樹葉，再到乾枯水池裡斑駁的苔蘚與石俑旁開挖巢的螞蟻，那顆眼珠沒有放過園子里的一一毫——如幕布般厚重的視線隔絕了廢園與沉默森林之間的聯繫，整個世界似乎在一瞬間從白天進黃昏時分。

蹲在鄭清旁的黃花貍，也覺上被那道視線掃了幾遍。這種掃視源自規則層面，即便貴為傳奇，也免不了到波及。

「糟糕的覺。」花貓抖了抖上的，嘟囔著，腦袋卻隨著天上那顆眼珠的作，轉來轉去。

片刻之後。

雲層再次向翻滾，淹沒了眼珠。

沉默森林裡的鳥語嘯，以及樹枝樹葉相互撞的沙沙聲，再次臨這座廢園。

沒有一異常。

鄭清瞥了一眼黃花貍，花貓扯平耳朵，搖了搖頭。

「——確實乾淨，沒有發現什麼髒東西。」

它語氣帶著一困，卻也帶著一釋然：「有一說一，有關部門這事兒辦的還算敞亮……當然，也可能他們不知道老頭兒現在還在不在，所以不敢有小作。」

鄭清沒心猜測一群老頭兒老太太的想法。

園子乾淨，就好。

他看了一眼法書上的墨，還有一點，足夠寫半句咒語。

然後他想了想，抬手，寫下了第二道咒語。

「清理一新！」

這是一道連很多北區巫師都能略掌握的魔咒。微白的咒以鄭清指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須臾間便掃遍了整座廢園。

落葉打著滾兒團球，堆在老槐樹腳下；老樹的每一片葉子彷彿都塗了蠟，在下閃閃發亮；環府的長廊里，灰塵與蛛網被風兒卷到牆外；牆角蛛網與蟻的主人開始急急忙忙搬家；石俑們慢吞吞爬出地面，用糲的大手相互拭著子，然後選擇一個恰當的位置，重新站穩；還有腐朽的木門，褪去上的木頭渣滓，重新長出了一層堅的漂亮外殼。

「我從不知道這咒語竟然有這種效果。」

黃花貍蹲在已然重新扶正的石碑上，環顧左右，慨不已。

「大概因為傳奇們不屑於用這種低階咒語吧。」年輕的院長不聲的恭維著，抬起帶著綠寶石戒指的手，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刺啦。

空間彷彿一塊綢布，順著那綠寶石劃過的痕跡，被輕巧的裁開，向兩側卷落。被劃開的空間后，翻滾的靈氣撲面而來，一株比園子里的老槐樹還要高大許多的靈木，就長在這爿小世界的中央，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就是『伊甸』培育的那株玄黃木？」黃花貍趴在空間的門檻上，向里張著：「——確實有點兒小，比黑獄里那株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