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碼頭。
費元祿親自打開艙門,殷切道:“蔡督學,請登岸!”
蔡懋德非常謙虛,微笑道:“不敢當,長有序,費前輩先請。”
提學道,又名:督學、學政。
若由按察副使充任,便“提學副使”。若由按察僉事充任,則稱“提學僉事”。
這些五花八門的稱呼,其實都指同一個職——省教育廳長。
蔡懋德為江西提學道,這幾年被人恨得牙。因為他不貪財,科舉不讓作弊,搞得許多富家子弟,有錢都買不到秀才功名。
而且,此人神出鬼沒,只帶一個長隨,就敢滿江西跑,暗中調查各州縣的學風。
前些日子來到鉛山,在縣學走訪半天,終于有秀才把他認出來。新任知縣鄭倫,連忙跑來伺候,結果撲一個空,蔡懋德憑吊辛棄疾去了。
“人杰地靈,含珠山果然好所在。”蔡懋德遙山嶺道。
費元祿連忙說:“尚缺大儒執教,若督學能在山中開講,書院士子必定大有長進。”
蔡懋德微笑道:“含珠山文脈充沛,吾不過班門弄斧而已。”
兩人結伴前行,后又有數人跟隨。
其中一人,格健壯,腰懸長劍,背負書箱,似是蔡懋德的親隨。
上山途中,蔡懋德突然問道:“含珠書院的學生,對朝廷取消優免是何反應?”
費元祿回答說:“國朝優待士人二百余年,如今太倉錢糧不濟,士子自當為國分憂。”
答非所問,蔡懋德懶得再問。
來到書院門口,門側院墻著一張紙。
蔡懋德走過去查看,頓時表古怪,問道:“天下之人,生而平等,這是書院哪位大儒的杰作?”
費元祿回答道:“一狂妄生所為,已然引起公憤。朝廷不因言獲罪,書院亦當如此也。老朽打算明日舉行辯會,令此生與書院師生辯論。若他敗了,便責其改正,不得再有異談怪論。若他能駁倒滿院師生,自為神之流,大可放任其發展。”
“此法甚好,吾當一觀。”蔡懋德對此頗興趣。
費元祿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打蛇上:“此事雖荒誕,卻也實屬罕見,督學可否作文以記之?”
蔡懋德猛然轉,似笑非笑的盯著費元祿。
費元祿比他年長二十多歲,滿頭白發,皺紋縱橫,此刻一臉討好,眼神里還帶著哀求。
蔡懋德心頭一,嘆息道:“罷了,便寫一篇。“
費元祿整理襟,端正作揖。
這篇文章很重要,出自提學副使之手,辯論話題又有爭議,定然能讓含珠書院名聲大振。
同時,還另有深意,牽扯到前人的恩怨。
王明的父親王華,費宏是王華的門生。費宏的堂弟費寀,是婁諒的孫婿,而王明又是婁諒的學生。
寧王之,王明帶著費宏,一起把寧王給干翻。
在人格上,費宏對王明推崇備至。在學上,費宏對王明非常抵。在政治上,費宏對王明堅決打。
雙方矛盾,起于對寧王的置,即應該把俘虜給誰。
后來,費宏阻止王明復出,又著不給王明升。王明死前八個月,費宏主示好,雙方表面上達和解。
因為這些,王明的徒子徒孫,一直不待見鉛山費氏。
如果,蔡懋德能給含珠書院寫文章,就意味著他這一派接納費家。
得到肯定回答,費元祿高興道:“督學請進。”
“請。”蔡懋德不再推辭。
時過境遷,前輩恩怨早已淡薄,二人攜手過書院大門。
后面那個佩劍之人,卻沒有立即跟上,而是仔細閱讀墻壁上的文章。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最后若有所思。
此人,名朱之瑜,是來自余姚的秀才。
卻說費、蔡二人進了書院,迎面便撞上一撥學生。
“見過山長!”學生們紛紛行禮。
又有學生認出蔡懋德:“拜見座主(座師)!”
費元祿拱手回禮,問道:“汝等行匆匆,往何?”
一個學生說:“朝廷取消生員優免,我等結伴去找巡,意聯名上疏,請求陛下收回命!”
另一個學生說:“既然督學在此,那就不舍近求遠了,請督學幫忙遞上奏疏!”
“胡鬧!”
費元祿立即呵斥:“取消生員優免,是兩年前的皇命,江西拖到現在才施行而已。你們幾個秀才上疏,就能讓陛下收回旨意?”
一個學生激道:“山長,學生出寒微,全賴費氏資助。可學生也要養家啊,總不能全家都仰仗費氏得活。兩石糧食不多,對學生而言,卻是家里的救命糧。如今朝廷取消優免,天下生員數十萬計,如學生這般窮困士子,又有哪個不到心寒?此國之政也!”
費元祿無言以對。
蔡懋德嘆息道:“把你們的奏疏給我吧。”
“多謝先生!”學生們頓時大喜。
蔡懋德又說道:“我只幫你們轉遞通政司,陛下能不能看到,這個我無法保證。”
學生們瞬間黯然,繼而愈發憤懣,覺得崇禎就是個昏君。
事關自利益,不怨恨才怪了!
可崇禎皇帝也沒辦法,他必須搞錢維持局面。
就拿崇禎三年來說,戶部第一次請求加賦,皇帝是直接拒絕的。半年之后,國庫里實在沒錢了,皇帝只能著頭皮同意。
也沒加多,每畝地0.003兩銀子。
但是,前幾年就加過一次,老百姓哪里撐得住?
南方稍微好些,畢竟畝產更高。
北方土地貧瘠,又連年遭遇干旱,簡直把農民往死里。
政策實行,全國開花。
山西直接炸了,農民起義蜂起。
北直、河南、山東,白蓮教徒越來越多。
偏偏此時,崇禎為了掌控軍隊,往全國各地派出心腹太監。
太監們走馬上任,第一要務便是撈錢,跟文武將一起盤剝士卒。一年之,陜西、山西、河南、湖廣、四川,五個省份相繼發兵變——其中不乏武慫恿,要給新來的太監一個下馬威。
跟這些局比起來,秀才那兩石米又算得了什麼?
學生們垂頭喪氣,一人說道:“那狂生宣揚良賤平等,可咱們這些秀才,卻是連家奴都不如。你看那些豪奴,哪個不錦玉食,而我等秀才只能吃糠咽菜。如今連優免都沒了,我倒想跟家奴平等一番。”
“何必說氣話?咱們還可以考舉人,家奴一輩子都是家奴。”另一個學生勸道。
之前那學生說:“你考一個給我看看?江西鄉試本就萬難,又兼紳勾結舞弊,讓一些草包中舉!我等貧寒士子,能有幾分希?”
到了明末,鄉試舞弊現象,幾乎年年都有發生。
如今罷在家的錢謙益,就是卷鄉試舞弊案,而且很難證明自清白!
眾人默然。
突然,有個學生說道:“我不考了,明日就去南昌投親戚。若能尋個塾師的差事最好,實在不行,便給人抄書寫信,絕不能坐等家人死。”
“我去上饒,我大伯在那里做工,看能不能尋些事做。”又有學生說道。
這些都是普通秀才,只有廩生才能按月領廩米,只有廩生才能賺府試廩保銀子。而他們啥都挨不著,頂多在縣試給人作保,如今朝廷取消優免,同時還增加田賦,貧寒秀才真的扛不住了。
就算扛得住,也心灰意冷,認為自己被朝廷拋棄。
“這朝廷,不如反了算了!”
“快快噤聲,你瘋了?”
“我沒瘋!寒窗苦讀,科舉無,又遭朝廷嫌棄,咱們還能做什麼?”
“長卿兄瘋了,快把他拉回去!”
“……”
一時間,飛狗跳。
趙瀚的“含珠之辯”,就在這種背景下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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