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幻聽

曾經，秦究對154說，如果再見到考A並且不小心認出來了，他會還對方幾張病危通知單，然後請對方離遠一點，別自找麻煩。

那話說得信誓旦旦，理所當然。

這才過了兩年。

僅僅兩年……

活生生的考A現在就在他面前。

他既沒有把對方搞進高位病房，也沒有請對方滾遠一點。

人家邀請他一起巡島。

他心複雜地想了幾秒拒絕詞，然後回了人家一個“好”。

……

降龍十掌，掌掌靠臉扛。

游把火把遞過去。

秦究不言不語地接了。

他在原地站了兩秒，突然偏頭抹了一把臉。

游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上來又納悶停下：“怎麼了你？”

秦究弓手著下頷骨說：“臉疼。”

游：“？”

“算了沒事。”秦究又給火把裹了層紅焰，跟上去說：“走了。”

剛走到口，他們就被人拽住了。

拽人的除了狄黎和李哥這兩位活躍人士外，居然還有常年墊底的陳飛和黃瑞。

“怎麼，不讓去？”秦究問。

陳飛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我們有個請求。”

“說。”

游不喜歡被阻攔，也沒什麼耐心。就這麼不冷不熱地扔了一個字。

陳飛和黃瑞對視一眼，小心地說：“我們能不能一起去？保證不拖後。”

秦究：“這算什麼請求？”

“呃……”

陳飛不太好意思。

相比而言，黃瑞要直接得多。

他撓了撓頭說：“剛剛那只是一方面。還有一個請求就是……如果，如果路上有空的話，能不能教我們一點應對怪的手段？”

黃瑞訕訕地說完，又解釋道：“按照現在這個況，我倆穩坐倒數第一沒得跑了。天馬上就要亮了，離明天晚上越來越近。之前聽你們說怪腳全斷，已經跑了。但我倆還是很慌……

陳飛點了點頭，跟著說：“別笑話我們，真的慌的。我們一直在想，萬一明晚怪準時又來捉人，那該怎麼辦。”

游凍人的本事很足，安人卻很不在行。

他默默聽了會兒，突然拱了秦究一下。

秦究盯著被拱的手肘，上慢半拍開始安人：“糾結就不用了，它有80%的可能還來。”

游言簡意賅：“90。”

陳飛：“……”

岌岌可危的僥倖心理噗地破了，倒數第一組的兩位臉煞白。

“那……”黃瑞連咽了好幾口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怎麼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他“那”了好幾下，秦究終於從手肘和游上移開注意力。

“你剛剛問什麼？”秦究一時沒想起來。

黃瑞：“……”

“我們對付怪的手段是吧？”

“對。”

秦究顛了顛手裏的火把說：“靠這個。”

游：“？”

“真的？”陳飛和黃瑞面疑：“可是……你們消失的時候帶火把了嗎？沒有吧？”

秦究：“沒帶，他有個打火機。”

“打火機？”兩人將信將疑：“那小火苗有用？”

秦究：“差不多吧，沿著那東西的燙一圈。”

游：“？”

“那、那怪這麼容易對付的嗎？”

陳飛和黃瑞面面相覷。

他們其實覺得有點扯……

不。這都不是有點，而是太扯了。就靠一個小小的打火機，能搞定那麼嚇人的玩意兒？

以那怪的積，所有手舞起來搞翻一艘船都不問題，是眼睛就有小半個人那麼大，還是位能能能變形的主。

一簇小火苗就可以？

騙誰呢？

但秦究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調笑的神，而是懶洋洋的。

就好像你是隨便一問，他也就隨便一答，沒有要展開細說的意思。

不知怎麼的，反而很有說服力。

也許是他不慌不忙的模樣太穩了？又或者嗓音低沉顯得更可靠。

陳飛和黃瑞兀自糾結，越琢磨越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陳飛又確認了一遍。

秦究垂著眼皮看他，一副信不信隨意的樣子。

陳飛了脖子，又自己回答說：“應該是真的。”

游：“？”

“要是打火機那點火苗就可以，那我們一人帶個火把，豈不是更容易？”黃瑞說完又覺得自己口氣太大了，改口說：“我是說，沒有那麼那麼可怕。”

陳飛又疑地說：“可那怪一閉，打火機可能還能活一會兒，這麼大的火把真的不會熄嗎？”

秦究：“那就再帶兩把刀，或者別的什麼利，夠了。”

兩人聞言又琢磨起來。

“有功夫不如去找找趁手工。”秦究說著，沖游使了個眼，一前一後出了。

***

陳飛、狄黎他們抓了火把匆忙跟出去，兩位大佬早已不見蹤影。

“這地方還能有奇門遁甲麼？怎麼三轉兩轉就沒了。”狄黎咕噥著。

“怪我們，估計把他倆問煩了。”黃瑞有點懊惱，“早知道應該陪他們巡完島再問。”

“別多想。”好脾氣的李哥又開始灌湯：“過於突出的人都有點獨來獨往的特，因為別人配合不了。那兩位一看就是習慣獨來獨往的人。”

狄黎撇了撇：“沒啊，人家明明是雙來雙往。”

李哥：“剛好配合上了嘛。”

狄黎有點喪氣：“我覺得他們就不想帶我們。”

他好歹也是個場第一，某種程度來說也算可以了。

但有那兩位在，他怎麼都跟不上節奏了，顯得很被。

那顆灰的腦袋耷拉下去，李哥看著有點好笑：“怎麼了小狄同學？”

狄黎悶悶地說：“覺自己變拖油瓶了，人生頭一回。”

“其實不是你拖。這麼說吧，咱們之前考試拿分靠什麼？”李哥問。

“有勇有謀。”狄黎吹完牛自己先捂了一下臉。

“算是吧。”李哥說：“你想啊，勇是什麼？確定答案之後，該決斷的時候要決斷是吧？”

狄黎：“嗯。”

“那謀是什麼？對咱們來說是小心行事，別莽撞，一步一計畫，徐徐圖之。對吧？”

狄黎：“嗯——”

“你再想想那兩位拿分靠什麼？”李哥靈魂發問。

狄黎想了想，發現那兩位一靠撒野二靠剛……

“是不是完全相反？”李哥說：“這就好比他們用掛科的方式拿分，你走規規矩矩的路，想不拖都不可能，因為核心觀念就是反的……”

狄黎突然恍然大悟。

“那怎麼辦？”狄黎問。

李哥想說那我們就搞好後勤，別讓人家有後顧之憂。

結果還沒張口，就聽狄黎靈一現說：“掉個頭，跟他們一起剛？”

李哥：“啥？”

***

口發生的對話，游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秦究三岔兩岔，那些要跟過來的人一個都沒跟上，也許另行組織走了別的方向。

這條路上還是只有他們兩個。

火從凍層上流淌而過，給冰白的地面鍍了一層橙黃。

影子在火下晃。

這跟游預想的巡島不同，氛圍有一點怪。

但作為一個從不在意氛圍的人，會冒出這種念頭……本就很奇怪。

游一手舉著火把，一手在口袋裏，眸掃過片的礁石。

作為一個冷慣了的人，他居然覺得這條路過於安靜了，只有踩在冰渣上發出的腳步聲，他在前面，秦究略微落後半步。

游聽了一會兒，突然出聲問：“你剛剛為什麼騙他們？”“讓他們適當膨脹一下。”秦究說，“能活到第三，本來也不是什麼廢人，虛了點而已。讓他們相信靠一個打火機就能逃生，他們好好準備準備，沒準真的就可以。”

游說：“也沒準依然不可以。”

他說完，好一會兒沒聽見回音。

轉頭就發現秦究又在看他，瞳仁上映著火把的。

“說錯了？”

“沒有。”秦究收回目，繼續看著前面的路。片刻後他說：“我發現你有時候喜歡大包大攬，而且是一聲不吭地大包大攬。”

游不是很滿意這種描述，輕輕嗤了一聲。

“如果有個百人考場，我很懷疑你忙不忙得過來。”秦究說。

“五十步笑百步？”游睨了他一眼：“你包攬得比我麼，我做的事你都摻和了吧？”

秦究“唔”了一聲，沒吭聲。

過了那麼幾秒吧，他忽然又補了一句：“心理機不太一樣。”

游：“怎麼不一樣？”

“你是主包攬。”秦究說話的時候，口鼻前攏著團團白霧：“至於我……剛剛回想了一下，大多數時候算被。”

放屁。

游不知道他哪里來的流氓邏輯，忍不住道：“你失憶了還是我失憶了？”

“我是真失過憶。”秦究接得毫無心理障礙。

他說完這句，頓了一下又道：“你我就不知道了。”

游被他噎住，從鼻腔裏哼了一聲便複歸安靜。

秦究的目落在游的影子上，微微瞇起。

他在等一個回答。

就在他以為等不到的時候，游突然開口說：“我還真跟你差不多。”

秦究眉心一跳，抬眼看他。

火給他的側臉鍍了一層溫暖的廓，顯得比平日略微和一些，減淡了那倨傲的冷意。

游說：“有幾年的事一點都記不得了。”

“……都不記得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游說。

“那你之前跟我說軍校幾年部隊幾年，唬我的？”

監考001往試探的路上又邁一步。

“那些還記得，不過印象也不算深。”游說，“那之後的都忘了。”

“因為什麼？”

“訓練意外傷。”

這是他當初醒來時聽到的理由，自己也信了這麼多年，不能算騙人。

游心想。

秦究輕輕“哦”了一聲。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鬆了一口氣。

游還不知道自己是考A，這件事居然讓他……有點慶倖。

慶倖什麼不知道，反正001先生把口袋裏的手機又往深懟了懟。

***

冰原又靜了下來。

兩人各懷心思往前走。

“等我……”

突然，一個輕輕的低語響起來。

游心頭驀地一跳，轉頭問秦究：“什麼？”

秦究同樣一愣，手機差點兒從兜裏帶出來：“嗯？我沒說話。又是幻聽？”

話音剛落，他就發現這次不是游幻聽了。

因為他也聽見了。

幾聲約的私語順著風而來，又悶又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如影隨形。

這應該就是舒雪所說的靜。

兩人猛地站住腳步，舉著火把掃了一圈。

聽了一會兒他們發現，那聲音不是從風裏來的，而是從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