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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1章 往事一笑中

  「昔者一真道首，竊據大位，詐欺名教。肆行逆事，藉以大名，排除異己，碩鼠守倉……使先賢之悲，湮於黑祠。百代之榮，一日染污。終究失信天下。」  更多容請訪問🎨sto.🍒com

  宗德禎當然是已經被中央帝國定義過了的。

  但現在是玉京山對這位前任掌教的正式定。不認可他的正統，言之為「竊」，唾之為「詐」，順便再把這麼多年污損的名聲，都甩在他上。此後輕裝上陣，白玉無瑕。

  「上古之盟，晦於塵埃。前聖之哀，後不復聞。我心也悲……我心痛甚！」

  余徙俊朗的臉上，有一種青春年的憤慨。好像他的青春和他的臉一樣戰勝了時。

  像是爾朱賀熱燃冰的十四歲，而不是他已經越過的一千多年。;

  「當代誅魔，未有功如閣下者。」

  他注視著鎮河真君，將手裡的白軸玉書奉上：「今奉此約。你能……復其榮。」

  在尊貴的玉京山大掌教面前，姜真君難以沉默。

  「這怎麼……」

  「余掌教你這……」

  黃河之會的預賽正如火如荼，來自現世各的天驕正在揮灑才華，今天理當沒有比這更大的事。

  鎮河真君已經把所有的力都放在了這件事上，展現了前所未有的決心。沒有想過其它……余掌教真是太讓人意外。

  本能地開啟了幾個拒絕的句式，最後都沒能繼續。

  千言萬語到了邊，只有一句：「這合適嗎？」

  余徙這積年的天師，新任的掌教，用實際行證明一件事——;

  送禮的方式，送禮的，其實都不那麼重要。

  之所以這些方面還會被人挑剔，只因為禮本不夠。

  昔者上古人皇有熊氏，殺魔祖，滅魔，以誅魔為畢生最大功業，臨死前還留下一道《上古誅魔盟約》，召天下人族，共除魔患，說「刃不向魔，即為天下賊」。

  哪怕拋開一切外在的事來講，這份《上古誅魔盟約》，也將是姜與七恨的戰爭里，最有力的武！

  從上古綿延至今的誅魔戰爭，令這份盟約上的每一個字，都浸滿了鮮。而它對魔族的殺傷力，可以說勝於一切寶。

  這是在人皇意志下凝聚的真實誓約。

  更是一份放之六合而通行的大義名分！

  雖然這份大義，已經被道門這麼多年借約行私的種種事，朽化得支離破碎——在魔族退止邊荒，不再備迫的威脅時，這種事必然發生。;

  一直等到誣魔黃河魁首的事發，三刑宮公開質疑，才引起廣泛的不安……已經是玉京山這麼多年儘量尊重盟約的結果。

  畢竟魔族的威脅已經很遙遠，部的威脅卻在眼前。沒有道理這麼好用的一柄利刃，不去被人利用。

  但再怎麼被人質疑，玉京山上的誅魔祠，畢竟也寄託過很多人的理想。

  設若他舉此盟約，召人向魔族衝鋒，只要不是一看就送死的局面，點到名者，有不至。

  甚至極端一點來說——如果姜今天舉著《上古誅魔盟約》，說姬洲已經魔，天下人都會因為這份盟約的存在，有一分斟酌！

  這就是名分所在。

  上古人皇的命，歷經幾個大時代而未殆盡的理想，無數仁人志士為之付出的努力，使得它擁有如此沉重的力量。;

  所以當初玉京山配合莊高羨誣魔事件，才那樣可恨，才會引起三刑宮那樣強烈的反應。

  「有什麼不合適呢？」余徙的表非常誠懇：「斷魂峽助封《滅絕魔功》、天刑崖煉殺《苦海永淪魔功》、勤苦書院助封《禮崩樂壞聖魔功》……姜真君在誅魔一道上的貢獻，別說當代無人能及，放眼歷史，也是數得著的。」

  「宗德禎在位之時，私心邪熾，倒行逆施，損公利己，大失人。使得這份人皇所立共約，都不再有公信力，實乃人族之憾……」

  「君既有名，又有此力，何不為天下擔責，重立誅魔之名，以安天下之心，清百代之源，正萬世之本？！」

  這話說得，姜不接此約，倒是講不過去了。

  大名鼎鼎的《上古誅魔盟約》，潔似無瑕玉，其上不但不見半點魔氣，反而純淨無比。就連魔猿瞥來的視線，都在玉書之上消解。;

  一切外惡，散氣如流，真真是焚魔的利！

  「承蒙重，愧而難當。」姜從那若若現的上古道文上挪開目，終是端謹地站在那裡：「公以此約付我，不知姜某如何報之？」

  被污衊通魔而後天下擒殺的經歷，當然是委屈的。但肇啟此事的莊高羨已經死去了，默許此事的宗德禎已經不存在，他是否要把《上古誅魔盟約》撕碎呢？

  不。犯錯的不是這份舊約。反而他對先賢所凝聚的意志滿心佩，對那段萬眾一心抗擊魔族的歲月，充滿敬意。

  他並不掩飾他對《上古誅魔盟約》的需要，余徙送禮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但代價是否付得起，他也忐忑。

  當重職，舍此重寶，豈無重求？

  真箇算起來，姜也是在這次黃河之會上，才確立他在整個現世系里的超然地位。余徙也是不久前才登上現世權力的巔峰。;

  但相較於姜這個『新兵蛋子』，余徙可太是從容！

  姜問他能回報什麼，確實是麵皮太薄，換洪君琰之流，肯定是先接過再說。至於回報……什麼回報？

  聞聽此言，他只是淡淡一笑：「匪為報也，永為好也。」

  《上古誅魔盟約》放置在玉京山，其實意義已經不大了，能借它取得的東西，玉京山在過去都已經得到。而在數個大時代之後的今天，沒有幾個人再認它。

  莊高羨借玉京山的影響力，誣姜通魔，此事已經是抹不掉的污點，且這個污點是隨著姜的崛起而極速膨脹……在姜的影響力已經遍及現世的今天，幾乎把《上古誅魔盟約》染黑！

  往前把通魔的罪名放在誰人上，也不過是誅魔大事裡的一點微小漣漪。這人通不通魔，都是通魔，沒什麼好說。;

  即便誣告一個黃河魁首，也能很快就淡化影響。黃河魁首雖然厲害，每一屆都有三個。但誣「天上姜」……這真是一道醜陋的挖不掉的爛瘡，且正爛在臉上！

  姜每耀一分，這件事就會被人想起來一回。

  解決這件事的辦法是什麼呢？

  就是余徙當下所做的這樣。

  世人當知——余徙時代的玉京山，不是宗德禎時代的玉京山。

  余掌教是真為誅魔，甚至不拘於這份大義在誰手中，此為真大義！而一真賊首宗德禎，只是借誅魔之名，排除異己。

  二者高下立分。

  放在玉京山已經不再有多公信力的《上古誅魔盟約》，如果放在姜手上，卻還有很多人認它。

  因為姜現在的名聲，因為他的信義，也因為姜是真的煉魔誅魔。;

  超之魔是他的對手，三大魔功是他的勳章，豈不見這卷《上古誅魔盟約》，本就對他極親近？玉書的輝，扭得像一片迎風的花！

  姜和七恨的衝突都已經擺到了明面上，《上古誅魔盟約》是切實能幫到姜的東西，助力姜贏得這場鬥爭，無疑是符合人族整利益的。

  雖然現在來說這個似乎言之過早……但真等姜超那一天再送，那也太遲了不是？

  雪中送炭才能人銘記一生，屆時他余大掌教要是沒能跟上，還得尊稱一聲「道主」，再談可就談不上了。

  至於第三點……就是他當下所說的「永為好也」，也是他先前強調姜「記好」的原因。

  我給過你什麼，你會記得。在我需要你的時候，想必你也不會拒絕。

  到了余徙這個層次，謀算計只是小道，欺詐利用上不了臺面，擺在明面上的「舍」與「得」，才是做事的方法。;

  他已經告訴姜他需要什麼，現在就等姜的回應。

  「說起年時的委屈，構陷通魔的莊高羨已死，默許污名的宗德禎也亡，事早就了結……」姜搖了搖頭：「真是怨不得玉京山。」

  許多往事，只剩搖頭一笑。

  就像余徙確有真切的公心，他也有幾分真切的懷緬。

  說到這裡也嘆息：「其實我在楓林城道院求學時，就夢想著有一天能去玉京山進修……可惜造化弄人，差錯以至於這般。」

  「但心中對玉京山的親近，卻是一直都在的。」

  「昔日黃河之會，您的拳拳護，我更不曾忘懷。」

  說到這裡，他真箇行了一禮：「黃河乃天下大考，以此而論……掌教乃我座主，晚輩是您門生！」

  余徙趕將他攙住：「門生一說，不必再提。修行路上，求達不求年長也。今日你我同為絕巔，能算同門！」;

  他一邊把《上古誅魔盟約》放進姜懷裡，一邊拍了拍姜的胳膊：「忙完了這些事，不妨回玉京山坐一坐。玉京山對不住你……錯過了你啊！」

  這話有幾分真意切，姜也是不知。

  最⊥新⊥小⊥說⊥在⊥⊥⊥首⊥發！

  但懷裡的《上古誅魔盟約》，卻是貨真價實。

  「余掌教，過去雖然錯過，未來卻要開始，眼下你我正同行——」鎮河真君抬手為引，笑著帶路：「來，請讓我為您介紹一下本屆黃河之會。」

  ……

  ……

  張翠華、褚麼母子抱頭痛哭的時候。

  范無在臺下。

  真奇怪，贏家比輸家哭得更傷心。

  撲在懷裡大哭的年，都已經不好意思地抬起來，悄悄抹去眼淚。;

  范無仍只是怔怔地看著。

  看著一位母親的驕傲和幸福。

  他想起那天宿醉未消，跌跌撞撞地從青樓回來。拼搏了一輩子、拼到重傷垂死的父親，躺在床上，吊著一口氣，對他說的那四個字——「不學無！」

  罵完那句之後，父親才死去。

  後來他也「浪子回頭」，他也走上黃河之會，打進正賽，他也為國人的驕傲。現在他神而明之，是理國第一了呢。

  可是父親看不到。

  再也看不到。

  真想年的時候就懂事啊。

  真想父親也為自己哭，對自己笑。

  可是做不到。

  再快的駿馬，也追不回過去的時。;

  他曾經一度以為父親會永遠健康，永遠強壯，後來才知……沒有「永遠」。

  他後來才明白，正是為了讓他無憂無慮，讓他任浪，父親才頂盔摜甲，張開羽翼，為他遮風避雨。

  可是理國這座小池塘，不敢有神龍過路。范家這條小船，經不起稍大的風浪。

  一場戰爭，一次衝鋒，一個家族的命運便改變。

  「師父……您眼睛怎麼也紅了。」眼淚還沒幹的段奇峰，一下子慌了：「對不起，我……我讓您失了。接下來還有敗者賽，我一定好好打！」

  「傻孩子。」范無了他的腦袋，很快進了為人師長的狀態，給予激揚的鼓勵：「師父從來沒有對你失過。一次的輸贏證明不了什麼，你下的苦功不會辜負你，去吧，從敗者賽里殺出來，讓世人看看我理國的天才！」;

  本屆黃河之會，預賽分為兩。

  前三天決出二十五名勝利者，組勝者組。

  第四天是在敗者賽里，決出五個挑戰名額，組敗者組。

  第五天是敗者組挑戰日，敗者組的五個人，可以在勝者組裡任選一人發起挑戰，功則替額晉勝者組，失敗則被徹底淘汰。

  最後留下來的這二十五個人，加上提前確定正賽名額的七人，形最後的三十二人正賽大名單。

  水族的府場正賽名額，給了懷湘夫人脈的閭韻。

  和國的正賽名額，定的是外樓場。

  為了賽事的統一，黎國的正賽名額，就只能定在三十歲以下無限制場。

  鎮河真君的確是給了水族優待，讓福允欽先選，也給了原天神面子，給了洪大哥……尊重。;

  ……

  「今日我段奇峰，要贏回我失去的一切！」信誓旦旦的理國年，剃了個頭，以示決心。

  站在較武臺上，他的頭耀眼，壯志凌雲。

  今天是道歷三九三三年七月九日，距離黃河之會正賽開始，還有兩天。

  他需要在今日贏得挑戰名額，然後在七月十日挑戰日，挑一個合適的對手，搶進正賽大名單。

  今年黃河之會大擴額，對於那些蓋所有的絕世天驕來說，可能無關要，但對於他這種小國出的選手來說……競爭過於激烈。

  要想復刻師父當年的八強戰績，幾無可能。

  打進正賽，就是勝利。

  總不可能正賽都打不進吧？

  他的師父是一代天驕范無。楚國的武道真人鍾離炎，也都指點過他的！;

  過了一會兒，年的段奇峰便看到了他的對手——

  雲袖翩翩，仿佛風聚。

  有星，恍惚華凝。

  這一次連鞘長劍已經提在了手上，星月明珠姜安安，一道雲氣繞而飛……殺氣騰騰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