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杰對季寧思是有些念想的,當初他被他爸拿著竹條,攆得滿山跑的時候,是季寧思說了幾句好話拯救了他的屁,從那以后,他對這個大姐姐尊敬中帶著點慕。
譚二姐說要采山茶,季寧思看天,決定上午去幫忙,下午再進山找菜譜上殘缺的幾味配料。封人盛肯定不愿意和這個意圖十分明顯的小子單獨待一塊,于是請命跟著去。
譚二姐的茶園在就近的半山腰上,四個人,每人挎了個竹簍,戴了袖套和防雨的白紗籬帽,看上去還像那麼回事兒。
采茶講究的是朝鮮采,過了正午采的茶就沒了那種水靈勁兒,而他們去時,已經有很多婦在山間勞作忙碌。
不說季寧思這個十里八鄉出名的人,封人盛這個,就夠引得這群婦了。大家再一聽,那是小寧思的對象,就更熱似火,扎堆的給他講采茶的手法、技巧,可講著講著就偏到“你倆啥時候結婚啊”、“打算生幾個孩兒哇”、“小孩啥名嘞”……
如果說開始封人盛還有點隔離不自在,那在看到季寧思沒有阻止的意思后,就完全放飛起自我,熱烈的和大媽大嬸兒們討論如何經營夫妻生活。他發現,還是老一輩的經驗富,說了好多婚前婚后、生子前后的注意事項,聽得他都忍不住想拿出小本本一一記下嘞!
季寧思這邊,胡杰對特別照顧,把長勢好的茶樹都留給,兩人嫻的掐了葉兒扔簍子里,工作態度很積極。
“小胡子,我離開的這些年,你們過的還好嗎?有什麼難給我說,我能幫忙的一定幫。”季寧思一邊采茶一邊和他說話。
胡杰笑時出白白的虎牙,說:“我們過的都好,鎮上搞旅游業,收只多不,沒病沒災,也沒難。等我考上大學,我想去找你。”
“好啊。”季寧思抬頭看看他,“小胡子好好讀書,姐當年沒考試,憾的,等你上了大學,給姐講講,聽教授的課是個什麼。”
“沒問題!你想聽啥,我就說啥,你別嫌我話多就好。”
兩頭都在閑聊,封人盛最先回過味兒來。
靠——怎麼可以放他倆一起啊? !那小崽子和寧思聊得可歡實了!不能忍!
他借口告別大嬸兒們,朝季寧思走過去,親昵的的手臂,“寧思,二姨你過去幫忙,這邊就給我吧。”
季寧思不做他想,點點頭。
“我也去!”胡杰手說。
“你不許去!”封人盛嚴厲道。
“為啥?”
“因為……二姨沒你去,而且,我還不會采茶,萬一采壞了,傷到茶樹的本,二姨不就有不必要的損失了嗎,你留下來教我。”封人盛把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堂堂正正,竟人無言以對。
胡杰為難的寸頭,“……那好吧。”
計得逞,封人爺特別自然的繼續摘季寧思剛才摘的那顆茶樹,手法不說練,起碼沒大錯,不僅不會發生他說的意外況,而且還能和胡杰比上一比。
胡杰并不笨,發覺寧思姐的男朋友似乎有點不待見自己,在較勁兒呢,于是也認真起來采茶。兩人沒明說什麼,但他倆間的氛圍就是著火藥味兒。
季寧思問譚二姐要幫什麼忙,說沒有啊。心下起疑,但一聯系遠兩人暗暗板時的神,答案呼之出。
這答案令季寧思心喜,忍不住就吼了一聲:“喂——盛哥!”
封人盛聞聲回頭。
“我唱歌,你聽不聽?”站在山茶間,朝他揮手。
風吹籬帽的白紗,還有兩頰垂下來的散發,的就像一幅畫。
封人盛二傻子似的笑起來,什麼胡杰小子、什麼潛在敵,都忘到天涯海角去吧!
“聽——,你唱什麼我都聽!”
采茶的嬸子們都樂呵的笑起來,這對兒啊,真甜!
季寧思的聲線本就人,清唱一首《康定歌》更是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喲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月亮~彎~彎~,康定溜溜的城喲~~”
“世間溜溜的子任你溜溜的喲,世間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求喲~~”
……
……
下午,季寧思要進山,封人盛想跟著一起去,但被拒絕了。
“二姨那邊要把新茶炮制好,人手不夠,你留下幫幫,小胡子會教你。”
“可是……”
“盛哥!”季寧思蜻蜓點水般在他上啄了一下。
封人盛轉瞬丟盔棄甲,堅持的話都被咽進了肚子里。
“那你要早點回來,路上小心啊,防蚊蟲的噴霧帶了嗎?把手杖帶一防,早知道我就提前給你準備套登山裝備了……”
見他又開始碎碎念,季寧思趕打住,挎上背包就急著出門。
封人盛無奈,“傘帶了嗎?”
“帶著呢!”
說這話時,人已經躥出去老遠。
小孩心。封人盛的笑容之寵溺,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回過頭,既然決定留下來幫忙,他自然會認真對待。技要求高的他做不了,下力氣的都可以做。
就這樣一直忙活到傍晚,從細雨變豆大雨點,淅瀝瀝打在庭院的樹葉上,也打在封人盛的心里。
越往山里,信號越差,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封人盛打了幾通電話給季寧思,可都是無法接通,不免讓人有些擔心。
“你著急有什麼用?寧思姐這麼大人了,到點自然就回來了。”胡杰啃著譚二姐烙的糍粑餅,搬了張凳子坐屋檐下休息。雨水經過青瓦,匯聚水柱飛泄而下,再打在院子里裝水的大瓦缸里,嘀嗒,嘀嗒。
封人盛筆直的站在房梁柱子旁,活似一尊妻石,狡辯道:“你哪兒看出我著急了?”
胡杰上上下下的指了一通,“這兒、這兒、那兒、那兒,哪兒沒寫你很擔心著急?”
封人盛啞口。
過了會兒,還是忍不住,“不行,我還是出去找。”
“你找的到路嗎?”
一句話就讓封人盛無言以對。
胡杰說:“我跟你去,最近多雨,山里可能有坡泥石流,你不認路,出了事更危險。”
封人盛沒拒絕,給譚二姐打了聲招呼,回屋拿了些東西就跟著他進山。
山路崎嶇難行,下雨后更是泥濘不堪,一腳下去,上全是泥點子。其實這都還算好的,最艱難的是稀泥打。封人盛有兩次差點倒,幸虧拄了手杖才沒真摔下去。他看了看腳下被雨霧籠罩,一眼見不到底的高山陡坡,暗暗呼了口氣——沒滾下山去,好險好險。
翻了兩座山頭,天漸暗,即使有手電筒照明,視野也阻。季寧思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封人盛有點焦躁。
胡杰指著前面更高的兩座大山,說:“這才算真進到山里。山里有很多寶貝,寧思姐要找東西的話,大云山和小云山都有可能進。”
封人盛看了看面前的兩條岔路,“我們分頭找,我走這邊。”他選了右邊那條通往大云山的路。胡杰寸頭,走了左邊那條。
分開以后,一個人走在山野間,這種對封人盛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兩旁的大樹剪影斑駁詭異,除了雨聲,偶爾傳來不知名的聲。更驚悚的,是拿手電筒朝樹叢里一晃,就能看到淡藍的點,有時候是一雙反的白眼睛。
好死不死,季寧思昨晚講的鬼故事猶然在耳,封人盛一腦補就渾起皮疙瘩,但他邁的步子卻沒有半分減緩,他想:鬼就鬼吧,要真有鬼抓走了寧思,那我就和它拼命,死了變鬼就再不怕鬼了,就是可惜沒見到穿婚紗的樣子,或許可以托夢給才人,他燒紙的時候再燒套婚紗下來,再幫我照顧那不省心的老爸……
人一害怕就容易多想,不過他這烏七八糟的想法也忒多了點。
沿著山路走了許久,越往前,路上出現越多大塊的石頭土塊,封人盛暗道不好,提快了速度,要不是路太,他都想飛奔起來。
果然,前方出現了山坡,一面的陡坡都松下來,將路全部掩埋住。拿手電筒照了照,況很糟糕,貿然橫穿過去,很有可能引起二次坡,不慎被卷走的話,撞到尖銳的石塊或者木枝,后果想都不敢想。
或許季寧思本沒來大云山,都是杞人憂天,但假如,假如已經被困在里面,或者傷了無法移……封人盛不敢深想。手機完全沒有信號,他和外界聯系不上。返程尋找幫手,又太浪費時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沒人知道。
雨打在傘面上,嗒、嗒、嗒,他心如麻。
“寧思!寧思! !季寧思! ! !”
封人盛一邊喊人,一邊穿過石泥灘。危險就危險吧,反正這路他走定了!
可,這路哪是那麼好走的,一腳下去,就跟踩沼澤地里一樣,不停往下陷,必須迅速把腳拔出來。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卻跟跑了三千米一樣累人。
在踩到一塊石頭上時,他腳下打,來不及用手杖支撐,直直磕在了地上。頓時,痛襲來,渾上下沒有一不痛,哪兒哪兒都痛。雖說泥地比水泥地磕著好一些,但泥里混了尖石子、樹杈,估計有多傷。
緩過勁后,封人盛慢慢爬起來,嘶了一下。他從沒這麼狼狽過,服子都被泥水打,風一刮,又冷又痛。他在心里不停祈禱,寧思選的一定要是另一條路,他寧愿自己這一跤白摔。
所幸,這段路還是有驚無險的度了過去。隔了一段距離,他看到前面似乎有躍的火。
心頭狂跳!
“季寧思——! !”
封人盛瘋了似的跑過去,終于在一棵大榕樹下找到了。
季寧思靠著樹干,孤零零一團,面前燃了一堆火,燒得噼啪作響。臉上的表定格在看到封人盛時的驚訝。
他蹲下來一把抱住,指骨用力到發白。
季寧思剛想開口,封人盛就放開,接著,一個吻不風的落下。他的,微涼,他的舌,火熱,蠻橫的撬開的牙關,大肆攻訐侵占。
這個吻,極盡纏綿。
季寧思不自主的唔了聲,發發。一吻結束,兩人都面紅,小幅度換著氣。
“有沒有傷?發生了什麼?你的手電筒呢?聯系不上你,我好擔心……”封人盛把上下檢查了一通,經過刺破手掌一事,他可不再相信說的沒事。然后發現,的左腳扭了,腳踝腫得老高。
“很疼吧,疼就說出來,忍著我更心疼。”封人盛的星眸在火照耀下,溫的像泓清泉。
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封人盛,從未見過如此蠻橫的封人盛,從未見過如此的封人盛。而這些,令心。
“盛哥。”
封人盛從背包里拿出急用藥品給理傷口,嗯了一聲,“怎麼?”
“謝謝你。”
他一抬頭,就看見的笑,很淡很淡,但確實是在笑,就像冰雪初融,雨過天霽,得讓人心醉。
即使在多年以后想起,封人盛還是能像現在這般,心不已,不能自己。
“不要謝我,因為我你。”
季寧思笑著說:“我也你,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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