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聊了一會兒,又說到了妖樹的事。
我頗為想知道那天夜里我走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加藤原二沒有死,那麼胡金榮死了沒有呢?其他人呢?那滿地裝著尸骨的陶罐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麻麻的鬼娃娃,到底又是怎麼回事?無數的疑問在我心頭升起,真的是百爪撓心啊!然而在這里我們沒有認識一個人,那個申警,連我們被了東西都不管,我可指不了他給我們提供什麼消息。
我突然想起來,雜小道說進現場的那幾個人里,有一個是他師侄,于是讓他去打探一下。他一聽,裝傻充愣地說有這回事兒麼?我怎麼不知道?
他不愿去,我也沒有辦法他,只好就此作罷。既然已經拿到了還魂草,于是我放下了好奇的心思,沒有再去關注。我只以為這只是我人生中離奇經歷的一件小事,放下心,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件事遠遠不像我想得那麼簡單,我今后幾年的奔波,也只是為了這幾天的事。
當然,這是我當時所不知道的,這也是后話。
我們返回了酒店,劉哥打電話過來邀我們去見段叔,我懶得去,就讓蕭克明去了,拉上窗簾,自己躺在床上,陪朵朵一起玩手拍手的游戲。“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坐飛機……”我念叨,然后很認真地拍著,有時候我錯了,就撓我——我特別怕;要是錯了,就一臉沮喪,嘟著不高興,而我則很歡樂地把的臉使勁拉長,做可的鬼臉。
沒了金蠶蠱,我卻依然有一些“法力”,或者說是信念之力,依然能夠到朵朵——當然,前提是也愿意讓我看見。
不甘不愿,但是卻并沒有躲開我的懲罰,因為還是個好孩子,不會耍賴皮。
沒了金蠶蠱,朵朵一個人時有些無聊了,就連看電視劇,都沒有往日那麼高興。
晚上蕭克明回來,跟我神地說想不想知道昨天凌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問你有消息來源?他說然也,那個段叔你是不了解,他可是江城這地界的一尊大佛,坐南朝北,黑白兩道,手眼通天。今天說起此事,他便與我說了個大概,就準確度,也是不離十了。我來了興趣,說那你就說來聽聽吧。
他弄來一杯茶,潤潤嚨,開始講起此事。
這野驢島在古代是個敬奉媽祖的祭點,上面有一個漁民搭建的簡陋媽祖廟,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時候被颶風摧毀,時逢年代,人民連填肚子都問題,自然不會想著重修廟宇。而后又進了新社會、新時代,辭舊迎新,破四舊,人們也就漸漸淡忘了此事。90年代的初期,這植園的主人胡金榮,還是江城南城區林業局的一個技人員,很偶然的機會結識了一個高人,這高人別的不,專擅長賭老千,名聲很大,又號名曰“八手神眼”,后來出澳門何先生的場子,出千被識破,結果被挑斷了手腳筋,流落江城被胡金榮搭救。
八手神眼生命垂垂,也來不及教予胡金榮平生最得意的賭,只說起自己偶爾聽聞的一聞。
這聞便是關乎與野驢島媽祖廟的傳言。相傳古代,重男輕,海邊的漁民尤其嚴重,經常見有人生下嬰后,溺斃而死。南方迷信,尤其是常年在海邊漂泊的人,這輩子都寄托于海面上的晴雨,迷信,死嬰不敢隨便埋,必須把死去的嬰孩放陶罐之中,收殮,然后埋葬在野驢島媽祖廟附近的樹林中。這一習俗極其惡劣(是說溺斃嬰一事),泯滅人,但相傳已久,直至民國時期還仍有漁民干起。
八手神眼某日路過野驢島,去參觀了一下,發現埋嬰地里,居然長出了一顆綠的青藤紅花。
他久漂泊江湖,什麼樣的朋友都有結識,奇聞軼事知曉得也多,雖然擅賭,但是眼皮子也是一等一的利害,一眼就看出來這株植,乃極之地、怨氣凝結的靈,名曰修羅彼岸花。此花與佛家中的天降吉兆四華之一“訶曼珠沙華”彼岸花有著本質的區別,是吸取氣、怨氣而誕生的,劇毒,又名“死人花”、“地獄花”、“幽靈花”。此花雖為劇毒,但是十年結一果,紅,大若榴蓮,異香撲鼻,味甘甜多,里面蘊含著總多靈力糾結的華所在,佛曰,食此果,能達彼岸。
何謂彼岸,沒有人知曉,但是這益壽延年、返老還的功效,歷史上還是有記載的。
八手神眼本待自己來用,但是年歲已老,此番所災劫,怕是避不過去了,那段日子胡金榮待他極好,于是便認了這個義子,將自己往日的財富從異地取出,全部贈與胡金榮,翻了年后就撒手人寰了。而胡金榮這正是好心做一事,沒想天降下橫財,他本不信神,但也敬畏某些莫名的東西,遵了八手神眼的愿,花錢盤下埋嬰地,建了一個私人植園,收集些花草樹木,偶爾涉及花木市場,也是有所結余。
二十年過去,當年的綠蔓藤,如今已經長得大如華蓋,胡金榮遍訪高人,以喂食,居然把這修羅彼岸花培植一罕見的食人妖花,催,然后用敏靈八卦陣建起一玻璃房子,鎮之,只待再過兩年后,就用這傳說中的靈果。然而他自以為此事做得詭,但是他這些年來的作為早就落了有心人的眼中,比如段叔這個黑白兩道都混跡的大人,就極為眼饞,只是顧忌這果實期未滿,沒有出手搶奪而已。
然而此次,死了人,連胡金榮也被某個黑人捶重傷,至今仍躺在醫院里面昏迷未醒。事鬧大了,很多垂涎滴的幕后人都急紅了眼,想要找到那個心急的死家伙,把他往濁江里栽荷花的心都有了。
段叔說起此事也連連搖頭,說那人太可恨了,暴殄天。
為何?那修羅彼岸花之果若不完全,一靈力全是毒,這毒比工業化學上的氰化還要毒上千倍,要之何用?
我聽到此節,心中一陣痛。
蕭景銘哈哈大笑,說我往日喊你小毒,還多有幾分不準確,現在看來,老子勘命之還真準啊!
他笑完,神嚴肅,說段叔這些人已經盯上了加藤一夫這伙日本人,嫌疑很大,不過我倆也有嫌疑,真的是抓賊抓進賊窩里,我們兩個居然白癡到找段叔的人做不在場證據。你別看他好像只是個夜總會的小老板,你知道他真是份是什麼嗎?xx房地產開發集團的幕后董事長!牛b吧,后面還有一連串頭銜,要不要我跟你擺一擺?
我搖搖頭說不用,我聽不起驚嚇了,此地太危險,接澳門臨香港,高人輩出,國際巨鱷爬來爬去,幕后黑手層出不窮,我玩不起,我是什麼人?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個戶,現在更是個社會閑散人員,玩不起,稍不留意就碎骨了。我要回去了,回東,再過幾日,要過年了,我得回家去了。你呢?
蕭克明拉著我,說別介啊?他今天跟段叔說起我早上辱一事,段叔還準備給我出頭呢……我說不必,我自己的仇怨,自己了結。現在我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太過計較仇恨榮辱,只會在這泥潭里越陷越深,能力好無寸進。
仇,總是要報的,但是,不是今天,不是明天,要論持久戰,長期堅持,總有一日,會讓這小日本子低頭,后悔今日作為的。
他笑,說你這人,總是姑息養,不果斷。那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日本神道的信徒,看著還是個天才呢,不扼殺,終究是麻煩。我四海為家,也沒有個牽掛,你不搞他,我搞他。正好段叔這里說缺一個師傅助陣,我便在此地盤恒一段時間,先把這加藤孫子伏法了再說。
我說你這算是攀上高枝了吧。
他嘿嘿的笑,說貧道四海為家,只為捉鬼降妖、開世間之太平,其實說來說去,在那里總是不自在的,不過是借了那段叔的勢力,辦幾件讓貧道心安的事而已,別妄言,別妄言。
我與雜小道攀淡半晚上,聊了許多事,有不盡興,后來實在太困了,沉沉睡去。次日,我與他相互換了qq號碼,郵箱地址等聯絡方式(手機號碼以前有了),然后依依惜別。之后,我又打電話給申警,談及離開江城一事,也許是案件的注意力轉移了,他并沒有說什麼,就是不行,我試探著說起我跟東市局的歐警認識,他掛了電話,過了十分鐘又打過來,只說可以,但是需要時,要能隨時聯系到我。
我說好的,這個沒問題,我這個人,最喜歡跟人民警察打道了。
我退了房出了酒店,出來時有人盯著我,自以為很匿,我把行李都放到車子后備箱,然后兩手空空的去逛街,然后找機會把他繞暈。大概下午,我提著大堆的江城、澳門特產返回,中間還包著我空去挖出來的十年還魂草(也就是日本人所說的龍還魂草),我上了車,然后離開江城。
路上我本來還想打個電話給我那堂弟陸言的,結果最后還是免了這心思。
我總覺自己能夠帶給人噩運,還是不提為好。
自小死后,我一直這麼想著。
還好,有朵朵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