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濃,雨落不止。
守夜的丫鬟是香蘭和香草,二人站在廊道上,背對著正屋房門。
房里靜未歇。
的聲音且且,到最后甚至有些惱,可沒多久,又變得慘兮兮的。
無論是何音調,皆骨人。
孟筠枝連“顧大人”也不喊了,直呼其名。
好難。
仍是想要推他,想要逃。
顧凜忱抬手將頰邊汗的發撥至耳后,啞聲說了句什麼。
孟筠枝紅張了張,甚至想罵人。
***
一夜春雨過后,街道兩旁泥濘。
大理寺門前的椒圖輔首銜環,神態威嚴。
而大理寺,顧凜忱一玄黑窄袖錦袍,垂眸看著敕奕剛遞給他的信。
眸冷冽,側臉鋒利。
“大人想的沒錯,孟侍郎北去流放,已經遇到好幾次`意外´。”
準確地說,是從出了京城地界,便有人開始在暗中對孟文康下手。
孟家出事時,顧凜忱因公務不在京,待他收到消息趕回來時,孟文康已經在流放的路上,而孟筠枝已經被人賣進紅袖樓。
孟文康監守自盜一案,由京兆府主審、刑部輔監,因案中沒有鬧出人命,且人贓并獲,最終判得很快。
孟文康被剝職查邸,流放三年。
顧凜忱一邊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一邊派人北上,循著孟文康被流放的路線一路追過去,暗中保護他。
現如今,小一個月過去,是下毒就遇到了兩次。
只是兩次的飯食都被顧凜忱派去的人恰到好地打翻,孟文康才能命無憂。
手中的信容十分簡短。
看過之后,顧凜忱吹燃了火折子,直接燒掉。
他站在窗牖邊,旁側是一整排的案卷存放架子,擋住了些許線。
火折子的亮跳躍,男人堅凌厲的側臉在線中,漆黑的眸子倏地沉了下來。
“查到什麼了?”
敕奕有些慚愧,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他們派過去的人不能直接面,就連關鍵時刻救孟文康都是裝作誤打誤撞的樣子。
而那些殺手,他們暫時只能先暗中跟著,等著殺手自己和京城里的人聯系,或者自己出馬腳。
接著再順藤瓜。
這是眼下最保險的方法。
而若是直接與之鋒,只怕往后孟文康這流放之路會更加難走,京城里的局勢也會更加復雜。
現下儲君未立,即使滿朝文武皆知圣上屬意三皇子,但盯著那位置的其他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孟文康作為禮部侍郎,過去一直為清廉,為人世板正到甚至有些不懂變通。
他不可能參與皇子間的黨爭,但也讓“監守自盜”的案子更加撲朔迷離。
想要找到幕后陷害他的兇手,顧凜忱亦不能在這個時候就直接暴。
“許是因為幾次暗殺任務都被我們破壞,那些人不好向京城里的人代,因此沒有主與之聯系,這段時日以來都是單獨行,沒有接收信息。”
顧凜忱似是猜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聞言并不覺得意外。
他轉過,看向敕奕,“那邊不必得太,最重要的是保證孟侍郎的安全。”
就算那邊查不出什麼,京城這邊依舊還有別的路子能走,但孟文康絕對不能出半點差池。
不然...
腦海中浮現出孟筠枝那張昳麗小臉,顧凜忱冷肅的神和些許。
正要說些什麼,子昕就從外頭跑進來。
“大人!”
他也不知是從哪兒回來的,額間覆了細汗,氣吁吁。
顧凜忱幽沉的目落在他上,看著他無甚規矩模樣,拎起矮桌上的茶壺倒水,猛灌了好幾口。
見此,他便知道子昕接下來要說的話并不十分要。
果然,下一刻,子昕勻了氣,著心口說道,“三皇子說您從他那兒順走了一匹冠樂縐香云紗,現下要來找您算賬。”
“順?”
顧凜忱冷沉的嗓音響起,顯然對于這個用詞不太滿意。
那冠樂縐香云紗乃南邊專供皇家的布料,金貴又罕見。
去歲年底,順明帝分別賞了他和三皇子葉瑾鄞各一匹。
只不過當時他對這東西沒什麼興趣,還被葉瑾鄞打趣不識貨,轉過頭沒把東西收下。
順明帝見他不識好歹,吹胡子瞪眼睛說那就都給老三。
葉瑾鄞當他們之間的和事佬,讓東西先放他府上,待制了,再給顧凜忱送過去。
顧凜忱幾乎都快忘了這件事,直到孟筠枝說要給他繡香囊時才想起來。
香云紗遇水快干,又經久耐用,制香囊存放孟筠枝的紅綢,再適合不過。
“他在哪兒?”
顧凜忱開口問道。
葉瑾鄞會這麼說,左右不過是想在他這兒逞點口舌之快。
但大理寺乃重地,他也必然不會因為一匹冠樂縐香云紗就真的失了輕重。
會故意這麼告訴子昕,大抵是有正經卻并不急切的事商量。
子昕嘿嘿一笑,低聲同他說了個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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