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喬的太醫……
看著那雙眼睛,他漸漸有些印象了。
而此時,只聽對方又說道:“十八……不,十九年前,喬某曾給令堂醫過病,不知解史是否還記得此事。”
十九年,對外面的人而言已經太久了,但他終日被囚於暗室,為了讓自己盡量保持清醒,每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回憶往事。
四目相視間,解首輔未置可否。
但他記得。
或者說,他想起來了。
當年宮中的確有一位頗有些名氣的太醫在,彼時他母親患重病久治難愈,他聽聞這名太醫擅醫頑疾雜癥,便求到了先皇面前,請了此人替母親醫病。
母親被對方一雙妙手救回一條命,他對此心存激,自然便也對此人留有了印象在。
可當下的關鍵在於,若面前之人當真是當年那位太醫……
“本記得,那位替家母醫病的喬太醫,當年分明是隨先皇一同去了,早已不在人世間——”
死去多年的人,又怎會“死而複生”突然出現在此?!
“是,喬某的確是於十九年前便已‘自縊而亡’,但那不過只是假死而已。”
假死?!
解首輔半信半疑,心中猜測頻出。
此時,喬必應看向了慶明帝的方向,眼中再無半分懼,口中字字清晰,講述往事真相——
“十九年前,先皇舊疾,榮王殿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以我等診治不力,延誤先皇病為由,再不允我等近先皇側,而是自宮外尋來了所謂名醫來替先皇診治……我暗覺此事有蹊蹺在,便設法暗查了先皇所服之藥,果不其然,那些所謂對癥方,實則盡是些虎狼之藥,初用固然有些效在,然而於彼時龍虧虛的先皇而言卻與劇毒無異!”
“我到底是發現得晚了,查實此事之後,先皇的龍已然無力回天……先皇走後不久,我暗尋到當初那位名醫的下落,才知對方離宮後不久,便在離京的路上遭遇了‘山匪’,已然死於非命!”
當真是山匪所為嗎?
話至此,已不必多言。
這一刻,四下是異樣的寂靜。
然而口中雖無聲,各人面上與眼底,卻各有驚濤翻湧。
喬必應的話還在繼續。
他承認他方才之言,的確不全是真話,他當年並未深查到如此地步,當年那名醫者的下場亦是許家姑娘事後查到的——
但這種時候,他的言辭只有越篤定,才會越可信。
若連他的證詞都閃爍模糊,又何來說服力?
“而在那之後,新皇竟又暗中威於我,迫使我在先燕王妃的膳飲中做下手腳……皆怪我一時糊塗,做下了違背良心的錯事,終致孕中的先燕王妃一兩命……!”
話至此,喬必應眼眶微紅,其有愧責,亦有自嘲。
“我的報應很快就到了……為防事發,自然不得要滅口,或因我尚有幾分用,故而才僥幸落得了一個假死的下場……諸位大可細想,當初我於太醫署中自縊,一應後事皆由宮中照應辦,促這場假死的幕後之人還能是何人!”
說話間,他抬手掀去了覆在前的薄毯。
薄毯被掀落,出了那過於空的袍下擺。
離其最近的解首輔與紀棟幾人皆不由變了臉。
這袍之下,顯然沒有雙腳,甚至膝蓋下也未見小……
“自人前假死後,我雙被斷,終年被囚於宮中暗庭之!”
“皇帝以我家中妻子安危作為要挾,我繼續為其所用……這些年來,諸位邊若有與這位皇帝陛下有利害牽扯之人暴斃或突患怪疾離世,恐怕多半就是在下所造之罪業!”話至此,喬必應的聲音微有,閉了閉眼睛。
“我於地室中以藥製毒,卻皆不知去向用途……若說唯一所知,應就是去年奉命所製,事後被用在鎮國公上的奇毒!”
在場之人聞言心緒翻。
鎮國公……
鎮國公於東元城險些被毒害之事,幕後主使最終被定論為夏廷貞……
但究竟是與不與,他們心中自有猜測在。
當下喬必應所言,便等同是將那個真相之前的最後一團霧也徹底打散了。
而如果這些話全都是真的……
先弒君,再殺弟妻,又毒殺功臣……
自古以來,人之惡隨可見,帝王之中也不乏手段狠辣者,可當這些狠辣被揭在了明面之上,又怎能不人心驚,又怎能人裝聾作啞!
天下需要有規則秩序,帝王如此,員亦如此。
若秩序公然崩壞,一國之君德行全失,所行樁樁件件皆踏破了生而為人最基本的底線,又何談立世,何談治國,何談安邦!
“單憑區區一個不知來歷的廢人,便妄想要將這一切罪責扣在朕的頭上?”
不知因何,慶明帝此時看似竟冷靜了許多,方才一陣咳後,他面上無半分,此際視線掃過喬必應、解首輔等人,冷笑著問:“太子安排的這場戲,究竟還要做到幾時才肯罷休?”
“事到如今,皇兄還是不肯承認嗎——”
敬容長公主的聲音響起。
慶明帝有些費力地轉頭看去,冷的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殺機。
長公主看著他,面上毫無退之,聲音緩慢而清晰:“皇兄聲稱與父皇之死無關,可若這皇位當真來得名正言順,皇兄又為何要對我一個毫無威脅的胞妹下此殺手?只因父皇臨去前曾單獨召見過我,皇兄便疑心父皇或另留有詔在!”
“於我府中安眼線,多年試探暗查無果,眼看二哥要回京,為絕患,便乾脆要將我殺了滅口!”
“可惜我命太,命中有貴人施救,得以僥幸活了下來。”敬容長公主緩聲問:“在我患失憶癥時,皇兄終於如願拿到了那道詔——詔到手之後,皇兄可覺安心了嗎?”
語氣不重,其言卻似有震山傾海之力。
四下大為嘩然!
照此說來,莫非當真有所謂詔在?!
解首輔不可置信地看向敬容長公主。
饒是時刻敲木魚於無形的江太傅,眼底也有驚詫之。
太子亦無比吃驚地看著側的姑母。
“不,皇兄還是不安心!皇兄永遠不可能安心!”敬容長公主定定地看著慶明帝:“縱然拿到了詔,還是要對二哥和許將軍下手!皇兄一貫貪得無厭,且這些年來一舉一,無不是在竭力詮釋究竟何為做賊心虛!賊就是賊,他心知自己即使得再多,也變不自己的東西!”
“……”
慶明帝雙眼猩紅,口中卻是突然笑出了聲來。
這笑聲裡似乎有瘋癲之。
“敬容啊,你一貫最是膽小,朕當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番話來……”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卻偏又做出痛心的語氣來:“太子究竟許了你這姑母何等好,竟你敢出面做此偽證?敬容,你後便是父皇母后的牌位……皇兄倒想要問你一句,這些謊話,你當真說得安心嗎?”
說著,看向眾員,好笑地問:“諸位卿,此等荒謬之言,如此拙劣的手段,你們當真相信嗎?”
員們面複雜不定。
若說拙劣,似乎皇上此時的模樣更能配得上這二字。
廊下,許明意若有所,無聲與擋在自己前的監錯開兩步,看向石階下,忽然皺起了眉。
王通呢?
視線於周遭搜尋一番,依舊不見那名緝事衛指揮使的影。
再看向那看似平靜不再怒罵喊打喊殺的皇帝,許明意心底湧起不好的預來。
而這預剛冒出一寸,便聽慶明帝聲音幽幽地道:“也罷,你們既待朕不仁,朕縱然隻為大慶江山穩固而慮,也斷無再心慈手的道理……朕今日,便替謝氏,替大慶朝堂,將這些禍國的毒瘤悉數剜去。”
他看向神案的方向,眼神譏諷地道:“列祖列宗在天有靈,想必也會讚朕的決定的……朕這就送你們下去,當面同先皇賠罪。”
語畢,看著太子與長公主等人,面上出了一松弛而滿挾寒意的笑。
眾人正覺異樣時,有武臣敏銳地看向了四下。
一陣低低的窸窣聲中,一道道影極快地出現在了陵殿的閣樓圍欄後,手中皆握有利弩!
不止是閣樓,左右兩側的朱牆之上也排滿了麻麻的緝事衛!
再觀後,陵殿口,也已然被層層緝事衛與軍把守嚴,偌大殿門被這些影堵得嚴嚴實實,再窺見不得陵殿外一分一毫!
見得此狀,四下氣氛大變。
這是要幹什麼!
閣樓,高牆之上,所有的弓弩都已搭上了閃著寒的利箭,所對準的皆是神案的方向!
這竟是要將太子、長公主、明史,乃至解首輔等人……統統箭殺於此嗎?!
且不說這些人殺得殺不得,單說如今這般形,誰能保證不會誤傷到其他員!
還是說,皇上本也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甚至……死的人越多,今日之事才越容易遮掩封口?
皇上這是瘋了!
真的瘋了!
若說方才對皇上弒君之事所信只有三五,當下則已信了八分!
這豈止做賊心虛,本是急於要殺人滅口,半點遮掩都不剩了!
一行緝事衛護著慶明帝退至一側之際,無數箭雨從各齊齊飛來。
四下驚聲震耳,大臣宮娥監慌奔躲間,有人跌倒被踩踏,有人打翻祭祀,聲雜。
這其中有許多人,都曾想到過此行祭祖或會有風波發生,卻皆未曾想到會生如此變故!
天子於皇陵殺儲君,長公主與眾大臣!
何其荒謬可怖!
“快,躲去陵殿!”
許明意快步上前,抓住奔上前來要護著長公主的玉風郡主一隻手臂。
同樣護在長公主側的還有明史,且其左肩已然中了一箭!
箭雨之下,許明意護著三人矮繞過神案,用力將人推向了殿中。
折回去,鑽進神案下方,出一隻手去試圖抓住那跌坐在地上的男孩子。
正當此時,一支長箭夾帶著冷厲風聲,刺在了距手掌邊緣不過半寸之!
同一刻,一名宮娥慘著在男孩子邊倒下。
男孩子通抖著,雙手撐在側之際,忽覺被一道力氣拽住了右臂,那力氣極大,將他拉進了神案下。
神案上鋪著繡著經文的案帛,垂下來足以遮擋外面的視線,然而耳邊的慘聲和長箭落地之音仍舊近在咫尺。
男孩子抖瑟著,卻又試圖要爬出去——解首輔江太傅他們還不知如何了!
許明意將他一把抓住:“莫,你幫不了忙,外面很快就會沒事的。”
此乃突發之事,縱然吳恙他們早有安排,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盤,也非所有的兵權和人手都握在紀修一人手中,應對起來不得需要時間。
但一定會有所應對的!
聽得這道聲音,滿臉冷汗的太子後知後覺地看向面前的“太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許……許姐姐?”
許明意向他輕一點頭:“是我,別怕。”
太子驚異難當,正要再說些什麼時,卻見豎起食指在邊,示意他噤聲。
許明意凝神聽著四下的靜。
似有不人被誤傷倒地,驚聲愈發慘烈。
但很快,於這一片躁混中,似乎終於有了不同的靜——
“撲通!”
一聲重墜地的聲響在不遠響起,像是有人從陵殿閣樓上跌落摔下。
許明意將男孩子擋在後,微微掀開案帛一角,往外看去。
從此前,只看得到倉皇逃竄的眾人,陵殿口的方向則被祭臺擋去了視線。
但聽到了。
聽到了廝殺聲……
還有越來越多整肅的腳步聲與盔甲聲響,正在朝著此靠近!
看向左右兩側高牆,越來越多的緝事衛從牆瓦上消失,或中箭仰落,或被從後攻上的士兵一刀斃命。
四下的弓弩手於自保防守之下,箭雨在漸漸休止。
因這突發翻轉的局面使然,驚聲卻愈發混雜。
於這一片驚中,一行披烏甲的士兵持刀端弩快步在前開路,旋即,有兩人過了陵殿口的朱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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