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站在雨裏想你 “乖乖……過來。”……
Blame:97.
雲千醒來的時候, 正好是邵臨被前後夾擊有些應付不過來的時刻。
他只一人先于其他上山搜救的人找到了藏匿地點,先是把一個人留在裏面看守的竇安國打得半死暈過去,然後就在他剛要抱起雲千逃走的時候, 那幾個打手正好放完外面的火回來。
于是一場彼此都下死手,為了各自的生路的纏鬥發了。
周圍的火已經燒起來了,漸漸蔓延到這裏,只要一個火星子飄進屋子, 整個房子頓時就會在汽油的輔助下化一片火海。
邵臨這些年雖然忙工作卻沒有疏于鍛煉, 這些打手每一拳, 每一刀都是往死攻擊的。
這種玩命的刺激,激發了他骨子裏沉睡多年的好鬥,一時間像個破籠而出的野,完全回到了以前那個打起架來本不要命的流氓邵臨。
四個打手都沒招架住他。
他形魁梧,反應敏銳,格鬥技巧完全制這些只會揮拳頭地野路子, 四個人很快就被他打暈倒地了兩個。
地面的灰塵逐漸被摻和了一片駭人的泥濘。
山林中燒著野火, 房子裏打鬥激烈。
雲千睜眼,看見一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鋼,眼見就要往邵臨後腦勺掄——
咬著牙站起來, 向他沖去——
因為雙手被綁著, 雲千只能豁出命去用頭撞他。
人在生死時刻發的潛力無人能夠想象, 高大兇狠的男人沒有防備, 被雲千用頭槌一下子撞倒在地。
邵臨抓著面前這人腦袋往地上猛地砸了兩下, 這才有時間回頭,對上傷痕累累的臉和發亮的眼睛。
雲千看見他渾滿臉的傷,頓時心酸得四肢抖起來。
他又因為傷這樣。
在這種搏鬥場裏,本能比腦子還要快, 邵臨立刻撿起手裏的刀爬起來,沖到面前把捆著雙手的繩子砍斷。
“邵臨,咳咳咳……”雲千捂住,看著屋子裏逐漸濃起來的黑煙。
“別說話,先走,火要燒進來了!”邵臨拉住的手,目如鷹,一腳踹開一個倒地不起的打手。
剛剛被雲千頭槌撞開的打手喊著沖上來,邵臨回頭一刀劃破他的胳膊,打手慘一聲,雲千艱難地撈起地上的散的酒瓶子,一閉眼往上砸了上去——!
啪嚓!
啤酒瓶在打手腦袋上開了花。
危險之際,邵臨看到這一幕還是沒忍住勾起了。
“行,算你出師了。”
“快走!!”雲千頭一次真槍真刀地傷了人,渾不得勁,可是求生的卻讓變得果斷又狠辣。
雲千和邵臨互相攙扶著往門口跑。
就在他們都要跑出屋子的時候,一聲怒罵突然傳來,他們都沒有防備,雲千一回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爬起來的竇安國用刀正正從邵臨的背後刺,暗紅的瞬間濺了出來。
轟——
雲千大腦空了。
刀子紮進了他的腹部背面的右上方,被捅傷的邵臨一時間僵在原地,裏溢出一聲痛苦的忍。
“雲……”
“啊!!!”重演的悲劇將心髒炸開,雲千含淚瘋。
瘋了,不顧後果地將手裏帶著尖銳碎茬的半個酒瓶刺進竇安國的肩胛。
本就是撐起最後一力氣的竇安國被刺傷,嗷嗷出來,松了手連連後退。
雲千抓著他的服把他重新推回屋子裏,將人按在牆上打。
即使知道,面前這個人已經沒有反抗和攻擊能力了,但是,時隔十幾年,這個人竟然能連著兩次用刀子傷了的人。
連著兩次啊。
“我打死你!!去死啊你!!”雲千揮著掌,瘋了一樣地掄他耳,看著竇安國被自己打得滿臉出。
如果說只求自己解的神弒父是在小時候,或者在四年前。
那麽現在,就要直面這個惡魔,親手斬殺這個惡魔,把新仇舊恨,全都加倍地討回來。
媽媽的疼。
還有邵臨的疼。
雲千抄起旁邊的刀,把竇安國兩次持刀傷人的這只右手按在牆上,下一刻,咬著後槽牙,猛地將刀筆直紮了下去——
這一刀,直接捅穿了他的手背紮進牆面。
竇安國痛不生:“啊!!!”
“啊!!!!!”
回憶著在夢裏,母親被刀子釘在牆上的模樣,如今,照本宣科地把竇安國也釘在牆上。
親手拿著刀,刺穿了他這只殺人的,弒妻害的右手。
雲千後退一步,只覺得疲力竭,只留給他一句。
“會下地獄的只有你一個。”
轉跑到門口,看到邵臨已經自己走出了好幾米遠:“邵臨!!邵臨你沒事吧!!”
邵臨腹部暈開了一大片紅,步伐踉蹌,看跑過來立刻攥住的手,說話已經哆嗦了:“走,走……”
“這房子馬上就要燒了……”
雲千看著他腹部紮著的這把刀,只覺得渾都疼上了一個高度,連骨頭都在發麻:“走,走嗚嗚,我們走……”
撈起他的胳膊半扛著他往前邁步,故作堅強:“是不是不能拔刀?邵臨你堅持一下,我們去醫院,立刻去醫院。”
邵臨再強,再不怕疼,也挨不住一刀進髒的生理痛。
他臉發白,呼吸重到管都在震,翻著幹的氣音:“別怕……不怕。”
他回頭看了眼竇安國慘的方向,竟還有心打趣:“我看……”
“誰還敢說你膽小。”
“都什麽時候了!”雲千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使勁搖頭,讓他把重量都在自己上,加快腳步:“我不怕的,你別說話了,我不怕,我不怕……”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媽說了,這一次我不會再留下憾……”
兩人走出了不短的一段距離,可能有小一千米,也可能沒有。
樹林茂,隨都著一漆黑的死寂,他們走在約能看到月亮的地方。
邵臨腳下一個不注意,被浮出地面的樹扳倒,一下往下栽去——
“邵臨!別倒下!”雲千跟著他倒到地上,看著他服上洇得更多的跡,不敢停歇,哽咽著拉他的胳膊:“起來,別停,山上太冷了……”
“雲,千。”邵臨搖頭,拉著的手,冷靜下來聽自己說:“乖乖……過來。”
雲千跪倒在他面前,低頭下去摟住他的脖子,把掌心的溫度傳遞給他:“你好冷,邵臨你溫怎麽這麽低。”
“我們前面是……正南方。”邵臨眼皮已經有些沉了,說一句緩三句,“你往下面跑,能和救援隊撞上。”
“他們有,很多燈,而且……已經說好,會沿著正北往上走。”
“把他們……帶過來。”
“我走不了。”
這陌生的山林,只要分開說不定就走散,再也找不到,雲千不敢冒險,使勁搖頭:“不行!不行我方向不好!!”
“我背你吧?我背著你,你信我,我力氣很大的!”
邵臨搖頭,擡眼,疲憊的眸子裏,藏著絕對的信任和打不敗的生命力。
他在用眼睛說:信我,我也信你。
哪怕是生死都不能分開我們,小小一片樹林,又怎麽難得到你?
雲千瞬間就消停坑冷靜下來,努力克制著發抖的下,紅著眼與他對視。
死死握著他的手不舍得松開。
此刻,母親在混沌中留給的那一句“我的小雨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孩”再度響起。
雲千甩掉一串眼淚,把上的外套下來給他披上,“不要睡,按住傷口,等我回來!!”
說完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冒死往前奔去——
“救人啊!!”
“救援隊在哪!!”
“救救我們!!”
“我在這兒!!”
一邊瘋跑,一邊狂喊。
雲千嘶啞的嗓音在森林裏回著,連回聲都充斥著不甘對命運認輸的拼勁。
那是一源源不斷的,用不盡的,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放棄的無窮力量。
越跑越看不到亮,聲音逐漸小了,管冒著鐵鏽味的哽咽。
“嗚嗚……來人……救救他啊。”
“求求你們了!你們在哪啊!!”
“邵臨傷了!你們快來人啊!!”
救救我吧。
救救我的人。
跑得幾乎不剩力氣,最後被雜草叢絆倒摔在地上。
月殘酷又皎潔,照耀著快累暈過去的人。
雲千死死抓著地上的土壤,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使勁砸自己的,“走啊,起來啊你……”
“沒用,你怎麽這麽沒用!!”
就在這時,一束從前方照了過來。
剛擡頭,對方已經沖到了面前。
“雲千!!沒事吧!?”邵賀新看到的慘狀嚇傻了:“我哥呢!!”
雲千看到他愣了一秒,然後像是抓住海上浮木一般扯著沙啞的嗓子喊:“快去!!”
對邵賀新後的救援醫療人員說:“快去救他!!”
“他在正北,腹部有刀傷!在山上!!”
聽到這句,醫療人員臉一變,撒就往指的方向跑去——
邵賀新抱著渾是傷的,本不敢相信遭遇了怎樣的待,眼睛紅得徹底:“都是我的錯,我不對……”
他都不敢想如果自己晚了一點打出那通電話,現在能不能還活著都另說了。
雲千抓著他的服,弱聲懇求他:“邵賀新……你帶我。”
“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我怕他……”聲線抖得不樣,實在說不出心裏最害怕的結果,換了個說法:“我得在他邊陪著。”
邵賀新二話不說,直接將背起來,往正北方來的道路跑去:“好,好,我現在帶你去找他。”
“別怕,不哭,我哥命大。”
“就是為了你,他也絕對不會那麽輕易死掉。”
就在邵賀新背著往來時的山路跑去的時候——轟然一聲。
他停下腳步。
兩人齊刷刷擡起頭,看著山上驟然飛升上天的那團火焰黑煙。
……
破房子方向發生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