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咯！投石索是這麼用的！”

“拉弓的時候，先將弓舉過頭頂，然後左右手一起用力往下拉，這樣能夠利用到後背的，更加省力！”

“我、我們沒用過弓，可能不準……”

“不準也沒關係！只要朝著敵軍的方向擊就可以！哪怕不能中敵人，那飛蝗般的箭雨也能對敵軍造妨礙！”

“握你們手中的長槍，見到敵人便刺，就這麼簡單！不要害怕！你們手中的長槍可是有有三間長！敵人想都不到你們！”

“懂用鏟子和鋤頭嗎？”

“懂！當然懂！我們雖不擅長舞刀弄槍，但論起揮鋤舉鏟的本領，我們可太通了！”

“那就好！去那邊拿鏟子和鋤頭，跟著我一起挖戰壕！”

……

新庭番的番士們出地完了“宣傳”的任務。

阿佔等人所獲得的厚獎賞，外加上青登本的崇高民，令無數人為之神往。

於是乎，隨著“仁王徵兵”的訊息愈傳愈廣，無數平民源源不斷地湧向江戶城！只有赤坂門是戰場，其它門相當安定。

因此，這些趕來助陣的平民先前往除赤坂門之外的其它門，在經過仔細的審查後，再分批奔赴前線戰場！

其中只有極數人擁有一定的武基礎。

絕大部分人連刀都沒過，戰鬥力堪憂。

這般狀況，早就在青登的預料之。

青登據素質的強弱、武藝水平的高低，將他們——姑且將他們稱為“義軍”——分三軍。

強壯，並且通武藝的人，編“第一軍”。

“第一軍”乃近戰部隊，負責上最前線同敵兵廝殺。

因為其任務最危險，所以其軍餉在原先的3兩金的基礎上，多加2兩金的補。若是不幸戰死，還有厚的卹。

素質稍差一點的人，編“第二軍”。

“第二軍”乃遠攻部隊，專門負責拉弓、擲石。

力氣稍大的人去拉弓，力氣稍小的人去擲石。

“拉弓箭”是一種很簡單的事，稍微有點力氣的人都能辦到。擲石就更不用說了。

當然，能否中、扔中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不過，這等規模的兵團作戰，也不需要將士們的命中率有多麼高。

只要能夠保證箭（石）雨不歇、箭（石）雨集，就足以讓敵軍無比難。

至於“第三軍”，則是完全的“輔兵部隊”。

那些孱弱，實在不適合上戰場的人，統統編“第三軍”，留在後方，主要任務是挖戰壕。

雖然青登總以“猛打猛衝”、“幹就完事了”的莽夫形象示人，但在一般況下，他的作戰風格更像是西漢初期的名將程不識——因為太過穩重，所以從不吃敗仗，匈奴人看見他就跑，以至沒打過什麼大仗，乃“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的最佳典範。

“穩中求勝”一直是青登的帶兵風格的一層重要底。

每多一道戰壕，守軍就多一重依仗。

因此，為求穩妥，青登特地下令：從赤坂門到江戶城的這一路上，必須挖滿戰壕！能挖多就挖多！

只要戰爭仍在繼續，就要不停地挖戰壕！就這樣，在青登的親自刀下，快速搭起義軍的“架子”，雖很糙，但也勉強夠用了！

……

……

“沒錯！就是這樣！保持隊形！不要慌！不要！”

屹立於戰場最前線的原田左之助，不厭其煩地指揮義軍。

只見其後的一批義兵——約莫百人——手持三間槍，排列的“刺蝟大陣”。

眼中所見是，鼻下所聞是腥臭，耳邊所聽是喊殺……初臨戰場的張，支配了現場每一個義兵的面部神。

目發直、眼神呆滯、呼吸急促、冷汗直冒……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為求安全，他們捱得極近，肩抵著肩，腳踩著腳，像極了靠作一團兒，互相取暖的羔羊。

這般一來，雖讓槍陣變得相當集，令敵人不敢靠近，但也相當危險。

一旦遭攻擊，就極易引發連鎖反應，只要倒下一個，便會倒下一大片。

原田左之助見狀，不咂舌，心中暗道：——讓這些沒過訓練的平民上戰場，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便在他暗自慨的這個時候，其前方傳來激烈的喊殺——新的敵兵殺將而來！

“殺啊啊！”

“不要停下！保持攻勢！”

“報答一橋公的恩！”

撲面而來的森然殺氣，令原田左之助迅速作出反應——他一邊調整狀態，擯棄雜念，集中神，一邊舉高長槍：“跟我上！逢敵便殺！就這麼簡單！”

吼畢，他力行，衝鋒在前。

寒凜凜的長槍在其掌中如羽一般輕盈，如繩子一般，如毒蛇一般危險！分秒間，其槍下亡魂又多三條。

隨著全筋骨逐漸舒展開來，他的攻勢越發犀利，愈戰愈勇。

然而，陡然間，其腰腹倏地傳來陣陣刺痛——正是昨日留下的傷口。

這陣突如其來的刺痛，令其神微變，作不由自主地一頓。

這雖是轉瞬即逝的破綻，但好巧不巧的，恰好被某敵兵捕捉並利用。

對方瞅準這一戰機，步上前，舉刀過頂，力劈而下。

原田左之助反應不及，只能吃力地架起長槍，準備接對方的斬擊。

便在雙方即將手的這一瞬間——

噗嗤！

一桿三間槍自斜刺裡刺出，正中敵兵的肚腹。

但凡是正常人，只要肚子被扎穿，甭管剛剛多麼氣勢洶洶，都會瞬間失去全氣力。

敵兵的刀直接停在半空中，再也揮不下來。

原田左之助微微一怔，隨後瞬間反應過來，飛速調整槍頭的朝向，刺穿敵兵的心臟。

在解除危機後，他扭頭看向剛剛替他解圍的人——一名年紀很輕的義兵。

但見對方握掌中的槍桿，臉煞白，表呆滯。

不難看出，這是他第一次殺敵，腦筋一下子沒轉過來。

在瞧見對方是義兵後，原田左之助的眉宇間閃過一抹訝異。

他剛剛還在暗忖“讓平民們上戰場，實在太勉強了”，心中充滿“輕視”與“不信任”。

沒想，僅片刻的工夫，他就讓自己瞧不上的平民給救了。

換做是其他人，可能會對此到鬱悶、懊惱——當然，原田左之助並不屬於此列。

原田左之助的字典裡兒就沒有“鬱悶”、“懊惱”這幾個詞彙。他臉上的“訝異”很快就轉變為“欣喜”，旋即彎起角，由衷地致謝道：“多謝了！”

他說著主迎上去，拍了拍對方的肩，咧開大：

“幹得不錯！你做得很好！再高興一點兒吧！‘援救隊長’的功勞可不小喔！”

原田左之助的這一番寬，令對方逐漸緩過神來。

“功勞……”

他眨了眨眼，雙眸重現神采，表亦恢復活力。

明明他剛剛還是一副臭未乾的弱模樣。

而現在，他彷彿找到了自信，眼神變得銳利，同方才相比，判若兩人。

原田左之助追問道：

“你什麼名字？”

對方結結地回答道：

“我我、我太！”

原田左之助翻右腕，舞了個槍花，而後邁開大步，迎向前方的茫茫敵群。

“太！隨我來！還有許多敵人等著我們去殺呢！”

對方……即太，舉止昂然地地用力點頭：“是！”

喊畢，他快步追上原田左之助的影。

戰場上又多出一道矯健的英姿！

……

……

這並非孤例。

戰場各不斷髮生著類似的場面。

在戰勝初期的張、畏懼後，義兵們逐漸適應戰爭的空氣。

一名名義兵勇向前。

一支支箭矢劃開長空。

一塊塊石頭飛越而出。

義軍的表現之優越，令人驚愕。

雖然礙於“基礎戰力不足”等種種緣故，他們並未對敵軍造大量殺傷，但他們的助陣，確實是大大緩解守軍的力！拋開果不談，義軍的氣神同樣讓人欽佩。

興許是為了在武士們面前掙一口氣，也有可能是為了賺取賞金，總之，義兵們——尤其是被編“第一軍”的義兵們——紛紛拿出十二萬的幹勁兒。

在目睹義軍的果敢英姿後，即使是最蔑視平民、最推崇“士民分離”的人，也難以對其指摘。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他們面前——只要有英明的領導與完善的制度，哪怕是從未過訓練的平民，也能發揮出不遜於武士的戰鬥力！

截至刻下為止，前後僅過去大半個時辰的時間，抵達前線戰場的義兵便已超過千人！而這個數字目前仍在上漲！在高佬的明確命令下，“一橋派”快速做出反應，照搬青登的“徵兵通告”，向江戶全町釋出了一橋版本的“徵兵通告”。

除了餉金不同之外——為了遏制橘青登的收買人心的行為，他們開出了雙倍於前者的厚金額——其餘容，都跟青登的“徵兵通告”別無二致。

然而，為時已晚。

首先，“宣傳”這種事，素來是一步慢，步步慢。

在“宣傳”的領域裡，一旦失去先機，可就不好補救了。

任憑“一橋派”如何努力，也無法趕上青登的宣傳效果。

其次，一橋慶喜的民遠遠不如青登。

平民們之所以願意為“南紀派”而戰，其主要緣由固然是那人的餉金，可無法否認的是，青登的崇高民同樣起了不小的作用。

用簡單直白的話來解釋，青登的“路人緣”奇高！崇敬青登的人，遍及士農工商四大階層。

其他地區不敢說，可在青登起家的江戶，“橘青登”這一大名早已是家喻戶曉。

“此乃仁王大人發出的徵兵告示”——憑這一句話，就勝過一千句、一萬句宣傳！

反觀一橋慶喜……眾人對他的印象是一以貫之的——一橋慶喜？這人是誰？哦，好像是“副將軍”來著，對他不啊。

“路人緣”的懸殊差距，註定了“一橋派”是不可能遏制青登的“收買人心”的。

突如其來的大量援軍，令一橋軍如陷泥潭。

不論他們如何戰，如何拼盡全力，始終無法突破守軍的防線。

如此，倒也罷了。

真正令他們到崩潰的，是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的守軍越來越多！視力稍好的人，無不瞧見守軍後方不斷出現新的援兵！就跟湧泉似的，紛至沓來，從未停歇。

好不容易擊敗一人，卻發現眼前又多出幾人。

對面的兵力在不斷增加，而自己這邊的兵力卻是不斷減。

雖然也有一些直參陸陸續續地趕來助陣，但補充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消耗！此消彼長之下，這莫大的力足以垮將士們的鬥志。

不知不覺間，一橋軍計程車氣開始衰弱。

戰局開始發生本的變化！

……

……

青登站在樓上，靜靜地觀下方的戰場。

忽然間，站在其旁的天璋院輕聲道：

“……盛晴，我不得不承認，你又一次讓我大開眼界。”

一邊說，一邊來回掃視戰場，眼神中充滿不敢置信之。

靠著一支臨時組建的“平民軍團”，充實了防線，功擋住敵軍的攻勢……誠如方才所言，此等狀況完全超出其想象！

青登就像是聽見有趣的發言，面部表變得古怪起來，隨後發出“呵呵”的兩道自嘲似的笑聲。

“實不相瞞，我也同樣大開眼界。此景此況，已然超出我的預期。”

說罷，他的兩隻角微翹，耐人尋味的笑意隨之浮現。

天璋院跟著輕笑了兩聲，換上戲謔的口吻：“來了這麼多人，真不知要花多錢，我們怕是要大出一番了。”

“只要能夠打贏此戰，這些錢都只是小錢。”

二人話音剛落，便聽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足音：一名傳令兵氣吁吁地爬上樓，隨後跪定在青登前。

在此之前，每當有傳令兵出現，一般都是捎來壞訊息。

不過，這一回兒的傳令兵卻是滿面喜，頰間洋溢著藏不住的激之。

“橘大將！秦津來報——近藤局長已率領新選組主力來援！不日就能抵達江戶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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