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哪一個？」沈清瀾將圖冊遞給他，讓他自己選，因為安安識字有限，所以沈清瀾就給他輕聲講解著每一個夏令營的不同。

「媽媽，我要這個。」安安指著一個標題為「我要做小小標兵」的圖片說道，圖片上是小朋友穿著軍裝的照片，這讓安安想起了曾經在京城軍區看見的那一群兵叔叔。

沈清瀾看了一眼年齡要求--四至八周歲，安安剛好達標。

傅衡逸看見兒子的選擇，眼底閃過一道滿意之，雖然從來沒有想過安安會子承父業，但是他要是想當兵，傅衡逸絕對是支持的。

沈清瀾沒想到他會選這個，首先排除的也是這個，「這個要去半個月哦，你要十五天見不到爸爸媽媽，而且會很辛苦，你能堅持嗎？」

安安使勁點頭，「媽媽，我可以的。」

「你要是去了那裡，那麼所有的事都要你自己做，要自己吃飯，自己穿服，就算是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也要吃下去，不能挑食，這些你都可以嗎？」沈清瀾其實不太想兒子選擇這個，到底是年齡太小了，要是再大幾歲，也就不反對了。

「媽媽，我想去。」安安毫不猶豫地說道。

「清瀾，那就這個吧。」傅衡逸拍板。

沈清瀾想了想，點頭，「好吧，不過你要是去了就不能後悔，要堅持到最後一天才能回來，知道嗎？」給了安安最後猶豫的機會。

「好。」安安一口答應。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沈清瀾打算第二天給安安報名。

「媽媽，你說果果妹妹和靜靜可以一起參加嗎？」安安忽然問道。

「果果妹妹太小了，不能參加了，靜靜的話你要去問。」

「果果妹妹不能參加啊，好可惜。」安安惋惜地說道，不過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那我明天去問靜靜好了，靜靜肯定願意跟我一起參加的。」

第二天一早，安安就興高采烈的去兒園了，只是回來的時候卻有些垂頭喪氣，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沈清瀾看向傅衡逸，「這是怎麼了？」

傅衡逸搖頭，他也不清楚，接回來就是這樣的，一路上也不怎麼說話，問他也不回答。

安安進門，了一聲媽媽就自己趴在沙發上了，無打採的，沈清瀾在他的邊坐下，「安安，怎麼了？」

「媽媽。」安安有氣無力地了一聲。

「發生什麼不高興的事了？跟媽媽說說。」

「媽媽，靜靜要轉學了。」

沈清瀾微愣，「靜靜要轉學了？這件事誰告訴你的？」

「靜靜自己說的，說爸爸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和的媽媽要跟著一起去，所以要離開這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安安難過地說道。

今天他興衝衝地跑去跟靜靜說夏令營的事，然後靜靜就跟他說自己要走了，安安得知這個消息，難過了一整天。

沈清瀾看了傅衡逸一眼，傅衡逸搖頭，他和靜靜的父親幷不是同一個部隊的，對他的況幷不清楚，而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去關注一個軍的升遷況，沈清瀾只好作罷。

「安安，靜靜只是暫時離開了，以後還會回來的。」沈清瀾見兒子難過，聲安道。

「可是媽媽，靜靜說不回來了。」安安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靜靜是他在兒園裡第一個朋友，也是最好的一個朋友。

「不會的，京城才是靜靜的家，以後一定會回來的，要不這樣，明天媽媽去問靜靜的媽媽好不好？」

安安眨眨眼睛，「真的嗎，媽媽？」

「真的，媽媽明天送你去學校，然後問問靜靜的媽媽。」

「好。」安安點點頭。

晚上，等哄睡了安安，沈清瀾看向傅衡逸，「你能打聽一下靜靜的父親是這麼回事嗎？」一般京城軍區的軍很會往外調的，尤其是高級軍。

「小孩子而已，過幾天就忘記了，你不用太過在意。」傅衡逸不以爲意，孩子都是健忘的，現在惦記著，過幾天有了新的玩伴兒，保準忘得幹乾淨淨。

「你就幫忙打聽一下，看看怎麼回事。」沈清瀾開口。

老婆再三要求了，傅衡逸自然不會拒絕，打了一通電話，只是掛電話的時候，臉有些沉，「靜靜的外公被請進去了，職、賄，罪名已經確認，靜靜的父親雖然沒有這方面的證據顯示他參與了，不過也了牽連，被調到西北邊境去了。」

戍邊是很艱苦的，這樣的安排就是降職了，而又是因爲這樣的理由，沈清瀾頓時就明白了事的嚴重。

「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傅衡逸搖頭，「這兩年，上面重點抓這個，已經抓了好幾隻大老虎，而他只是去戍邊，沒有被開除軍籍，想必也是因爲他的手上確實乾淨，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就是可憐靜靜那個孩子。」從小生慣養的，現在這麼小就要跟父母去邊境，那邊條件艱苦，還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跟靜靜媽認識了這麼長時間，沈清瀾對家的況多有些瞭解，靜靜的爸爸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年後就去了部隊當兵，被分到了靜靜外公的部隊裡，逐漸從一個小兵了靜靜外公邊的人，因爲經常出領導家，於是就認識了靜靜的母親，久而久之，兩人就相了。靜靜的外公不是一個看門第的人，見兒喜歡就同意了，不過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靜靜的爸爸必須贅他們家。

靜靜爸爸喜歡靜靜媽，而他反正就是一個孤兒，於是便同意了，這些年有岳父家的支持，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前途一帆風順，誰曾想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

「世事無常。」傅衡逸說了一句，平靜無波，他跟靜靜一家幷不，只是從兒子的裡知道有靜靜這麼一個人而已。

次日一早，沈清瀾親自送安安上學，特意在兒園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等到了靜靜媽。

「你這是在等我？」靜靜媽問道。

沈清瀾點點頭，「走走？」

靜靜媽眼神微閃，點點頭。

沈清瀾側頭打量了一眼，果然是憔悴了很多，「聽安安說，靜靜要轉學了。」

「你都知道了？」靜靜媽目視著前方，雙眼無神。

「你是指靜靜轉學的事還是你們家的事？」沈清瀾開口，語氣不鹹不淡。

靜靜媽苦笑，「事發生到現在，我還不相信我爸會做那樣的事，可是證據就擺在我面前，而我爸也親口承認了，由不得我不信。」跟沈清瀾的關係還算不錯，而且這些事對沈清瀾來說幷不是什麼，也就不瞞了。

「清瀾，你要是想安我的話就不要說了，其實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算好了，起碼我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靜靜媽見沈清瀾想開口，打斷。

「要去多久？」沈清瀾問道。

靜靜媽搖頭，「不清楚，或許過幾年就能回來，或許這輩子也回不來。」當然最快的辦法估計就是靜靜的父親退伍，這樣就可以留在京城，但是靜靜的父親當了半輩子的兵，除了當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幹啥，而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即便是轉業到地方，也不會有很好的位置留給他，與其這樣，不如去邊境拼一拼。

「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心疼靜靜，怕無法適應那邊的生活。」靜靜媽心疼地說道，父親進去了，家的親戚頓時樹倒猢猻散，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更不要說是替照顧兒了，而丈夫是孤兒，沒有親戚，最重要的是，也不捨得跟兒分開。

「孩子的適應能力比大人好，靜靜是個堅強的孩子，會好起來的。」沈清瀾安，卻顯得蒼白無力。

「清瀾謝謝你。」這個時候還願意跟他們家走近的不多了。

「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靜靜這學期結束吧，爸已經先走一步了，要去給靜靜聯繫新的學校，還有一家人的吃住。」靜靜媽說道。

「清瀾，聽說你馬上又要做媽媽了。我先在這裡恭喜你。」

「謝謝，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麼難記得給我打電話。」沈清瀾認真地說道。

靜靜媽微微一笑，「好，謝謝你。」經過這次的事，也看清楚了邊的很多人，對於沈清瀾這時候給予的善意很是。

「時間不早了，你趕回去吧，我也要回家繼續收拾行李了。」

「好，等到了那邊給我打個電話。」

靜靜媽點點頭。

沈清瀾看著這個人瘦弱卻堅強的背影，眸沉沉，轉回家。

**

「媽媽，靜靜真的要走了嗎？」放學後，安安問沈清瀾。

沈清瀾點點頭，「是的，靜靜的爸爸要去遠方工作，靜靜一家人都要跟著過去，短時間不會回來了。」

「爲什麼他爸爸不能在這裡工作呢？」安安不理解。

沈清瀾也不能跟一個四歲的孩子說政治上的事你，於是只好說道，「因爲爸爸是個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哪裡需要就去哪裡，就跟爸爸一樣，爸爸有時候也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經常不能回家。」

「可是媽媽，我喜歡靜靜，不想跟靜靜分開。」安安的小臉上有些難過。

「安安，我們人的這一生呢，總是要面對別離的，而且靜靜也不是不回來了，等你們長大了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一起玩兒了。」

「那要長到多大呢？」

「跟媽媽一樣大。」

「那要好久好久。」安安一臉的失落。

沈清瀾微微一笑，「不會很久。靜靜再過幾天就要走了，你要去送送嗎？」

「媽媽，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那我還可以送靜靜禮嗎？」

「自然，你想送什麼都可以。」

安安一聽，來了神，「那我想想給靜靜送什麼好。」說著，就邁著小短上樓了，沈清瀾笑了笑，這孩子的緒來的快，去的更快。

幾天後，京城火車站。

安安看著靜靜，將手裡的一個緻的盒子遞給了，「靜靜，這是我送給你的禮。」

靜靜結果盒子，盒子不大，剛好抱在懷裡，「謝謝安安，安安我會想你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也會想你的，靜靜，你長大之後會回來看我嗎？」

靜靜鄭重點頭，小臉認真，「會的，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安安，你不要忘記我。」

「我一定不會忘記的。」安安說的認真。

沈清瀾和靜靜媽看著這一幕，靜靜媽心中微酸，「謝謝你能來送我。」

「到了那邊安頓下來之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常聯繫。」

「好。」

二人相顧無言。

時間差不多了，靜靜媽先開口，「那我就先走了。」

「保重。」

「靜靜，我們該走了。」靜靜媽上前拉著靜靜的手，靜靜依依不捨地看著安安，「安安，你一定不要忘記我。」

「嗚嗚嗚，靜靜，我一定會想你的，你要給我打電話。」安安哭了。

「好。」靜靜的小臉上也滿是金豆豆。

靜靜媽牽著兒的手，頭也不回地進了火車站。

「媽媽，我能不能不走？」火車上，靜靜抱著安安送給的盒子，眼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靜靜媽兒的腦袋，「靜靜，爸爸還在那邊等著我們，我們要是不過去，就見不到爸爸了。」

靜靜捨不得爸爸，也捨不得安安，低著頭使勁掉著金豆子。

「靜靜不哭，媽媽答應你，以後帶你回來看安安，好不好？」

「真的嗎？」靜靜淚汪汪地看著母親。

靜靜媽點頭，「是真的，媽媽說話算話。好孩子不哭了，你不看看安安給你送了什麼禮嗎？」

靜靜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打開了手裡一直抱著的盒子，裡面是一個發夾，藍的水晶蝴蝶，十分漂亮，「哇，好漂亮的蝴蝶。」靜靜一臉的驚喜。

靜靜媽溫地笑笑，「你喜歡嗎？」

靜靜點著小腦袋，「喜歡，安安沒有騙我，他真的送了我一個發夾。」

聞言，靜靜媽眼中有些疑，詢問了兒怎麼回事，卻原來是之前上學的時候，安安不小心弄壞了靜靜的一個發夾，就承諾靜靜以後送一個更漂亮的。

「媽媽，你幫我戴上。」靜靜拿出那枚水晶蝴蝶發夾。

靜靜媽微微一笑，給兒戴上。

靜靜轉了一圈，期待地問道，「媽媽，好看嗎？」

靜靜媽點頭，「嗯，很好看。」

「我應該也給安安準備一份禮的。」靜靜突然說道。

「沒關係，以後你們再見的時候，你送他一份禮。」

「嗯嗯，媽媽說得對，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回來看安安，然後送他一份禮。」

靜靜媽著兒的腦袋，沒有說話，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眼底滿是悵然。

**

「媽媽，你說靜靜會喜歡我送的禮嗎？」安安趴在沈清瀾的上，有些無打採。

「會喜歡的。」沈清瀾聲說道。

那天安安上樓去玩房裡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稱心的禮，於是沈清瀾就帶著他去了商場，安安一眼就看中了那個水晶蝴蝶發夾，說是曾經答應了靜靜要送一個發夾。

「媽媽，我想靜靜了。」剛分開，他就開始想念了。

沈清瀾兒子的小腦袋，不說話。安安繼續說道，「媽媽，你說靜靜他們到哪裡了？」

這個沈清瀾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已經離開京城了。」

安安一臉的難過，「媽媽，你說人為什麼一定要分開呢，艾倫叔叔是這樣，靜靜也是這樣，他們為什麼不住在京城呢？」安安想不通，他喜歡的人為什麼都要離開呢？

「安安，他們幷沒有離開你，他們只是去其他的地方居住而已，你看艾倫叔叔不是經常給你寄禮嗎？你也會給他打電話。」

「可是不一樣啊，我見不到他們。」安安有些認死理。

沈清瀾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跟一個四歲的孩子解釋離別這個話題，想了想，說道，「安安，靜靜以後會回來的，相信媽媽。」

安安還是提不起神，最好的小夥伴離開了，對他來說是一件十分悲傷的事，他還沒從那個緒中走出來。

不過很快，安安就顧不上傷心難過了，因爲沈清瀾給他報名的夏令營開始了。

沈清瀾給他收拾好東西，安安拖著小行李箱，對沈清瀾揮手，「媽媽，我走了，你不要想我哦。」

沈清瀾看著興的模樣，失笑，「到了那裡要聽老師的話，不許哭鼻子。」

「媽媽，我是小男子漢，才不會哭呢。」安安皺眉，對媽媽不信任自己有著小小的不滿。

沈清瀾手他的鼻子，「好吧，我的小男子漢，要是有事讓老師給媽媽打電話。」

「嗯嗯，媽媽，我走了。」安安有些迫不及待，沈清瀾看的好笑，將他送上來接他的校車。

「老師，安安的年紀小，希你能多看顧一些，拜托了。」安安是整個夏令營裡年紀最小的孩子。

「傅太太放心。」老師笑著說道。

安安在車上跟沈清瀾揮手，沈清瀾也揮了揮手，目送著校車離開，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送兒子去當兵的覺，笑了笑，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