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園原先準備繞過回棚子，見一個人站在這裡沒來由想到上午哭到停不住的事，道：“簡煙，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但是我想和你說，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簡煙沒想過有天景園會安自己，微詫：“謝謝。”

景園微微點頭從邊繞過去，簡煙在沒人時坐在花圃的邊緣，前兩天剛下雪，目還是一片白茫茫，簡煙隨意在地上鞠了一捧雪花放在手裡，涼涼的，融化後又變暖暖的溫度，覺得這和紀雲昕十分相像，紀雲昕一直都是這麼冷冷的存在，捧在手心裡好幾年都沒融化，現在分開了，融化了，開始有溫度了，可惜的是，是因為孩子，才有的溫度。

簡煙撥弄一會雪花後想到剛剛蘇子期提到賀意，拿起手機給顧采打電話，電話剛響兩聲就聽到那端喚道：“煙煙？”

“我剛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過來了。”

風揚起雪花，簡煙瞇起眼睛：“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還做什麼？”顧采道：“我都看消息了，你們那個節目紀雲昕是不是也要去？”

簡煙沒想到居然都知道消息了，點頭：“嗯，聽說是的。”

“你說這紀雲昕到底在做什麼啊？我都被搞糊塗了，以前你們倆在一起時天避著你，一年見不到兩次面，現在怎麼回事，主湊到你那裡去？”

簡煙翻了個白眼：“沒主湊。”

“這還不主啊！”顧采怎舌：“你當我傻啊，那天晚上是特意過來接你的吧，現在平白無故上個綜藝節目？他們京儀難道是要倒閉了嗎？”

簡煙沒轍：“顧采。”

“怎麼了，我說壞話你心疼啊。”

不是心疼，就是無力，簡煙有種深深的無力，費盡心思想要逃離的一切，偏偏又轉了回來，不太想說話，乾脆道：“好了，不說了。”

“行吧，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麼，想我了？”

簡煙：“賀意沒再去找你麻煩吧？”

“賀意？”顧采想了下：“你說那個創世的老板啊，給了張支票到現在都沒個人影，提他幹嘛？”

簡煙道：“沒什麼，我擔心他再去搗。”

“不會的。”顧采安：“前兩天他在酒吧鬧事不知道怎麼被報道出去了，現在他估計忙著呢。”

賀意確實很忙，他在小城酒吧鬧事耍酒瘋這件事不知道怎麼被知道了，先是上了一波娛樂新聞，接著又上了熱門話題，他買了些水軍下去之後才敢回家，自然被家裡人一通指責，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那天好像得罪紀雲昕了，所以他兩天正想怎麼補救。

“紀總，賀總約您晚上吃飯，他說有個新項目，想問您有沒有興趣。”傅強站在紀雲昕辦公桌前問道：“要幫您推了嗎？”

這周賀意已經第三次發出邀請了，紀雲昕頭也不抬道：“推了。”

傅強站的畢恭畢敬：“好的，紀總，快兩點半了，我們該去醫院了。”

紀雲昕聽到他說醫院才想起腰上的傷，了，還是約約有點疼，點頭：“先去備車，我馬上出來。”

傅強低頭走出去，沒一會，紀雲昕走出來了，上車後靠在車椅上休息，車窗外雪花飄飄，盯著看幾秒低頭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見到紀涵給自己發來的照片，照片裡和簡煙四目相對，現在還能過屏幕看到簡煙眼睫上掛著水珠的樣子，晶瑩剔，搖搖墜。

看了會對傅強道：“旅遊社聯系了嗎？”

傅強沒做遲疑道：“都聯系好了。”

紀雲昕淡淡嗯了聲，傅強道：“紀總，您想出去旅遊啊？”

“也不算。”

模糊的回答，傅強撓撓頭，繼續開車。

紀雲昕退出相冊，關掉手機，轉頭看窗外，神和往常無異，周卻籠罩淡淡的憂傷，傅強何時在紀雲昕上有這種覺，驚的他差點沒闖紅燈，好不容易醫院到了，傅強趕忙下車走到車旁，他拉開車門：“紀總，到了。”

紀雲昕踩著高跟鞋出去，醫院門口來往的人很多，傅強說道：“喬醫生在十六樓等我們。”

他說完帶紀雲昕走到電梯口，一同的坐電梯的人多，老人孩子都有，還有孕婦，紀雲昕邊就站著一個大肚子的孕婦，看起來快要足月了，肚子宛如吹了氣球，大的不像話，站在孕婦邊，連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

紀雲昕余瞄著孕婦，腦子裡卻在想，如果是簡煙……

回神，撣掉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很快一層樓一層樓的人都下了，到十六樓已經沒人了，傅強先下電梯，紀雲昕跟在他後，到醫生辦公室門口時傅強站在外面，紀雲昕敲門進去。

喬醫生是個人，四十來歲，是給紀雲昕做每周例檢的，對紀雲昕也算悉，見到紀雲昕推門進來抬頭道：“來了，哪裡不舒服？”

紀雲昕走到辦公桌旁邊，了後背：“腰昨天撞到了，來做個檢查。”

“腰？”喬醫生一聽放下手上的筆：“給我看看。”

紀雲昕跟著進了後面檢查室。

半小時後，傅強聽到門被打開，他問道：“紀總，結束了？”

喬醫生給他一張單子：“傅助理，去抓藥吧。”

“你記得多休息，腰傷可不是小事。”

紀雲昕點點頭，喬醫生又囑咐兩句，紀雲昕才帶著傅強離開，下樓後傅強把車鑰匙遞給紀雲昕讓先上車，自己去抓藥，紀雲昕接過後往醫院門口走，路過門口電梯時眼尖的瞄到一個人。

是蘇子期嗎？

紀雲昕往後退兩步，站在電梯後面，蘇子期穿著深灰風，風領口拉高，蓋住下半邊臉，但紀雲昕還是認出來了，因為這件服，見蘇子期穿過。

蘇子期上電梯還在打電話：“馬上到，等我兩分鍾。”

電梯到了，走上去，後呼啦上了好些人，蘇子期按下六樓的按鍵，等到六樓時卡著人出去，後紀雲昕也跟上了。

六樓是婦產科，紀雲昕下電梯看眼婦產科的標志皺皺眉，見蘇子期快步往一個診室走去，隨後跟上。

醫生和蘇子期是小學同學，兩人都認識十幾年了，關系很鐵，蘇子期走進辦公室後坐在凳子上，醫生給端了杯水：“還是確定不要？”

蘇子期點點頭：“不要，麻煩你了。”

醫生坐在對面：“風險和危害你都和說了？”

蘇子期放下杯子：“都說了，藥方面你就用最好的，還有是不是要打麻醉啊，我聽說那個是無痛的，應該是沒覺的對吧？不影響以後生活吧，對了，還有不影響以後生育……”

嘀嘀咕咕一大堆，醫生聽了按了按額頭：“我在你眼裡是赤腳醫生嗎？”

蘇子期垮下肩膀：“我就是擔心。”

醫生拍拍肩頭：“什麼時間可以過來做手。”

“你定吧。”

醫生想了會：“那就後天，明天我有兩臺手，顧不上，後天下午可以。”

說完從桌上了一張紙：“注意事項都在上面。”

蘇子期從診室出來時沒注意旁邊，直到走出去幾步遠才聽到有人喊：“蘇小姐。”

蘇小姐。

聲音稍冷，清晰，蘇子期剎那就直背脊，慢慢轉頭。

“紀，紀總？”

在醫院到紀雲昕是蘇子期沒想過的，臉微白，下意識藏起手上的單子，紀雲昕從長椅上站起，雙手環，眼梢掛著鋒利，目尖銳，下頜繃：“你來這裡做什麼？”

蘇子期輕咳：“紀總，我來看朋友。”

紀雲昕垂眼，側頭，看到背在後的手，面敷寒霜：“那個也是朋友送你的嗎？”

蘇子期在迫人目下心跳陡然都快幾拍，往後退一步：“紀總。”

“懷孕了是嗎。”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蘇子期還想反駁卻聽到紀雲昕說：“你認為我去查這件事，需要幾個小時？”

蘇子期繃的放松一點，拿出手上的單子，點頭：“對，懷孕了。”

紀雲昕垂在側的手握起，聲音更繃：“想做什麼？”

“很顯而易見不是嗎？”蘇子期褪去剛剛的張，恢復沉穩，說道：“您應該猜的出來。”

簡煙懷孕，猜到了。

簡煙不想要孩子，也猜到了。

可是聽到蘇子期如此肯定的告訴，簡煙不要這個孩子時，心還是不可抑製的揪，有口氣堵在那裡，呼吸都泛疼，紀雲昕整個人被定在原地，臉微白，再開口時聲音低沉，微啞：“是不是一點都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是不想要，是沒辦法要。

蘇子期想幾秒，聲音溫和道：“紀總，我知道我不該說這話，也沒資格說這話，但是我想，既然你們已經結束了，就好聚好散。”

“您，放過煙煙吧。”

紀雲昕聽到這句話鼻尖一酸，垂在側的手握，下頜依舊繃著，隔了會問道：“什麼時候做手？”

蘇子期皺眉：“紀總……”

“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讓留下孩子，我只是不想看一個人躺在手臺上。”紀雲昕聲音微哽：“我過來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