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玉的詰問,鄭清頓時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距離第一隻黑寶石貓離開已經兩年多了。
兩年前,在雲海世界,先生掉了第一隻黑寶石貓的『靈魂』,獻祭給了咒法書,讓鄭清能夠在階位很低的況下,安全使用咒的力量。
不至於像大一時那樣,因為擅自用咒而被咒力撐。
只不過作為一道普普通通的分,黑寶石貓的『靈魂』之力終究不足,獻祭獲得的使用時間也是有限的。所以鄭清後續又多溫養了幾隻黑寶石貓,以作備用。
「——你那塊寶石在這裡。」
鄭清從灰布袋裡掏出第一隻黑寶石貓的『殘骸』,一邊謹慎盯著小白貓拎著的那顆大鎚子,一邊老老實實解釋了前因後果,末了,還非常誠懇的表達了愧疚:「總之,非常抱歉!」
看著那塊已經失去澤,上還帶著一條非常清晰裂痕的黢黑石頭,巫表明顯緩和了許多,並未計較,反而顯得很高興。
「能幫上忙就是好事,」說話間,看了一眼男生仍舊系在手腕上的龍手串,愈發滿意了一些,瞟了一眼鄭清肩頭趴著的三隻小黑貓,補充道:「——回頭我再給你找幾塊靈氣充裕的寶石,溫養起來也容易一些。」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但在那三隻小黑貓耳中卻顯得不懷好意。
所幸鄭清及早察覺不妙,輕輕抖了一下肩膀,把那三個正打算開口的小黑貓重新抖落進帽兜里。
「——這塊寶石。」他在手中掂了掂第一隻黑寶石貓的『殘骸』,有些猶豫要不要還給蔣玉。
還沒等他拿定主意,便聽得腳邊一聲巨響。
咣!
小白貓把那個鎚子重重砸在地上,在一塊品相完整的青磚上砸出一圈漂亮的蛛網狀裂紋。然後也不吭氣,就那麼死死盯著男生。
鄭清被看的有些心慌,遲疑了一下,試探著把手中黑寶石殘骸遞了過去:「——要不,你幫忙保管這塊寶石?」
小白貓耷拉著耳朵,人立著,雙手抱過那塊寶石,縱一躍,化作一抹白消失在蔣玉的帽兜間。
兩位年輕巫師面面相覷。
總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便在此時,鄭清耳朵微微了一下,皺著眉看向大門所在的方位:「——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蔣玉也蹙了眉,側耳傾聽。
——叮鈴鈴!
約約的清脆鈴聲,伴隨著夜風,斷斷續續傳進院子里。
叮鈴鈴——
「哪裡來的鈴聲?」
迪倫警覺的回頭,為吸狼人,他擁有非常敏銳的聽力,很容易便捕捉到沉默森林裡傳來的那不和諧的聲音。
伴隨著他的戒備。
原本散落在門口的宥罪獵手們立刻相互之間拉扯開距離,展開了一座攻守兼備的嵌套型法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迪倫警惕的方向。
安靜的夜中,黑黢黢的沉默森林彷彿利維坦張開的大,吞噬著一切不屬於這片森林的概念——從天空灑落的月,到年輕巫師們低聲的談——但卻沒能吞沒那斷斷續續的清脆鈴聲。
不,不止是鈴聲。
就在宥罪獵手們戒備之際,黑暗中,約出現了一點浮著的橘紅點。它彷彿一隻迷路的燈火蟲,慢吞吞的、晃晃悠悠著穿梭在一旁漆黑之中,似乎下一秒就會被一條從黑暗中彈出的舌頭卷進肚子里,讓人不自覺為它了一把汗。
但眾人的擔心終究沒有出現。
那點橘仍舊穩穩的、一點點向這座廢棄宮殿所在的位置靠近。
而且伴隨著它的靠近,那清脆的鈴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事已至此,沒人會誤認為那個點屬於某隻燈火蟲了,至於它是怪的獨眼,還是兵過境的鬼火燈籠,在它靠的更近一些之前,沒人知曉正確的答案。
「——誰去敲一下門,提醒一下我們那兩位隊長,林子里好像來了不速之客。」
蕭笑坐在戰陣中央,一邊吩咐著,一邊皺眉看著面前微微發亮的水晶球——的球面上,倒影著一團團濃淡不一的霧氣,提醒占卜師獵隊現在於非常危險的環境中。只不過這些霧氣在那鈴聲與橘點出現前就已經有了。
換句話說,因為宥罪現在沉默森林深,所以周圍環境必然是危險的。那鈴聲與橘點的出現,也沒有讓況變得更糟。
「——不用敲門,我們也聽到了。」
戰陣後的木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鄭清與蔣玉一前一後,出了門,原本不知溜去哪裡的黃花貍,又翹著尾,興沖沖的跟在了旁邊。
這讓鄭清有點不好的預。
只不過還沒等他仔細斟酌那一閃而過的不安,就察覺到四周投來的古怪眼神。
辛胖子向蕭笑旁蹭了蹭,聲音『很小』的嘆了口氣:「——博士你說的果然有理。某人確實皮糙厚,耐打的很!」
張玉豆上下打量了一番,補充到:「頭上有灰塵,服有褶皺……面上卻乾乾淨淨,沒見一點兒傷。這算臉皮厚的好嗎?」
鄭清聞言,頓時黑了臉。
蔣玉則輕聲咳嗽了一下,解釋道:「——剛剛我是在幫鄭清拆屋子。他這個院子打算重新拆建。沒你們想的那些事。」
說的很誠懇。
這話也基本屬於事實。
但在此刻,反而沒人相信。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麼有趣。沒做的事,解釋越多,越顯得心虛;做了的事,若無其事,反而不會有人去懷疑——就像此刻,大家都相信,剛剛暴打了鄭清一頓,而此刻的掩飾是避免鄭清丟臉。
就像那句老話,每個人都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
叮鈴鈴!
越來越近的鈴聲打斷了門前的這段小曲。
「嘒彼小星!」
一顆白的小星從獵陣中升起,照亮方圓數里範圍,也將那個橘點徹底籠罩在,曝了它的存在。
橘點屬於一盞小桔燈。
而小桔燈屬於一輛圓滾滾的南瓜車。
南瓜車被四隻茸茸的白大老鼠拉著,趕車人則是年輕巫師們非常悉的同伴,同樣屬於宥罪獵隊的叮噹耳朵。
瀰漫在門前的張緒漸漸散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年輕獵手們相互傳遞的、閃閃發亮起來的眼神。
一個孤獨的少年,倔強地對著殘酷的命運發起了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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