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磚砌的碉堡大門隆隆打開又合上,穿過深長的階梯,一路無人,直到一間寢殿附近,才有幾名大氣也不敢出的守衛和侍。
尚清華窺漠北君臉,雖然也是與過往一般的高傲冷漠,卻多了幾分肅穆。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個,大王,咱們要在這兒站多久?」
漠北君頭不,眼珠轉向他:「七天。」
尚清華為之絕倒。
罷了罷了,說不定自己馬上就要回去繼續打飛機了。趁著這七天,好好告個別吧。畢竟回去了之後,就沒人常常揍一揍他、使喚他當牛做馬洗疊被端茶送水了。
站了一會兒,覺越來越冷。漠北氏的地盤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尚清華不斷原地跑跳,避免自己被活活凍冰雕。漠北君看著他,眼底似有笑意一閃而過,手住他一手指,彷彿寒意都被他從這一點相連之吸走,尚清華覺得沒那麼難熬了。
只是越發對即將到來的離別慨。越發有點捨不得。
想想,其實漠北君除了脾氣壞點,生活能力差點,生慣養點,打人點,對他相當不錯。
福利不錯,薪水不錯。就算揍一揍是家常便飯,但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揍,別人揍那是不行的。況且最近也不怎麼揍他了。
尚清華深深地擔憂起自己似乎已經被扭曲的生活幸福觀。
萬一他真的回去了,萬一漠北君忽然又想找個人揍一揍,結果上哪兒也找不到他,那形想像起來,竟然還有點曲終人散,是人非的傷。
忽然,寒意又回到了他上。漠北君冷冰冰地道:「回哪兒去?」
尚清華這才發現,傷之下,他居然就這麼把心理活說了出來。
這下可真要「傷」了。
漠北君手上一,幾乎要把他的食指折了:「現在你說要走?」
尚清華忙道:「沒有沒有,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漠北君道:「你對我說過什麼?」
追隨大王一生一世。當口號說了無數遍。可他以為誰都沒有把這句話當真啊……
沉默半晌,漠北君道:「你要走,現在立刻走。不必等七天以後。」
尚清華怔了怔,道:「大王啊,我真走了,從此就再也不能見面了。」
漠北君用從九千萬尺高空俯瞰螻蟻的眼神看著他,反問:「為什麼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饒是尚清華臉皮常年練得刀槍不,也在他的神和話語前了一下。他還想說話,事的發展卻超乎了預料。
漠北君道:「滾吧。」
猛然向後飛起,撞上鋼鐵般的冰壁。劇痛只在背後麻痺了一瞬,立刻蔓延到五臟六腑。
漠北君連手都沒抬,甚至都沒忘他那邊瞟一眼。尚清華管瞬間湧上了滿是鐵鏽味的溫熱。
雖然漠北君揍一揍他幾乎是日常,也經常讓他「滾」,理應習以為常,可沒有哪一回,尚清華到過如此強烈的憎惡與憤怒。
像以前無數次那樣,他從地上爬起來,默默乾淨邊的,默默賠了個沒人賞臉的笑。
站了一會兒,還想說話,漠北君忍無可忍般地喝道:「滾出去!」
尚清華便忙不迭滾了出去。
老實說,雖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他還是覺得有點難堪。
為之前一閃而過的,「漠北君」和「朋友」這個念頭。
尚清華緩步走上石階,原本在裡面的守衛和魔族侍們也盡數被趕了出來,跑得比他還快,一窩蜂鑽出了冰堡。來時去時,形已大不相同。
這時,一道歪歪的影迎面下來。尚青華扭頭,與一雙泛著寒的桃花眼堪堪掠過。
雖說這雙眼睛並沒把他看進去,尚清華卻被瞟得一個激靈,腳跟黏在了階梯上。
鬼鬼祟祟的,他又跟著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