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夜晚素來寧靜,即使黑夜之下有些見不得人的事發生,那也只能悄無聲息。
但這一夜的寧靜,在黎明曙還沒有出現之前,就被從城外衝進來的馬蹄聲打破。
城西門附近居住的人們,睡夢中被激烈的馬蹄聲所驚醒,有人到了窗戶邊上,過窗戶向外瞧過去,便見到從窗口一匹又一匹駿馬飛馳而過,馬背之上,都是著甲冑的騎兵,鎧甲閃著寒,馬背上的騎士個個都是人高馬大裝備良。
黑的騎兵水般從窗口掠過,持續好一陣子,本數不清到底有多人。
看到這樣景的百姓魂飛魄散,只以爲兀陀人打進城裡來。
當年兀陀之,數萬鐵騎關,肆意搶掠,殺人無算,雖然最終被黑羽將軍將他們趕回了崑崙關外,但兀陀人卻也自此在西陵百姓心中留下了極爲恐怖的印象。
數百名鐵甲騎兵從西城門城,秩序井然,馬蹄陣陣,城順著長街飛馳到街頭,領頭的將領並沒有放緩馬速,只是擡起左臂做了個手勢,於是這對騎兵一分爲二,各自向一條街轉過去。
領頭將領那隊人馬對城中的道路十分悉,率領著三百多名騎兵直接到了城中央的甄侯府。
甄侯府前有著極爲空闊的廣場,三百騎到了場地,整齊列隊,翻下馬,一手牽著馬繮繩,一手則是按著腰間佩刀的刀柄,顯得訓練有素。
那將領下了馬來,快步走到甄侯府門前,早有人打開門迎上來:“史統領,老侯爺正在等候,請隨我來!”
那人領著騎兵史統領進了侯府,穿堂過院,卻是到了侯府角落的一僻靜小院。
進了院,領路人進屋稟報了一聲,這纔出來道:“史統領,你進去吧。”
史統領皮黝黑,材高大,行走之時,鎧甲鏗鏘有聲,很自覺地解下佩刀遞給了領路人,這才進了屋裡。
屋裡點著一盞孤燈,並不明亮,史統領進屋後,已經單膝跪倒在地:“屬下史陵,拜見老侯爺!”額頭著地面,不再彈。
“起來吧。”蒼老的聲音響起,中氣不是很足,一名十多歲的漂亮小丫鬟攙扶著一位老者從屋裡走出來。
老者一灰長袍,穿的很隨便,不修邊幅,年過六旬,臉頗爲蒼白,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到椅邊緩緩坐下。
史陵起來,拱手道:“老侯爺,屬下接到吩咐,帶兵城,聽說......!”
“城中有反賊。”長信侯平靜道:“侯府門客郎申水被穿而亡,江兒右手被斬斷,臉上也被劃了一刀。”
史陵眉頭一:“老侯爺,那兇手可曾抓到?”
“史陵,你是否已經派人封鎖城?”長信侯沒有回答。
史陵立刻道:“城之前,屬下已經有了部署,進城之後,封鎖城四門,嚴任何人進出。屬下派了嚴青帶領一隊人馬,按照老侯爺的吩咐,已經前往都尉府,將都尉府控制起來。”
長信侯微微頷首:“江兒說過,兇手出自都尉府,其中一人定然是之前的馬快捕頭孟子墨,不過孟子墨行刺失敗,被人所救,但除了孟子墨以外,今晚行刺的兇手還有一人。”
“公子可曾說過另一人是誰?”
“他雖然無法確定,但看那人的形,判斷很可能是都尉府的一名獄卒。”老侯爺此刻倒顯得十分淡定:“獄卒姓秦,是個年輕人,據說孟子墨曾救過他的命。”
“所以秦姓獄卒就有跟隨孟子墨作案的理由。”史陵神冷峻,想了一下,才道:“老侯爺,是否只需要這兩個人的命?”
老侯爺淡淡道:“江兒是老夫之子,刺殺江兒,自然就是叛賊。老夫坐鎮甄郡,平判定,職責所在,老夫自在城長大,在自己的地面上,門客被殺,兒子被傷,如若無法抓到兇手,老夫這個長信侯的爵位也該丟還給朝廷了。”
史陵拱手道:“屬下明白侯爺的意思了,侯爺放心,屬下一定會將這兩人的腦袋取回來。”
“你去找到孟子墨。”老侯爺道:“我剛剛已經派人去了那兩個人的住,只要見到,立刻斬殺,若是不見蹤跡,也要從他們的住找到謀反的證據。”
史陵一怔,但立刻明白什麼,躬著子,退了下去。
黎明第一曙灑落在城之時,長信狼騎兵已經將整個都尉府團團圍住。
八百狼騎,此番竟然調回來六百騎。
城四門本是由郡守府的兵士守衛,但狼騎兵城之後,立刻接管了四門,往日裡天還沒有亮,四門就已經打開,但今日直到黎明曙灑落大地,四門也是閉,每一道門都有十多名狼騎兵看守。
都尉府前院以及後面一大片監牢所在,全都被狼騎兵封鎖。
狼騎兵的突然出現,讓正在都尉府執勤的衙差們大驚失。
他們當然知道圍住都尉府的正是甄侯府手裡最強悍的長信狼騎,可是這支兵馬素來駐紮在城外,如果不是有大的盪,這支兵馬並不能輕易城。
眼下這支兵馬不但城,竟然還將都尉府包圍起來,這讓都尉府的衙差們吃驚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可是衆人也都看到,圍住都尉府的狼騎至有三百以上,而整個都尉府上上下下加起來,還不到一百人,這還是要將幾個監牢裡的獄卒全都拉過來。
而且下差之後,留在都尉府的衙差不過半數,此時加起來不過三十多號人。
以三十對三百,那是一比十,人數上已經完全落於下風。
長信狼騎是甄家手裡的王牌,當年與朝廷談判多次,最終將這支兵馬的編制限定在八百人,而甄侯府當然會充分利用,八百騎兵,一個不。
這些騎兵不但裝備良,而且軍餉極高。
當初甄家招募騎兵的時候,要求就十分嚴格,私下裡甚至有傳聞,長信狼騎之中,許多人曾經就是四爲惡的亡命之徒。
長信狼騎日夜訓練,戰鬥力著實不弱,論及單兵作戰能力,都尉府的衙差自然是及不上。
甄家能夠坐鎮甄郡,除了雄厚的財力,最要的就是手裡有這張王牌。
此刻對方人多勢衆,而且戰鬥力又遠在都尉府之上,都尉府的衙差們心中雖然憤怒,卻也不敢輕舉妄,各門閉。
都尉府的人沒有輕舉妄,長信狼騎也沒有作,只是圍住都尉府,直等到旭日初昇,一小隊騎兵飛馬遲來,當先一人正是狼騎統領史陵。
史陵帶人來到正門前,一名著盔甲的男子迎上前去,史陵將馬繮繩丟給此人,翻下馬,問道:“嚴青,這邊如何?”
牽馬的男子嚴青道:“回統領,卑職已經安排人將都尉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除非裡面的人能上天地,否則一個也走不了。”這時候一名騎兵上來,嚴青將馬繮繩丟給騎兵,跟在史陵後道:“直待統領一聲令下,我們就可直接殺進去。”
史陵赫然轉,目如寒刀,嚴青自知說錯話,忙道:“卑職失言......!”
“都尉府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的敵人是潛藏在都尉府的叛逆。”史陵沉聲道:“若是都尉府能幫我們找到叛逆,而且將反賊到我們手裡,那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嚴青知道史陵的意思。
長信狼騎的實力當然遠在都尉府之上,真要打起來,都尉府絕不可能是長信狼騎的對手。
但都尉府代表的是朝廷,沒有確鑿證據,直接殺進都尉府,那麼謀反的不是都尉府的人,而是長信狼騎了。
長信狼騎在甄郡的地面上是最強悍的力量,可是如果激怒了朝廷,黑羽將軍帶人殺過來,別說八百狼騎,就算八千狼騎,那也要被黑羽將軍手下的兵馬砍瓜切菜般收拾掉。
史陵走到正門前,這才停下腳步,面對著都尉府那厚重的黑大門,微一沉,才輕聲問道:“目前是否沒人出來過?”
“回統領,無人進出,也沒有任何人出來說話。”嚴青低聲道。
史陵點點頭,指著大門道:“你去敲門,就說狼騎統領史陵要求見韓雨農韓都尉。”
嚴青一手按著佩刀,大步走到正門前,擡手用力派了數下,這才大聲道:“狼騎史統領,求見你們韓都尉,快韓都尉出來說話。”
門沒有聲音,嚴青皺起眉頭,回頭看了史陵一眼,擡手想再次拍門,卻聽“嘎吱”一聲響,嚴青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
大門打開,只見到數名都尉府衙差率先衝出來,手握大刀,隨即便見到韓雨農一便裝緩步走出,看他模樣,尚未梳洗,似乎剛剛起。
韓雨農是都尉府都尉,自然是住在都尉府之。
“狼騎?”韓雨農掃了一眼,目落在史陵上,卻是展笑道:“一大早外面馬蹄聲聲,韓某還以爲是城中出了什麼變故,需要狼騎城解決,吩咐部下沒有郡守大人的命令,不得輕舉妄。”指著虎視眈眈的一衆狼騎兵笑道:“史統領,這是什麼意思?莫非真的如我底下人所言,狼騎城,是要圍困都尉府,與我都尉府爲敵?”
他雖然面帶微笑,但史陵當然明白他最後一句話的厲害。
都尉府代表朝廷,與都尉府爲敵,也就是與朝廷爲敵,與朝廷爲敵,也就是反叛。
韓雨農沒有說出“反叛”二字,但那意思,分明是指責長信狼騎是否要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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