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表白狂魔
夢境之地。
竹舍。
屋外疏風穿林,竹葉颯颯。沈清秋坐於案旁,雙手攏袖,定定出神。
簡稱坐著發呆。
未過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冰河出現在竹舍門口,急道:「師尊!」
他搶進屋裡,沈清秋憋了老半天的槽終於一口炸了出來。
沈清秋道:「讓你給,你真給啊?!」
冰河道:「我不給的話,還不知道那魔頭要怎麼折磨師尊。」
還說人家是魔頭,你自己就是魔頭,一個大魔頭一個小魔頭,折騰死人了!
沈清秋耐心道:「我一沒二沒喊,怎麼就值得擔心了?我……為師也不是不能忍的人。」
時隔多年,首次在冰河面前重新自稱為師,覺莫名酸爽。
冰河看著他,有悲憤之在目中閃:「師尊,你都疼暈過去了,還說不值得擔心?」
好不容易能醒來見面,好不容易終於把話說開,卻還是迫於無奈,眼睜睜看著人被帶走。
若不是顧忌天瑯君的蠱,冰河也不至於束手束腳。明明不想拖人後,卻還是讓人了牽制。沈清秋心中煩躁:「不是你沒用。是我不留神,著了他的道。」
冰河道:「師尊被他灌下,也是為了幫我的緣故。即便師尊能忍,我卻不能忍。那劍他要就給他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沈清秋給他跪了。
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那可是你的金手指啊!!!
話到邊,他迅速改了口:「你有沒有考慮過,心魔劍落旁人手裡的後果?魔界,北疆,人界,蒼穹山,都會是他摧毀的對象。」
他在挑明利害,冰河卻又鬱鬱起來:「……師尊生氣我把心魔給了他,只是因為害怕牽連蒼穹山派?」
……
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
他說不要你的只要你的劍,你信他?
有這麼甜嗎?萬一他拿了劍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擔心蒼穹山派和擔心冰河,這二者並不矛盾啊!
冰河這一句話給人的覺,就像那些整天抓著男人問「你到底不我、你更你的事業還是更我」的小孩兒一樣,不知道思考究竟是什麼回路。
跟這孩子怎麼說也說不通,沒三兩句又糾結起來了。沈清秋正干捉,誰知,冰河反倒先告狀了:「跟師尊總是說不明白。」
沈清秋負手而立,深吸一口氣。
雙方都覺得跟對方無法通,還能不能好了。代,這就是代!
冰河忽道:「師尊是知道我心意的吧。」
話題轉到這個上面來,沈清秋僵了一下,覺頭大了幾分。
他最不擅長應對這種場合了。
冰河說:「這竹舍,是我夢中景。每當我心煩意時,來到這裡,就能很快平靜下來。」
就是他抹眼淚哭的地方嗎……
冰河緩緩道:「清靜峰學藝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快樂的時。」
他說這句時,神和尾音都和至極,沈清秋看在眼裡,心尖彷彿被了一下,連在心裡吐槽都不好意思了。
因為,這真是一個人將某視若珍寶、如命神所能達到的極致。
任誰也不忍心輕笑置之。
冰河的手指輕輕拂過被打磨的無比的綠竹桌面,低聲說:「剛剛蒼穹山派的時候,我很開心,也很惶恐,想著從今往後,一定要勤勉努力。拜清靜峰座下,師尊一開始對我並不在意。」
「可我更記得,第一次送傷藥給我的是師尊,第一次讓我上馬車,給我準備房間,耐心教我劍法,暗地裡維護……這些全都是師尊。」
沈清秋默默聽著,忽然發現,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另外一面。
冰河並非只是個單純記仇的人。
固然仇恨之人他會千倍奉還,可旁人對他的好,他更會牢牢烙刻在心裡。每一件,每一點滴,沈清秋自己不以為意,有些都完全沒印象了,他卻清清楚楚銘記在心。
記得,當然是件好事,可這份心思要是能不歪,就更好了……
冰河撤回落在竹案上的手,忽然朝他邁出一步。沈清秋條件反道:「你冷靜。」
這時候要是他的折扇在手就好了,扇呼扇呼,給兩人都冷靜一下。冰河還算聽他話,臉上勉強保持了冷靜:「師尊可知道,我為什麼總也對你冷靜不下來?」
沈清秋是真猜不到,只得默不作聲。
冰河說:「師尊曾問我,是不是無論遭什麼樣的苦楚折磨,都能忍。」
沈清秋:「?」
好像是有過。
他說:「不錯?」
冰河道:「不錯,我能忍。旁人無論如何,我都可以毫不在乎。可這苦楚折磨,不能是你給我的!」
一千個一萬個人都可以對他不好,無所謂。但是只有一個人,不能夠對他不好!
他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明確,眼神更是毫不收斂,灼燒的火焰般死死鎖定沈清秋。沈清秋簡直快招架不住了。
他說:「你先放一放……」
這種時候應該談正事不對嗎?談一談怎麼取回被搶走的金手指,818冰河的兩個JP親戚,猜一猜天瑯君要送給人界的禮,這些要如何應對,還有沈清秋的三道該怎麼解決。
冰河卻鐵了心的不要談正事。他執拗地道:「除非一切從頭來過,師尊你從頭到尾就不要為我做這些,不收我為徒,不三番兩次救我,不悉心教導我,不要給我任何希。事到如今,你還怎麼讓我放棄?」
如果說來,倒像是沈清秋不負責任了!
他剛出手,想給冰河順一順,就被一把拽住,拉到跟前。
沈清秋:「……喂。」
冰河道:「師尊要是討厭我這麼做,就揍我,砍我,殺我。我從來不還手,你知道的。」
他說完,垂下眼睫,結了,俯首把頭湊近了些。
似是十分張,生怕被拒絕,連也在輕輕發抖。
沈清秋無奈了。
明明是他鉗制著沈清秋,為什麼反而是用強的那個看上去更無助?
竹林綠捨、空山鳥語無影無蹤。
沈清秋一骨碌爬了起來。
空氣甚干,嚨發。他旁蹲著個黑皮的魔族,一見他坐了起來,口音濃重地沖外邊道:「醒啦!」
天瑯君一隻手掀起簾子,探頭進來看了看,挑眉:「睡得真夠久的。」
這夢醒的太是時候了!
不然冰河那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把他放出來。他叼住了就會銜死不放的!
沈清秋抹了把臉。燥風吹得紗簾舞,外界景象車中。
他現在躺在一隻黑鱗巨蛇上方,巨蛇背著一座華臺,平穩地在地上爬。
四周分散著大大小小各式全、半形態的魔族,匯一支雜卻規模宏大的軍隊,正在前行。
沈清秋判斷,這裡應該是魔界南疆。
北疆是漠北君的地盤,現在則了冰河的地盤,人型魔族偏多,攻法。只有南疆才會型魔族和雜種多,跟世界似的。
不知道天瑯君帶著這群魔族要遷移到什麼地方去。又打算做什麼。
沈清秋觀察環境完畢,忽然發現,右膛、整條手臂還在發疼發麻,而且略遲鈍不靈便。
沈清秋深吸一口氣,做好十二分充足的心理準備,低頭一看。
……草。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
他就像被接了一條樹枝草葉做的假肢,爬滿了綠的芽葉,隨著輕微的肢作簌簌。五指麻木,連蜷曲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了。修雅劍就在手邊,真特麼想拿起來把這隻手剁掉。
這時,竹枝郎拿著一隻裊裊冒煙的小金爐走近。沈清秋警惕道:「你幹什麼?」
竹枝郎道:「在下只是想幫沈仙師……」
沈清秋立刻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他最怕竹枝郎說這種話。他算是領教了,蛇的報恩就是塞了他滿口的天魔之。竹枝郎苦口婆心道:「請相信在下。一天不除七次以上,殘會一直留在裡。今天才拔過三次,現在正是要關頭,拔不出來沈仙師這條胳膊就留不住了。」
一聽有殘疾危險,沈清秋立刻把胳膊奉上。
竹枝郎從小金爐中取出一塊燒得通紅的炭石,赤手拿著,面不改,啪的一下按到沈清秋前。
沈清秋:「……」
他就知道不能夠期待竹枝郎的「幫助」是正常方式。
這炭石在他前的芽上,燒得芽葉枯萎翻捲,燙到子裡,燒得沈清秋有齜牙咧的衝,礙於那樣太難看,他繃著臉強忍了。
等到竹枝郎把冒出綠芽的部位挨個燙遍,這條胳膊,好歹是暫時能看了。
竹枝郎收回炭石,道:「下午還要再燒三次。」
沈清秋把剛才解下的外拉上肩膀,竹枝郎無意中瞅了一眼,忙不迭低下頭。
天瑯君在外笑道:「你害什麼?」
對啊,沈清秋也想問,你害個什麼?對著剛剛還芽叢生的膛和手臂,有什麼好害的?
竹枝郎一本正經道:「君上不要取笑屬下。屬下對沈仙師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他看著沈清秋,強調道:「沒有冰河那種非分之想。」
你強調個什麼勁兒啊?!
竹枝郎匆匆帶著小爐跳下蛇背,回到下面,指揮調整隊伍去了。沈清秋風中凌一陣,目開始四下轉,到搜索。
心魔劍……心魔劍……心魔劍在哪兒呢?
哦,在外邊兒天瑯君座旁呢。扔腳邊那柄就是。
沈清秋為之絕倒。
也太隨便了!
人家好歹是《狂傲仙魔途》第一奇劍!就這麼扔真的好嗎?!
天瑯君原本正托腮眺遠,注意到沈清秋的怪異表,問道:「沈峰主在看什麼?」
頓了頓,順著他目下:「看我這把劍?」
沈清秋淡淡地道:「那是冰河的劍。」
天瑯君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沈峰主,有句話,我一直很想問你。」
沈清秋:「請。」
你儘管問,我胡答。
天瑯君道:「你和我兒子,雙修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