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年猶豫了一會兒,從幾乎被草木完全遮掩的鵝卵石小路走進院子,走到石階下,撥開門口那串紅的山茱萸,敲了敲門。
許久后,門從里面打開,有冰涼的、不屬于夏天的冷氣,以及寡淡的、清冽的煙草味道,向襲來。
房子里沒有開燈。
門外的強烈明暗對比之下,視覺神經元似慢作般緩慢調節。顧嘉年終于能夠看清漆黑一片的門里站著的人。
個子很高,穿著件灰襯衫,配黑棉質居家,都是簡單松垮的樣式。
顧嘉年的視線不自覺地上移,于明暗接分辨出屬于年男的清晰分明的下顎線和青黑胡茬。
那咬在間的半截煙頭猩紅,于這黑暗之中,仿若夜里的篝火,一圈一圈地燃燒著。
而后,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雙沉沉的眼。
怎麼看怎麼不耐煩。
顧嘉年不由自主地攥了書包背帶。
男人的視線輕飄飄地掠過的臉。
片刻后,他將燃了小半的煙頭取下,夾在指尖,問:“什麼事?”
他是……張嬸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場啦!
頹廢作家x迷途,希大家會喜歡!
第2章 年以外
或許是房間里倒灌而出的空氣太冷冽,顧嘉年無端地打了一個哆嗦:“我……那個,我外婆讓我送點心來。”
“你外婆?”
“我外婆孟亦青,就住在那邊。”
顧嘉年老老實實地手指了指外婆家的方向。
這里地勢較高,從山腰往河邊眺,外婆家那座灰褐的兩層磚房一覽無余。
男人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
許久之后,他擰著眉重新看向,敷衍的視線終于肯耐著子打量的臉。
似乎在辨認什麼。
大約半分鐘后,就在顧嘉年想要打退堂鼓的時候,他總算移開眼。
男人極其散漫地將煙頭在門框上摁滅。
然后慢作般往旁邊挪了一步,仿佛極不愿地給讓了個位置。
“進來,要鞋。”
他的聲音啞,語氣卻很有迫。
顧嘉年不自覺地照做,識相地把鞋在門外,著腳走進去。
四周窗戶都被窗簾遮擋,屋并沒有源,昏暗的視野與冰冷的地板雙重刺激著覺與視覺。消散的安全令到莫名的張,下意識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適時側傳來“咔噠”一聲,燈霎那亮起,照亮了整個屋子。
顧嘉年往里看去。
屋的裝修風格和建筑外表一致,令想到曾經看過的古典歐式電影。
只是,好。
七八個淺棕的空酒瓶橫七豎八地倒在玄關,地板上扔著隨可見的廢棄稿紙團,其上麻麻的藍黑墨跡,似乎在囂著被放棄的絕。
門口一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胡桃木邊柜上擺著兩盆早已枯死的盆栽,干癟的黃葉耷拉著,呈現一派荒廢的姿態。
玄關往里則是挑高的、直通穹頂的大廳,巨大的水晶燈如同孤家寡人般懸吊著。
兩側窗戶被不的深窗簾覆蓋,將窗外的炎熱和遮擋嚴實。
顧嘉年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大廳的墻壁所吸引,瞳孔在及到那場景的瞬間,像條件反般放大。
好多,好多的書。
多到難以尋找合適的形容詞。
——三面直通屋頂的墻壁上訂滿了厚重的實木書架,高得駭人,將整個大廳環抱,有種遮天蔽日的架勢。書架上暴地堆放著雜的書,橫豎錯,一層一層塞得擁堵滿當,猶如鱗次櫛比的蜂窩。
顧嘉年的目掃過那些書脊,中文、英文,以及許多不認識的文字,像是拉丁語系。
書架之下是一張巨大的同書桌,一邊堆著零散的書,另一邊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
其余的地方,全都堆滿了被藍黑字跡覆蓋的文稿。
實木椅子、黑壁爐、塞滿半空酒瓶的簡易酒架。
以及煙灰缸里堆滿的煙頭。
各種雜的元素進雙眼,顧嘉年屏住呼吸,心臟忽然異樣地跳了數下。
仿佛穿越進了一個廢墟里的異世界,荒蕪、擁,安靜而無人打擾。
沒有作業,沒有考試,只有書。
無窮無盡的書。
直到有人出聲拉回到現實。
“我開個會,你先隨便找個地方坐會兒,別出聲打擾我。”
男人說著,把摁滅的煙頭丟進煙灰缸,而后自顧自地坐到書桌后邊,皺著眉掃落桌面上的廢紙團,翻開筆記本電腦。
卻沒說讓在哪坐一會兒。
顧嘉年已經難以分心去支起防備。
的視線牢牢地被那些書和書架吸引著。
著腳安靜地走進去,猶豫了片刻后,在大廳的一角找了張單人沙發坐下。沙發是皮質的,很大,足以把整個人毫無死角地包進去,極有安全。
沙發前面的地板上,放了一張白羊地毯,腳心踩上去,得仿佛夏日的云層。
而的后,就是一整排的書架,手可得。
顧嘉年閉上眼睛,試圖從記憶里翻出點蛛馬跡。
外婆說小時候在張嬸家住過,卻全然想不起來,甚至對“張嬸”這個稱呼也只有十分淡薄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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