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老態畢顯的大黃狗,一個坐在地上的灰不溜丟的小孩,都對他怒目而視。
然後是一個湊上來的過於討好的笑臉:「沒事沒事,怪我沒把車停對地方,擋了路……您沒事吧?」;
百花街三分香氣樓的老公!
短短一年,他老了太多,有一種支了自我的覺。但作為昔日三分香氣樓的常客,文永還是一眼認出他來。
當即掩面,就要離開。
老全卻驚喜地喚了起來:「文永公子!」
文永正想說「你認錯人了」。
老全又絮絮叨叨地分:「我剛看了您的比賽,打得很好,您是我們宋國人的驕傲!」
或許是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讓這個老傢伙了些分寸。
但文永從他的眼神里,的確沒有看到半點嘲諷的意思,有的只是滿滿的敬佩。
在這個老公看來,能走上觀河臺,就已經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
「噢……是你。」文永一時想不起名字,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問過一個公的名字,只是從小的禮儀還在,隨口關心了句:「你怎麼老了這麼多。」;
老全只是呵呵地笑:「子還,還能幹活。」
無論生活的重擔將他得怎樣佝僂,他不去抱怨,只是往前。這是世上萬萬千千的平凡人。平凡的努力的人生。
文永覺得他眼角的細紋,好像有某種怪異的扭曲的延。
但仔細一看,卻是沒什麼異常。
輸得神恍惚了……
「好,好。」文永說著便往外走:「你注意,多休息。」
老全的聲音追在他後:「公子你也是!出門在外不容易,照顧好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文永是鼻酸的。
自他棄姓而走,自求人生,殷家就像是沒有他這個人。
等待很久的觀河臺,堂兄殷文華也沒來看他。;
這竟是他這一年多時間裡,得到的第一句關心。來自一個他不曾看在眼裡,現在也不知道名字的小人。
文永啊文永,你眼高手低,誇誇其談,雄心壯志,狗尿一灘!
走下了觀河臺,他拔便飛,快逾閃電,加速至人生極限,不管不顧地飛!
飛過晴空,穿梭驟雨。
他覺自己像是一團火,像一隻穿梭在狂風裡的雨燕,他願就這樣燃燒著,直到生命的盡頭……他無法面對平庸的自己!
就這樣飛了不知多久,他到自己像是撞到了什麼,一堵厚牆?
撞得他五臟移位,煩悶吐。
狠狠地趴在地上!
過了許久他才抬起眼睛,看到一個全覆著青銅甲冑的人,站在他面前。;
冰冷,強大,像一座永遠不能逾越的山峰。
殺了我吧,儘管不知意義何在……
文永一頭栽低,將臉撲進雨水泥濘里。
但在下一刻,他的頭髮就被揪住,腦袋被提起來。
銅甲怪人半蹲在他前,銅胄之下寒鐵一般的眼睛,刺著他麻木的心。
「你想變強嗎?」這人的聲音也似鐵水澆鑄:「我是說——不要再做一個失敗者。」
文永已經分不清臉上是泥水還是,但他驀地撐開了眼睛:「你有什麼條件?」
「我欣賞你捨棄一切的勇氣,這是我願意幫你的原因。所以——」銅甲怪人道:「在你殺掉我,或者我因為別的事死掉之前。你不得回到宋國。」
「我願意……」怕對方聽不清,文永吐出裡的泥水和雨水,又重複了一遍:「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