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視線走了很遠還似乎黏在後背上。

“就說了這家夥最裝，竟然戴上帽子也遮不住，一出手就搶了我們所有人的風頭。”幾個年輕人故作惱怒的說道。

寧雲釗笑而不語，任憑同伴們說笑著打趣向前，很快又停下來。

這一卻不是猜謎，而是有人擺出了棋局。

這燈謎是府承辦的，最後誰送出的燈，會得到府的額外獎勵，所以有些攤主會絞盡腦的刁鑽設置。

現在這個攤主設置的就是一個棋局，誰能贏了他誰就能得到一盞燈。

這下棋比猜謎難多了，所以圍觀的多，拿到燈的。

幾個年輕人哪裡肯錯過這個，拳掌的立刻上前去了。

“這次你還自己想吧，等我們玩過了你再出場。”大家不忘叮囑寧雲釗一句。

寧雲釗笑著讓開一步，看著大家湧上前。

雖然下場贏的人不多，但圍觀的人不，男男老老，有看棋的有看熱鬧的。

攤主為了彰顯自己的公平，還特意加了大棋盤，專門讓人將對弈場景擺出來，讓圍觀的人看個清楚，這樣倒不用都過去。

寧雲釗左右看了看，退到一旁的大樹下，在這裡既不會被到也能看到對弈的進展。

此時棋盤上黑白二子正殺的難解難分。

只看了一眼寧雲釗就點點頭，這個攤主請來的是個高手，泛泛之輩想贏了他不容易，果然片刻之後，挑戰的人就敗下來。

接下來又有人上場，但慢的一盞茶，快的三四步就輸了，直到寧雲釗看到自己的同伴坐過去，戰局才多有了樣子。

寧雲釗也凝神看著，看到同伴落了一顆子。不由眉頭一皺。

“錯了。”

一個聲從一旁傳來。

寧雲釗愣了下，轉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另一邊的樹影下走來一個子，也正看向那邊棋盤。

也裹著鬥篷。帽子遮住了頭臉，看形窈窕纖細，年紀不大。

“十日，九，斷。”

輕的聲音接著說道。

寧雲釗收回視線看向棋盤。在心裡將適才同伴走的白子換了個位置。

十日，九，斷，雖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但也不錯。

不過，對方如果應對十五六呢?

他心裡想著口中便說了出來。

“十四雉，五。”聲立刻說道。

有意思。

寧雲釗心神一凝，看著棋盤。

“十一冬，三。”他說道。

他的話音才落，那邊聲立刻接住。

“十七星。五。”

如果此時有人站在這裡，就會發現他們口中說的棋步已經完全跟棋盤上不同，從那句十日九斷起，十五六應對開始，他們就開始一場新的棋局。

眼前的棋盤上黑白二子廝殺，但這旁觀的二人還有一張棋局展開了廝殺，不是在視線裡，而是在心裡。

盲棋。

上古傳仙人劃沙為道，以黑白行列如陣圖，謂弈枰。

局方而靜。棋圓而，又稱圍棋。

以法天地，自立此戲，世無解者。

《藝經》曰圍棋之品有九:一曰神。二曰坐照，三曰，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鬥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

寧雲釗從小棋藝高超，八歲時就能觀棋不忘，被人稱為神，曾被斷言二十能通幽之品。

意思是高者兩先臨局之際，見形阻能善應變，或戰或否，意在通幽。

寧雲釗一向是個很謙虛的人，但他覺得自己如今雖然不滿二十，已經能算是通幽之品。

一直這樣認為的寧雲釗此時產生了搖。

似乎是一呼一吸間，他和那個子就這樣走了將近百步。

勝負未分，而那子的攻勢越來越犀利。

“一天，四尖。”他說道，看著遠的棋盤。

遠的棋盤上黑子白子錯，但這些棋子跟他毫無關系，視線越過這些黑子白子，棋盤上另有一番排布。

“一天，五粘。”聲隨。

寧雲釗垂在側的手輕輕的了。

“十三閏，七。”他說道。

“十三閏，六。”聲不急不緩。

這聲音跟的棋風可不同啊，這麼個弱的孩子，此時在棋盤上卻如同揮舞著大刀的兇漢。

“十四雉，六，立。”寧雲釗並沒有被帶的急躁，思索一刻緩緩說道。

那邊聲也停了頓了片刻。

“十二月，五，關。”說道。

寧雲釗看著遠的棋盤沒有說話，有笑聲傳來，人湧湧，棋盤被人打，原來有人終於贏了。

一盞寶塔燈被從懸掛的架子上摘下來，一個年輕男子手接過，面對眾人的鼓掌好開懷大笑。

寧雲釗的臉上也浮現一笑。

“十三閏，五。”他說道。

說完這句話他就看到眼前的棋盤雲破天開的變，寧雲釗的心裡稍微松口氣。

除了最初看的那一眼，到現在二人言語來往已經百句，但他沒有再看那子一眼。

他敬重這盤對局，全神貫注，不問來人。

這一次比先前等的時間久一些。

“十二月，六。”子輕的說道。

棋盤再次翻江倒海的變，寧雲釗忍不住心裡歎口氣。

這真是個難纏的孩子，就像他的妹妹們一樣，撒癡纏扯著他的袖搖來搖去不達目的不罷休。

不知道有哥哥沒?

寧雲釗著棋盤神凝重。

………………………………………………

“十七星，十四。”

棋盤上那子手持長刀攔住了路，在後千軍萬馬待。

寧雲釗負手而立，耳邊只聽悲雁長鳴。

那時適才被那子一箭斷的生機。

不，生機沒有斷，送信引援的大雁不止一隻。

寧雲釗抬起頭，看著明暗匯的空中幾隻大雁盤旋，發出一聲聲鳴，似乎畏懼但又似乎振，催促著他再試一次。

那就再試一次吧。

“十六相，十五，衝。”他猛地抬起手將棋子拋向一個方位。

棋子化作一隻利箭帶著尖利的呼嘯直衝而去，就在要越過那子的一刻，看不清形容被層層白紗籠罩的子將手中的長刀一揮。

“十五，十六，斷。”溫和的說道。

刀落聲起， 眼前的天地瞬時碎裂。

寧雲釗睜開眼，金戈鐵馬的聲音頓消，取而代之的是說笑聲湧湧，月燈過樹影錯。

重回人間。

真是有意思。

寧雲釗的臉上浮現笑意，他轉過頭看向旁，一面掀起兜帽出面容。

“小姐棋藝高超，令人佩服。”他說道。

那子還站在樹影下，距離他有三步之遙，在他轉過頭的同時也看過來。

“公子也…..。”說道，同時也手摘下兜帽。

這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

但下一刻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句應該是稱讚的話沒有說出來，似乎看到什麼令人驚訝的事。