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清晨,萬籟俱寂,連蟲鳴也漸漸停歇。
房中傳來細微“吱呀”聲,于僻靜中尤為明顯,時而井然有序,時而雜無章。
宋睜開惺忪的眼,看著上方神奕奕的男人,一時慨萬千。
見醒來,衛辭非但不愧疚,反倒愈發興致盎然。平日裏瞧著清瘦的軀,褪去衫後實則理分明,以至于宋晃了晃神,忘記要發難。
他順勢含住略帶緋的耳珠,大開大合。
宋原就口幹舌燥,登時如一尾教浪沖至岸邊的魚,水至極,攥著他的雙臂,艱難地吐著息。
得了鼓舞,衛辭腰運力,一邊堪稱溫吞地落下親吻。宋懷疑他是故意折磨自己,掀了掀眼皮,啓迎了上去。
尋到他熱熱的舌尖,宋循著本心吸吮,作帶了點急切,他躬起的背部明顯一僵。但很快,衛辭深腹地,攪弄的舌。
令人安定的清冽氣息無疑是一汪綠洲水源,將宋的燥熱灌溉得熨帖自如。
最後一赧也被燃燒殆盡,變得前所未有的纏人,與前所未有的包容。如瓷漾起淡淡,兩簇長睫也劇烈震,似是迎著巫山雨勢旋舞攀升的墨蝶,豔不可方。
衛辭眼中閃著自己也未察覺的癡迷。
明明近在咫尺,水融,齒相依。偏生他仍是不滿足,作愈加激烈,吻過敏的耳廓,低啞著嗓音命令:“給我聽。”
“唔。”
宋早已破碎不調,卻極了他的模樣,無需衛辭重申,斷斷續續地喚道,“讓塵,讓塵——”
他赤紅了眼,俊俏的臉上饜重重,大有要作持久之爭的趨勢。
“不行了。”宋嗚咽著求饒,仿覺自己化了搖尾乞憐的貓兒。
衛辭憐惜地吻過的鬢角,如願見宋松一口氣,然而心尚未落回腔,又遭他惡狠狠地揪起。
他戲謔一笑,在紅腫不堪的上重重印了印,緩緩道:“再來一回。”
/
宋睡至晌午方起,渾酸痛,角甚至破了皮兒,哀怨地睨衛辭一眼:“醫不是說要節制?”
他面不改道:“你近來天吃補藥,早該瀉瀉火了。且醫只說莫要日日行房,昨夜與今晨,至多算是一日。”
“……”
敢一日多次便是節制。
也罷,仗著一夜苦勞問衛辭:“公子,你有法子將桃紅也要過來麽?”
衛辭冷冷挑眉:“你倒有心,隔三岔五惦記著替我房裏添人。”
桃紅既非衛府親眷,又已了周環山的妾室。若轉贈衛辭,便與宋要互道一聲“姐妹”。
亦是覺得不妥,為難地皺起眉頭,落在衛辭眼中卻和吃味無異。他將人攬進懷中大力兩下,勾得面發紅,方悠悠開口:“跟去京城,不強過在錦州做瘦馬?”
“你不懂。”宋略帶煩躁地抵住他近的,小聲嘟囔,“就說要不要幫我嘛。”
這些日子,衛辭漸已習慣蹬鼻子上臉,有時夜裏欺負得狠了,某人還會用白的腳丫子踢他,半點尊卑也不分。
倘若真計較起來,早該仗責幾十大板。然而,就這副弱弱的子,怕是會小命嗚呼。
衛辭舍不得,幹脆當是房中趣味,一并忍了。
見他表松,宋湊上前,鼻尖著鼻尖,小聲撒:“我瞧周大人在公子面前大氣兒也不敢出,想來我家公子上天地無所不能,您一定有法子讓桃紅恢複自由吧?”
自由。
衛辭微微後撤,眸一凜,帶著不加掩飾的試探:“你也想要自由?”
歪了歪頭,裝作困道:“我如今比宮裏的娘娘都要快活,還不算自由吶。”
他輕哼一聲,也不知信了沒信,拍拍宋的:“下去。”
“哦……”
衛辭牽著去了書房,按下不起眼的玉飾,往日裏嚴合的石牆竟出現一道裂,漸而開啓,出其後寬闊的暗室。
他點亮陶燈,只見四周分門別類堆滿了兵,驟然銀閃爍,宛若夜星。
宋新奇地打量一圈,仰頭問:“可以嗎?”
衛辭掏出金甲制的手替戴上,眉宇間噙著淡淡的傲氣,大方點頭:“多是我親手打造的,你隨意瞧。”
自眼中讀出驚詫與拜,衛辭勾,難得不含嘲諷、純粹地笑了笑。
搬清風院後,宋方知曉他醉心武藝。晨起,雷打不地赤膊于院中舞劍,偶爾也同蒼或石竹對練。若夜裏不曾被“練”過了頭,便會一道起來,倚在窗邊欣賞。
竟不知還是個小小改造家。
宋了鉗著綠寶石的長劍,又試著挽了挽半人高的弓,環視一圈,“咦”了聲:“怎麽不見長矛。”
衛辭挑高了眉尾,黑眸映照著跳的燭火,仿佛是誰在他眼中碎了一捧繁星。他彎在宋臉上嘬一口,語調微揚:“眼神不錯。”
錦州之地雖不繁華,卻也有可取之,一是盛産荔枝,二是出過幾個聞名天下的兵鍛造師。
他踏錦州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著圖紙找上名家後人,央他們打造一桿能夠分的雙頭矛刀。工期將盡,五日後便能取來。
原也是一時興起,帶宋過來瞧瞧,不料當真細致地翻看許久,還能窺出衛辭做了何種巧妙的改造。
于他而言,是意外之喜。
宋也的確花了心思打量,只因忽而想到——可以找工匠制一把匕首,作為離別禮。
將來山高路遠,衛辭定然會漸漸將忘了。此間種種,并著他的庇佑一并消散,屆時,唯有宋的記憶能做見證。
無意責怪緣分,亦無意傷將來。
好聚好散,禮尚往來,如此便無憾。
“公子,我明日可否出府?”宋問。
“嗯。”衛辭把玩著一柄尖刀,作游刃有餘,隨口答說,“你不是憂心春紅的姐妹,明日我派人去問問的答複。”
聞言,杏眼睜得圓溜溜,張開雙臂,滴滴地道:“抱一下。”
“多事。”
上雖嫌棄,手中尖刀卻被扔回原。
衛辭一掌攬過的後腰,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將近他“砰砰”作響的口。
宋依地蹭了蹭,真心實意道:“謝謝。”
他不置可否,微涼指尖極暗示地抵住,啞聲道:“前日瞧了本書,道是上頭這張小也能行事。”
宋埋下頭,裝聾。
見狀,衛辭間溢出一聲輕笑,垂首吻上的發頂,漫不經心地開口:“竇小含泉,待我今夜來嘗嘗是何滋味。”
“……”
/
宋回小院探了探香葉,道是骨斷裂,養個百日能恢複如初。
一樁心事了卻,循著前世關于游戲武的記憶,畫了匕首三位圖,無需實用,只求極致。
夜裏,原以為衛辭真要行那檔子事,不料他竟還記得“節制”二字,纏著宋親了好一會兒,依偎著沉沉睡去。
醒來時,衛辭已不在府中。
蒼知曉鍛造工匠在何,宋忍痛揀了兩顆綠松石,私庫登時去了大半。
坦然地叮囑道:“這是我特地準備的驚喜,還蒼大哥莫要提前知會公子。”
“……屬下盡量。”
宋又同工匠說了一通好話,央求他們十五日之趕制出來。匕首畢竟袖珍,又得了倍銀兩,便也無人埋怨。
加之,圖紙雖畫得外行,模樣卻出奇得好。匕刃細長,尾部回勾,宛如一彎月。
工匠頭子贊不絕口,腆著臉問:“姑娘,你這圖紙賣不賣?”
深吸口氣,驚詫道:“我這短匕不過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您竟也要。”
“的確不大中用。”工匠出一口大白牙,笑瞇瞇地說,“但是怪好看,可以制來賣給小娘子們防。”
宋了然,跟著彎了彎眼:“您生意經打得真不錯,可惜t這把匕首是要贈予我心上人,不便出售。若您能先將我的這份鍛造出來,我倒是可以另贈您一幅圖紙。”
“一言為定。”
時辰尚早,還想去書肆轉轉,可惜跟了個蒼。約莫是了衛辭囑咐,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一時搬不出借口獨,便半路改道去看鋪子。
宋惆悵地想,一不會釀酒,二不擅廚藝,屬實是個無用的穿越。
若要開間商鋪,倒不知賣些什麽才好。
主仆三人沿著鬧市悠悠行了一圈,用碳筆簡單記下中意的幾間,子逐漸吃不消,在白紗後的臉齜牙咧。
“去醉月軒。”宋道。
醉月軒乃是食樓,二層有雅間,可遠眺江面,亦可俯瞰舞姬起舞。
與玉蕊來過幾次,店小二已認得,熱招呼著座。
香葉細致地斟上涼茶:“奴婢一會兒喚車夫過來,省得主子明日酸。”
“也好。”
說著話的工夫,菜很快上齊。
蒼與香葉坐于下首,因是拗不過方逾矩同桌,卻不願分食。宋早有打算,一人面前分了兩碟,各自吃各自的。
點了辣菜,幾口下肚,兩瓣染得鮮豔滴,好似細雨打過的菡萏。
為免夜裏不適,宋停筷,一邊小口嘬著酸梅,一邊四瞟。
忽而,餘瞥見不遠的雅間,一修長影憑欄而立。
男子著一襲金白袍,素雅不失矜貴,長發高束,腰間掛著突兀的藏藍荷包,像極了送予衛辭的那個。
值得一提的是,他前,舞姬打扮的子正福行禮,合該低垂的頭卻膽大地仰著,縱然看不清容貌,但宋想,舞姬眼裏應當盛著滿滿意,水波瀲滟,勾魂得很。
“狗男人!”
面慍,提起裾,急匆匆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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