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融冰
冰河昏迷之後,威失去震懾力,方才進黑暗深的盲們又開始蠢蠢,呵呵嘶嘶地圍了上來。
沈清秋一手抱著歪倒的冰河,一手握住修雅劍,猛地一甩,劍鞘飛出,勢如飛矢,第一個來回穿刺了十幾隻。然而雪亮的劍刃反十分厲害,嚥氣燭的綠映在劍上,愈發刺眼,盲對線的捕捉能力極強,閃避也快,第二次這招就不管用了。沈清秋剛把佩劍回腰間,幾隻枯瘦的手臂已經到近,甚至有一隻沖冰河的眼球探去,他一掌甩出一個暴擊,把那只不規矩的盲腦袋炸開了花。
只是,暴擊這招雖然好用,卻不能時時用。靈力消耗太大,不多久便會彈盡糧絕,而且沈清秋現在又回到兩格電的靈力狀態,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無所顧忌,打出二十幾發後便微覺力不從心。盲在墓道中推推搡搡,他只好來一個踹飛一個,這些怪雖然低級,卻總也打不完,還要抱著一個昏沉沉的冰河,踉蹌之間,一時沒抱牢,冰河腦袋又在石壁上撞了一下。
「咚」的一聲,聽著格外疼。沈清秋心虛地用手墊住他後腦勺,了又,總覺得似乎鼓起了一個大包。他心下祈禱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又燒又摔的,可千萬別把孩子磕傻了!!!
小鬼難纏,繼續留在這條佈滿嚥氣燭的墓道,只會引來源源不斷的盲。他換了個姿勢,把冰河一隻手扛在肩上,大步流星拖著往前走,盲在後被甩出數丈,可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嚥氣燭不斷亮起,把二人影照得無所遁形,盲雖然跟不上,卻一直甩不掉,窮追不捨。直到拐角路過一間小墓室。
這也可能是一間準備室,裡面棺槨橫七豎八,擺的極不整齊,有的連棺蓋都掀翻在地,半點不見莊嚴凝重。沈清秋急忙忙拖著冰河進去,一口一口挨個查看,有的裡面躺著姿態奇異的枯,有的裡面則空空如也。
墓室外呵嘶之聲越來越近,拉出長而的黑影在地面錯行。沈清秋見形勢危急,躍進石棺。他本想把冰河塞進另一口棺材,可沒那個時間了,兩個人抱作一團,齊齊翻滾石棺之中。
饒是裡面墊著的底托,沈清秋還是摔得眼冒金星。冰河在上,沈清秋在下,他被沉沉著,險些沒一口氣不上來。
吃什麼長大的這孩子!看著瘦怎麼這麼沉!
還有半邊棺蓋沒蓋嚴實,沈清秋正要手去關,外面幽幽綠晃,天頂上映出數道佝僂的黑影。
盲進來了。
它們緩慢地走近墓室中,不時傳來輕輕的「扣扣」之聲,還有尖銳的指甲刮過石棺表面的雜音,令人骨悚然。
但如果說有哪個地方絕對不會藏著嚥氣燭,就是棺材裡了。只要沒有源,這些睜眼瞎也抓不到他們。
沈清秋不慌不忙,仰面朝天躺著,冰河臉朝下在他上,頭嵌在他的肩窩上,熱量傳到沈清秋脖子上,燙得人難。
連他都難,冰河自然更難。剛好冰河手冰頭熱,不如用他的手給額頭降個溫。沈清秋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正想抓著冰河的腕子舉起來,忽然一僵。
五枯皮包骨、指甲奇長的手指出現在棺材上方。
為什麼會搜查的這麼仔細徹底!!!不是說盲智商很低的嗎!!!不是發的東西人家本不想理的好嗎!!!
沈清秋突然發現,他臉旁的確有個東西在發出淡淡的紅。
斜眼一看,冰河雖然眼睛閉著,可額頭上的天魔印已經化出來了,額頭間赤紅的紋印正隨著他的呼吸明明滅滅。紅隨之一黯一亮。
這玩意兒是啥!難道是類似於每次奧特曼打小怪時最後關頭都要閃閃的玩意兒嗎?
他兩手都被冰河住,不出來摀住那枚壞事的印記,下意識猛一轉頭,角住了那片潔的額頭。
看上去……好像有點像在親冰河的額頭。不要在意這種細節,保命要!
那只枯瘦伶仃、指甲裡塞滿污垢、還纏著幾縷髮的手悠悠探進石棺來,四下索著。
這棺材部空間狹窄,可棺肚深長,只要它繼續保持這個索範圍,還是不到棺底的兩人。但這隻手卻分毫不知收斂,越探越深。沈清秋心跟著他越吊越高,眼看就快到冰河的背部,他一咬牙,出一隻快被麻的右手,在冰河背後找了一片還算完好的地方,按了下來。
這麼一按,冰河的上和他徹底到了一起。原先還有隙可尋,現在,兩個人幾乎嵌了一團,膛膛,小腹小腹。
本來,小腹應該是人最的部位,沈清秋肚子卻被冰河的小腹硌得慌,越往下,越確信他肯定練了八塊腹,得硌死人。
那隻手雖然在冰河背部上方毫釐之停住了,卻改了方向,另一側去。
眼看著又要到冰河小,沈清秋把心一橫,把分開,讓冰河左落他雙中間。
已經把兩人所佔空間到最小了,真的不能再小了!
那只盲哆哆嗦嗦了半天,什麼都沒到,慢吞吞了出去。
等到盲們咕嚕咕嚕不滿地退出墓室,群結隊遊得遠了,沈清秋才鬆了口氣。
現在這個姿勢太難看、太不堪目了……要是有人頭過來往裡一看,保準覺得沈清秋牢牢抱著冰河不肯撒手,拼了命地在把他往懷裡塞。
他剛想扶著冰河坐起,墓室忽然突兀地響起一個聲音。
「現在就放下心,未免為時過早了。」
這聲音蒼老,語氣嘲諷。沈清秋立即抓起修雅劍,翻了個,把冰河在下面,自己坐起,橫劍在前,全神戒備:「誰!」
盲群早已遠去,這墓室空的,只有滿屋冷冰冰的石棺。
……別告訴他是哪棺材裡的又詐了!他剛才看過了,差不多全是乾貨啊!
那聲音又道:「老夫若不想讓你看到,你即便翻過整個聖陵,也別想看到。」
聽了兩句,沈清秋發覺,這聲音很悉,他絕對在哪裡聽過。而且不只一句。
靈一閃,他把劍回鞘中,道:「既然是夢魔前輩,也不必裝神弄鬼了。」
話音剛落,一個老者驀地出現在墓室中央,著華貴,目如鷹隼。
他盤坐在一石棺上,傲然俯視沈清秋:「你倒也還記得老夫。」
沈清秋道:「自然記得。夢魔前輩既然出現在我面前,那我現在一定是在做夢了。」
夢魔之前一隻能以一團黑霧的形象出現在夢境中,現在卻可以化出人形了。看來借冰河的軀恢復得很不錯。
見來者是他,沈清秋反倒放了心。夢魔是絕對站在冰河這一方的,他既然出現,至不會害冰河。
夢魔哼道:「可你二人眼下困境,卻不是在做夢。」
沈清秋道:「能否請夢魔前輩相助,進冰河夢境中,將他喚醒?」
夢魔道:「喚不醒。」
沈清秋詫異:「為什麼?」難道冰河的腦子已經燒壞了?
夢魔淡淡地道:「進不去。這小子現在元神混沌,一片虛無,迷霧重重,墮夢不醒。老夫以往只在兩種人的夢境中遇到過這種況。其中一種,是重病臨危之人。」
看來不是要講什麼好話。沈清秋耐心問道:「第二種?」
「癡傻之人。」
沈清秋握著修雅劍的手了。
夢魔自顧自道:「也是這小子活該。過往五年,白日耗費氣神招魂,夜裡胡殘殺自己的夢境造。老夫早就教導過他,這麼做無異於自毀元神,他不理會。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近七天為保存你,靈力耗損,那魔劍更伺機作。何況他還闖聖陵,和本族歷代天賦最高的天魔系傳人正面對上。」
沈清秋嚨發乾,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石棺中不省人事的冰河,道:「……前輩也沒辦法喚醒他?」
「束手無策。」
沈清秋衝他一抱拳,默默躺回棺材裡。
夢魔:「……」
他豎眉道:「你在幹什麼?」
沈清秋答:「睡覺。等睡醒。」
夢魔額頭青筋暴起:「你敢無視老夫?」
沈清秋閉著眼睛:「既然前輩都說了束手無策,當然只能等我自己醒來護他出去了。」
夢魔哼道:「本族聖陵地兇險重重,還有兩個麻煩角在等著,憑你一人,護不住他。」
他這話很對,非常對。
可現在除了他,還有誰能護、或者說會護住冰河的?
沈清秋睜眼,歎了口氣:「保不住也要保。怎麼說也是我徒弟。」
坑了冰河這麼久,沈清秋心煩意,不知到底什麼覺,但有一點很明確:說什麼也不能讓冰河待在這裡。
夢魔冷冷道:「時隔多年,你總算肯再承認這小子是你徒弟了?」
沈清秋贊同道:「的確是隔了很久。」
他還等著夢魔繼續怪氣開嘲諷,那老者卻忽然歎了口氣,
他道:「要是這小子能醒過來,聽到你這句話,不知道該有多歡喜。」
大爺,您能不能不要每句都這麼晦氣!
沈清秋滿臉黑線。什麼「要是」「能醒過來」,這種生死難測語氣搞得他也越發心裡不安了好嗎!
夢魔忽然怒氣上湧,大聲喝道:「明明我才是這小子的師父,教了他多東西?!啊?!通天徹地之能,縱人心之!可他就是不肯我一聲師父,『前輩』、『前輩』的掛在邊!你這凡修不過是教了他一些淺拳腳糙心法,他卻追在你後面哭著喊著師尊!真是氣煞老夫也!」
他很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眼下看到這兩個人躺在同一棺材裡,越發覺得畫面刺眼,老眼要瞎,極不痛快,大發牢。
沈清秋也不痛快,蒼穹山派的劍法是淺拳腳?!
他呵呵道:「我是他人生導師。」
系統認證,冰河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都他影響 √
夢魔卻道:「你也知道?那你為何這麼多年來能狠心棄他不顧?」
沈清秋又噎住了。從冰河的角度來看,這句質問好像沒啥不對的地方。
夢魔吹鬍子瞪眼道:「若是當年在夢境中,神不知鬼不覺將你除去,今日也就不會生出這些事端。」他在石棺上負手走來走去,暴躁道:「這小子本來是個大有前途的可塑之才,可一遇到你就這般窩囊,婆婆媽媽,哭哭啼啼,偏偏還要在你面前裝模作樣,故作冷酷!照老夫說,要麼就把你給辦了,要麼就把你給殺了,這般折騰鬧騰,拒還迎說還休,讓人看了忒也生氣!!」
沈清秋真恨不得摀住耳朵,或者住他。
夢魔真煩啊!!!當著本人把這種事講出來,真的好嗎?!
他瞥了旁冰河安靜睡著的臉一眼,腦中閃過一瞬他哭哭啼啼的樣子……呃,立刻撤回目,臉頰像有點發燙,肯定是錯覺!
沈清秋忍無可忍:「前輩能讓我醒了嗎?」
夢魔還有怨氣:「醒?醒了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沈清秋:「我當然知道。請前輩告訴我冰河用黑月蟒犀破界是在哪個方向。」
夢魔道:「打開的口已經閉合了。」
沈清秋道:「未必不能再打開。」
他目落在冰河腰間的心魔劍上。剛被打開一次的口必然尚顯薄弱,再用心魔劍使一次劈空斬,說不定能再度開啟!
夢魔順著他目看去,心中瞭然,卻不以為意:「此劍未必肯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