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嗎?
秦意濃握在側的拳頭松了又。
“卡。”
韓玉平打斷了易一一的表演,皺眉道:“小易,不要吐舌頭,太誇張了。還有,不要整副都靠在唐若遙上,你不是骨病。”
易一一連忙合掌道歉:“對不起導演。”
易一一是秦意濃工作室的人,第一次ng,韓玉平意意思思地賣了秦意濃個面子,說:“調整一下,兩分鍾後重拍。”
“《本》第X場一鏡二次,Action!”
易一一調整了自己的肢作,也不再吐舌頭,韓玉平還是喊了“卡”,並毫不留地說:“自然一點,你肢得跟八十歲老太太一樣,你上纏繃帶了上鋼板了?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僵。”
易一一面紅耳赤。
倚在門框上的秦意濃忍不住笑出了聲。
韓玉平朝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些閑著沒事的演員不要擾片場氛圍!”
閑著沒事的秦意濃從善如流,彎一笑,然後給自己做了個上拉鏈的作。
唐若遙余掃見,角微勾,想:真可。
韓玉平:“這場戲只要表現出你和悉就行了,不用太親熱,弄得黏黏糊糊的。還有你的表,自然一點,平時怎麼跟朋友說話,你就怎麼來,放松點,不要張。”
易一一虛心地點頭:“知道了,我再琢磨琢磨。”
韓玉平擺手,冷眉冷眼:“五分鍾。”
電視劇演員越到電影演員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電視劇表和作幅度大,放在小熒幕上沒什麼,不誇張點反而怕觀眾注意不到,在大銀幕上就會顯得太過刻意,電影拍攝更考驗演員於細節的把握,表現方法更細膩,完全是兩種系。
唐若遙先前頻頻ng的親戲,作肢加得夠多了,其實也都是些非常微小的細節。
五分鍾後,不出意外的,易一一又沒過。再ng了三次,韓玉平耐心告罄,終於破口大罵。
易一一尷尬地杵在當場,滿臉通紅,頭垂得越來越低。
唐若遙抿了抿,猶豫自己要不要單獨指點一下對方。
正想著,一道宛如天籟的人聲音響起。
“差不多行啦,韓大導演。”
到底是自己工作室的人,秦意濃聽不下去了,被韓玉平的方法調教出這場戲,不死也要層皮,懶散叉在一起的修長雙也站直了,從門框的臺階上優雅地走下來。
韓玉平怒目而視。
秦意濃趕在他無差別攻擊之前,淡笑道:“我來教。”
韓玉平冷哼一聲,氣鼓鼓地甩手離開了。
唐若遙:“!!!”
竟然要親自教別人演戲,自己連這個特別也留不住了嗎?
秦意濃走到易一一面前,張了張,未來得及吐出第一個字,唐若遙忽然肩膀一側,不聲地攔在了和易一一中間。
秦意濃挑了挑眉。
唐若遙淡然自若道:“我和一一演了好幾次了,對的缺點再清楚不過,我方才正好想出了一些建議,如果行之有效的話,就不必麻煩秦老師了。”
秦意濃微怔,細細琢磨話裡的未盡之意。
唐若遙偏頭:“一一,你說是吧?”
易一一被韓玉平罵懵了,唐若遙問只會回答好。
唐若遙像一座大山一樣牢牢地隔絕了秦意濃和易一一,仰臉道:“秦老師請先休息一下吧。”
秦意濃默然片刻,說:“……也好。”
於是背著手,聽話地走了。
唐若遙比秦意濃是不如,但教一個電視劇行過來的演員還是綽綽有余的。
雖然韓玉平回來後沒有一次過,但也沒有再挨罵,韓玉平再提了個小問題,ng兩次後,終於過了。
易一一對唐若遙恩戴德。
唐若遙神冷淡:“舉手之勞,不用言謝。”
這話有點耳。
往秦意濃的方向看了眼,秦意濃眸沉靜,神不辨喜怒。
這鏡過了以後,接著就拍了沈慕青見到韓子緋和喬靈靈“卿卿我我”的一幕,秦意濃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門裡,喊“過”的時候韓玉平激得拍了下桌子。
“完!”他連聲驚歎,“這一鏡絕了!”
秦意濃在心裡冷笑:我都本出演了,能不完麼?
興致缺缺地著場務收拾地上的棗子,唐若遙和易一一兩個人在幫忙,易一一抬眸撞上唐若遙的眼神,朝靦腆地笑了笑。
唐若遙的表看不清,想必也是在笑。
戲裡戲外都一樣。
秦意濃往藤椅裡一仰,用劇本蓋住了臉。
當夜拍吻戲。
兩位主角各自別扭著,誰也不搭理誰。
過來講戲的韓玉平:“???”
秦意濃別扭可以理解,今晚就是演吃醋的別扭戲,提前戲了。唐若遙算怎麼回事兒?
韓玉平簡短地和秦意濃代了兩句,把唐若遙過來。
“這場戲你要試探,試探中的小心翼翼,對想象中的結果的期待和忐忑,以及最後確認對方心意的狂喜,再是拒絕你,你要表現出來傷心、難過、理解、包容、忍,這幾個詞是循序漸進的,順序不能錯。”
就一個場景,但前前後後唐若遙要表現出來的緒非常多,一個銜接不好,這場戲就全部玩完,韓玉平必須給講細點兒。
“你喜歡,已經喜歡很久了。”韓玉平指著秦意濃說,耐心地給唐若遙梳理人發展的脈絡。
唐若遙輕輕地呼吸一口氣,仿佛花費了很大的力氣,點頭:“嗯。”
是,喜歡秦意濃。
秦意濃薄微抿,側目過來。
韓玉平:“但因為世俗的原因,你從來沒有告訴過。今天你發現很反常,往日裡明明對你溫相待,現在卻冷言冷語,還說起和你一塊回來的姑娘,你湧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你難以置信地猜測,其實是喜歡你的,你不是單相思,你們是兩相悅。”
唐若遙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眼,和秦意濃四目相對。
秦意濃避開的目。
韓玉平不自覺放低了聲音,一句一句地緩慢道:“你抑著猜測,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試探,你喊的全名,盯著的眼睛,你發現自己好像找到答案了,就是喜歡你,就像你喜歡一樣。你不自地吻了。”
唐若遙再次輕輕地嗯聲。
韓玉平聲線陡然一沉,振聾發聵:“但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有老公有孩子,有一個世俗裡稱得上幸福的家庭,上肩負著一個妻子和一個母親的責任。在與責任的天平兩端,以你之名的不值一提。”
唐若遙微微發白,呼吸短促。
韓玉平緩和下語氣,輕聲道:“你從一開始就明白這個道理,你和不可能有未來。推開了你,你也任由推開你,你決定到此為止了,這個選擇對你們倆都好。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有人都會終眷屬。”
唐若遙出一個似喜還悲的苦笑容,仰起臉閉上了眼睛,眼皮底下溫熱。
韓玉平知道戲了,悄悄退開。
臨走之前他忽然若有所地朝秦意濃的方向看了看,秦意濃的表和唐若遙如出一轍的難看,蒼白的臉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來一個比一個戲快。
韓玉平讚揚地暗暗點頭。
“《本》第X場第一次,action!”
先是遠鏡頭。
月涼如水,院的青石板上反出銀白的。一道矯健敏捷的影從自家院門躥出來,遊魚一樣潛隔壁院子。
“沈老師!”不請自來的客人雀躍的聲音喊得二樓房間的線都比原先亮堂。
沒有得到回應。
鏡頭推近,到唐若遙的背影。
桃李年華的生穿著夏天的清涼短袖,材曲線玲瓏有致,腰肢細瘦,手腳修長,皮白淨無瑕,像清潤的玉。
唐若遙抱著一筐又大又紅的新鮮棗子站在樓下,衝亮著的那扇窗戶繼續喊:“沈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