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外景琇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了, 哢噠哢噠, 一聲聲仿佛踩在季侑言的心跳上。季侑言看著桌面上只剩小半塊的蛋糕,哭無淚。
可景琇還是回來了啊, 在這樣夜深的時候。
季侑言沮喪了幾秒後, 難以抑製地心花怒放。到底是忍不住,快步走出了餐廳,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裡截住了風塵仆仆的景琇。
甫一打照面,兩人都默契地停住了腳步, 沉默對視。
景琇進門的時候, 看從餐廳裡出的就猜到季侑言還沒有睡。在心底裡歎了一口氣,為季侑言的期待, 也為自己的心。
終究還是舍不得地重新買了機票,在與陶行若匆匆吃過晚餐後,搭乘著最後一班航班趕了回來。
季侑言已經洗過澡了,此刻隻穿著睡,隨意地披了個睡袍。的頭髮自然地披散著, 清湯掛面,與中午的心裝扮截然相反。看著妝容致的景琇, 懊悔淹沒了心扉。就應該死心塌地等到零點的。
景琇卻隻注意到了著的單薄。
“阿琇,生日快樂。”季侑言聲音乾,打破了沉默。
站在餐廳出的影裡,面容一半清晰,一半朦朧。清晰的是眼裡的,朦朧的是景琇看不清的晦暗。就像的人一樣, 明朗又矛盾著。景琇了一下嚨,聽不出緒地回道:“嗯,謝謝。”
季侑言分辨不清的神,心跳越發急促了。咬了咬,下意識地告知道:“我給你做了蛋糕。”說完就後悔了,蛋糕都沒了還說什麼說!
景琇微不可覺地了一下五指,心上有熱流淌過。剛想說話,季侑言又小聲地坦白道:“可是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回來,就分給大家吃了。”
“……”
景琇看著,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所以是要怪回來得太晚嗎?
季侑言朝著走近了兩步,試圖看清景琇的神。張搶救道:“還有一小塊,你吃嗎?”說出這話,想到余下的那一點蛋糕,覺得自己可能失了智,臉紅得想找個鑽下去。
“不用了,還是謝謝你。”景琇淡淡回道。看得出季侑言的尷尬,緩了一點臉,輕聲道:“很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我想等過零點。”季侑言晦道。等零點過了,就能徹底死心,徹底相信景琇今天不會回來了。甚至放任著自己沉浸在因為越來越靠近零點而越來越苦楚的緒中。
怎麼能睡?景琇曾經會過的難過,是該懲罰多一點。
景琇蹙眉,等過零點是想等回來嗎?那還把蛋糕分了?但看季侑言誠懇的表,景琇心,“零點快到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邁腳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季侑言卻猝不及防地手拉住了的手腕。
溫熱相融的一瞬間,季侑言和景琇的心都驀地一悸。
景琇側過凝視季侑言,季侑言又局促地松開了手。的眼眸裡像是有星星在閃爍,期待又忐忑地問:“歌……你喜歡嗎?”
景琇不自覺地了一下腳。半晌,移開視線道:“開著窗,不冷嗎?”
季侑言懵了懵,下意識地看向客廳的窗戶。關著的啊。突然,福至心靈,反應過來景琇說的是視頻裡的窗戶。
沒有說不喜歡,還關心冷不冷,那就是喜歡!季侑言眼眸愈發地亮了。
翹起角道:“冷。”
“可是想著是給你看的,就不冷了。”朝著景琇又走了一步,低聲道。
景琇的心了,理智讓不自然地退開了半步。
季侑言察覺到了。沒有勇氣再進半步了,自覺地轉開了話題道:“你稍等一下。”說罷,快步朝茶幾走去,神是不敢顯現在景琇面前的黯然。
景琇的指甲扎進了手心裡。
很快,季侑言就走了回來,懷裡抱著三個包裝的小盒子。
“給你的生日禮。”遞出盒子,眉眼溫道。
景琇定定地看著季侑言。
季侑言微微一笑道:“最上面的是今年的生日禮,下面兩個……”聲音低了下去:“是前年和去年準備的生日禮。”
不敢看景琇的表,視線落在手中的盒子上:“我曾以為,它們再也送不出去了。”也許不是曾以為。
上一世分手後不敢送出的禮,死後確實沒有被人發現。它們被自己藏在了床底下的寶盒裡,從此,不見天日。
景琇的眉眼間終於有掩飾不住了。克制了幾秒,靠近了季侑言,出纖的雙手,垂眸幫季侑言把睡袍沒有整理好的領子翻了出來。
“陵州沒有地暖,下次帶厚一點的。”
季侑言一瞬間僵住了子。
抬起頭,景琇和的面容近在咫尺,甚至可以到景琇溫熱的呼吸,輕緩地拂過自己的脖頸。
心如鹿撞。
也許是黑夜給了勇氣,季侑言了,松開了一隻抱盒子的手,蠢蠢。
正當想要手摟住景琇的腰時,景琇翻好了領子,驀地退開了。
沒有再看季侑言的神,手抱過了三個盒子,聲音平靜道:“謝謝你,有心了。”而後,利落地轉往臥室走去了。
季侑言目送著離去,空了的手上了自己的領子,隻覺得恍如夢中。看著景琇纖弱的背影,想要抱住的衝洶湧得心口發疼。
可最終,還是謹慎地站在原地,聲道:“晚安。”
們曾經那樣親無間,景琇也曾故意慢悠悠地系著自己的睡袍腰帶,撥得自己再一次抱著跌回床上。想如果景琇願意自己擁抱的話,就不會這樣乾脆地轉離去。
不敢。
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承住景琇掙開自己懷抱的打擊,也不確定景琇會不會覺得改錯的誠意不夠,舉止輕佻。
安自己,循序漸進,既然景琇願意給重新證明自己的時間,也應該給景琇考慮和釋懷的時間。
回到了餐廳,含著笑把剩下的蛋糕吃完了。這一次,心上仿佛也長出了味蕾,每一口都甜心扉。
一牆之隔的景琇臥房,景琇忘記了滿的疲倦,顧不上洗澡休息,垂著長睫,作輕地打開了盒子。
前年的禮,是季侑言為定製的耳式耳機。耳機外觀大方致,閃爍著銀灰的金屬澤,耳殼背面巧地刻出了兩隻態不同的熊貓,眉心依舊是那鮮紅的一點。接線上除了區分左右的英文,在最底端接近頭的部位,還用俊逸的BP寫上了的英文名。
曾經和季侑言抱怨過不知道是不是耳廓太小,市面上的耳機佩戴久了都覺得疼。季侑言當時親了親的耳朵,承諾說要幫定製一個。後來,季侑言忙起來了,誰也沒有再提過這件事。
時隔經年,景琇著耳機,百集。明明沒有真的測量過的耳廓,耳機佩戴起來,卻完地合著耳廓。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自己曾經詢問季侑言怎麼做到送的禮尺寸都能剛剛好時,季侑言蹭蹭的鼻尖,低的那一句:“你上還有哪個地方的大小,是我不知道的。”
景琇眼眸如水。接著打開了去年的盒子。
去年的禮,是一個小巧的MP3。景琇把耳機接MP3,打開了MP3。
目錄裡顯示有365個文件,存時間是去年。
隨意地點開一個音頻,季侑言悅耳磁的嗓音順著導線,傳的耳朵,直達心扉。
“hello,景琇琇晚上好,這裡言言獨家為你播送睡前文電臺……”為朗讀了兩篇文,中文一篇,法語一篇,最後,是百轉的晚安,好夢。
景琇立在桌前,寂靜中,有淚水順著的臉頰,滴落在MP3屏幕上。分手後季侑言是用著怎樣的心,為錄製下了這365個音頻?
音頻在“晚安”後悠揚的輕音樂中,自跳轉到了下一個。景琇心如麻,忽然拔下了耳機,疾走著奪門而出。
可滿心火熱地打開房門,四下是一片黑暗了——季侑言已經回房間睡了。
景琇在昏暗中行進著,一步一步,最終,還是遙著季侑言閉的房門,停下了腳步。
那一扇閉著的房門,在黑暗中愈顯厚重和堅固,就宛如季侑言曾經對閉的心門。
從前,敲不開季侑言的門;而今,季侑言的門,又對敞開了多?像是想到了什麼,心又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不知道站了多久,轉過子,無聲無息地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不敢再打開季侑言的第三份禮,珍重地把它放了床頭的屜。屜裡還有一個小箱子。箱子裡,是往六年中,季侑言送過的所有小件,還有,扔進垃圾桶裡的手稿。
把耳機和MP3也放了進去,失神地坐著。
手機響了一聲,是陶行若給發微信,關心安全抵達酒店了嗎。景琇回了一句:“已經到了。”
默了幾秒,再一次問陶行若:“明天真的要那樣對寧薇嗎?”
陶行若冷靜地答覆:“是,不破不立。”
景琇在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
許久後,顧不得夜已經深了,還是點開了顧靈峰的頭像,給顧靈峰發了一條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季老師一無所知,睡得可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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